前日談-02

前日談-02



  那之後,尤利西斯不厭其煩的每天帶著燐到外頭採藥、教他分別有毒和藥用的花草、哪個部分有什麼用途,再教他如何製藥,和為他敷上草藥。


  單調而平凡的舉動像回到昔日的時光,看見燐的傷口逐漸良好的康復,而且還很認真聽自己的教導,尤利西斯心裡很高興。雖然他喜歡也擅長說話,但在搬到郊外的別墅後——或許在他感染龍熱倒下開始,他說的話便越來越少,來到現在甚至只剩回城裡添購日用品時才會說話——所以現在有個聊天對象讓他心裡意外的輕鬆。燐一開始確實比較沉默寡言,稱得上是回應的幾乎只有單調的詞句,但他最近習慣了尤利西斯的說話節奏後,總算能讓對話順利成立,甚至能說起更多無關緊要的事。


  但當接近滿月的日子時,尤利西斯偶爾會顯得心不在焉,而到了他們相遇的第二次滿月到來,尤利西斯這次吃完止痛藥後便躺在床上,一時敷上熱毛巾、一時用手揉捏著雙腿和結晶相連的位置,以減低自大腦生出的肌肉痛感,久坐令雙腿氧氣循環不足的僵硬痠痛感也是令他想要按摩舒緩的要因——他莫名有些恨自己因為舊有的職業病而選擇理性的分析自身的症狀,而不是全盤交由痛苦支配。


  這種感覺可能有點像女性的月事吧……


  雙手開始累了的他像嬰兒般蜷縮身體側臥在床上,只穿著睡衣的身影顯得更為單薄,他出神的看著虛掩的門扉,彷彿感知到他的眼神召喚般,拖著厚實龍尾的高壯青年從門後出現。在燐康復期間他就著尤利西斯的情況嘗試化形過幾次,從幼童到中年的模樣,猶如一個男人成長的演化縮影,最後他覺得青年的樣子最便於活動和照顧而維持著這個形態。收不起來的角決定磨短藏在瀏海下,至於那條若沒有衣服遮掩便顯露無遺的尾巴,據說是為了讓尤利西斯更好的分辨其情緒而留下的。


  青年拿著重新裝滿熱水的盆子和毛巾走進來,將之放在床頭櫃上,他低頭看著尤利西斯少有地沒精打彩的樣子。


  「還好嗎?」


  燐平靜的問,將熱水擰出後的溫熱毛巾放在白晢的小腿上擦拭。與其結實的手臂相比,尤利西斯的身型瘦削且蒼白,在這種時候總給自己病懨懨的印象,好像只要放著他一段時間就會突然在床上斷氣似的。


  「雖然已經快半年了,但還是不習慣啊……謝謝你……」


  他輕輕的搖頭,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同時稍微勾起嘴角,露出虛弱卻又接近自嘲的微笑有氣無力的回答,這種時候還是有人照顧心裡來得比較踏實。燐俯視他沉默了幾秒,膝蓋壓上床舖爬到尤利西斯床上,他的動作自然流暢得彷彿床的主人實際上是他那般,但這裡和他的床的分別只在於尤利西斯的存在,而尤利西斯不甚在意他擅自爬上來的動作。


  他跪在床上,將對方那雙因結晶而顯得修長的腳放在自己大腿上,宛若籠罩著冰冷霧氣的透白結晶被往昔的血水染成晨曦的淡粉,再往上是與之相對柔軟的半條小腿,也是虛幻痛楚的要處。溫熱的手指稍微施力按壓,痛楚就像受到擠壓的氣泡般在意識中扭曲變形,尤利西斯瑟縮了一下,但沒有抗拒對方的碰觸。


  燐見狀便繼續揉捏著,用難以自冷淡神色中覺察的細緻動作放鬆了略為緊繃的肌肉,平時都觀察著尤利西斯的動作,優秀的學習能力讓他記住了按摩的技巧。


  見對方稍為緩和了隱隱作痛的表情,他便繼續往上,隨手撩起睡衣的下襬,白色的衣裾滑落被抬起而彎曲的膝蓋,在雪白的肌膚顯露眼前時,寬掌也從下握住大腿繼續揉捏。施力的姆指一按上大腿內側之際,尤利西斯像從舒適的白日夢中驚醒般突然反射性的輕呼並大大的抖動,這才發現現在的姿勢有些不妙的他趕緊拽著下襬往兩腿中間拉。


  「等、等一下……」


  「不舒服嗎?」


  燐沒有意識到現狀的問題,理所當然也沒意識到自己無心的問句讓眼下的情況變得更為曖昧,倒是注意到對方正窘迫的拉著睡衣的下襬。


  「不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給對方聽,罕見的張嘴卻吐不出半個有意義的音節,燐冷靜的說完「那就行了」又繼續按壓。儘管尤利西斯知道燐並非故意,但每次壓在大腿內側的陰柔力道和無意的輕撫,對剛發現了這個窘況的他來說都變成一種集中至下半身的、帶著細微搔癢感和柔和酸痛的刺激——非常不爭氣地,在這種時候他才承認自己也是個有性欲的人——明明只要開口讓對方停下來就好了,但當想要開腔時,話語都會變成哽在喉嚨上的嗚咽,臉頰頓時漲紅得明顯,於是他開始轉念想自己只要忍耐過去就可以了。


  即使燐再木訥也不至於聽不見那持續在對方半張乾燥的唇中溢出的嗚咽聲,理所當然的他也不會忽視。在尤利西斯頂著泛紅的臉頰緊閉起眼睛時,蒼藍的豎瞳如發現獵物的貓般倏然縮小又放大,他用本能觀察著眼前全盤信任自己的青年,原先傾向按揉的動作漸漸添上撫摸的頻率,而且在他發現尤利西斯被碰到大腿內側的反應更明顯一些時,便故意在那處遊走。他認知中的尤利西斯雖然有時會露出怪異或憂鬱的模樣,但肯定是個對自己喜歡或討厭的事物坦率表達情緒的人,所以他猜想著尤利西斯應該不抗拒自己此時的行為,討厭的話一定會使出就算被自己扭斷雙腳也沒差的氣勢踢過來才是。


  ——他不討厭。


  當這個想法萌生之際,燐感受到一股無比灼熱又高昂的情感倏然自胸口爆發,他似乎在無意識中不斷壓抑著這種感覺,所以當它擴散開來時就像長根的藤蔓般支配了自己的身體,將他剛才忽視的感受一一以最激昂的方式呈現,口乾舌燥、呼吸紊亂、體溫升高——很像尤利西斯說過的人類「發燒」的症狀,但他的大腦非常清醒——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有些遠去的聽覺逐漸捕捉到頭上不屬於自己的喘氣聲,尤利西斯張開有些濕潤的眼睛看去,在自己面前的燐也跟自己一樣漲紅著臉頰、呼吸明顯的急促,和平時對方不被任何事物動搖的冷靜態度相去甚遠的模樣,令尤利西斯訝異的睜大眼睛。原來燐也會有這樣的反應,可是他很快便想到今天是滿月,無論是人還是龍都一樣潮熱亢奮的日子,只是剛好今天被時機誘發了出來罷了。他在心裡說服著自己——不論是現在的自己還是對方都只是恰巧如此而已——為接下來的無理要求做著各種心理建設,這是他第一次對人說出這種提議,但若不由他說出口的話,燐大概不會知道下一步怎麼做吧——他就算知道,尤利西斯也要想成不知道。


  「你變成這樣是因為我嗎?」他的聲音難得的有點發顫,他鬆開拉著衣服的手,緩緩伸向燐鼓起的褲襠上,在提議之前他決定先確認對方的想法。


  燐毫無顧慮的點頭,隔著布料感受到對方指尖的冷涼讓他皺起眉頭,自己的感官似乎也被放大了幾倍,這確認的碰觸令他心癢難耐,此時尤利西斯終於稍微露出往常放鬆的笑意,淺玫紅的眼眸像被剛被雨水打濕的花瓣。


  「那彼此為對方負責任吧。把褲子脫下來。」


  他順利佯裝出一副對這種事也悠然自得的態度,將睡衣的下襬直接拉至胸口,被單薄衣著遮掩的下半身早已赤裸,透明的體液自挺立的性器頂端滴落至脆弱的腹部。燐聽話的褪去衣褲,讓滲汗的身體得到一些紓解的涼快,將自己的分身抵在對方上,色澤偏淺的兩根靠在一起對比之下,燐挑了挑眉。


  「真小。」


  「我的是正常一般普通人的尺寸!」


  面對那一針見血的冷淡評價,尤利西斯一時之間像隻張牙舞爪的貓咪般突然變得精力充沛的重複反駁,看見燐稍微偏頭還想說些什麼,他繼續憤憤的確立自己的威信。


  「我當醫生看見很多人的『那裡』,長什麼青菜蘿蔔我都見過,所以我這個尺寸是一般的!」


  「我只看過你的,所以不懂。」


  這是毫無疑問的真心話,看在龍眼中人類就是長得袖珍的活力小生物,那麼比整體還小一些的私處,在對比下顯得更小是無庸置疑的,再者尤利西斯給燐的印象本來就相當瘦小,跟人類眼中還要黏著母貓生活的小貓差不多——如果讓尤利西斯知道他在燐心中等同一隻小貓,又會反駁自己至少會找東西吃了(雖然現在沒這個必要)。


  被燐這麼一說,突然缺乏了繼續證明自己的尺寸有多正常的動力,再者原本並不是為了這種細枝末節的小插曲爭論才要雙方都裸露身體,尤利西斯有些憤然又無奈的抿了抿嘴後,指示對方同時握住二人的性器。


  燐照著他說的做,寬大的手掌要容納兩個性器可謂綽綽有餘。屬於龍的體溫包覆住最敏感的部位,讓尤利西斯不自覺地輕嘆了一聲,燐的眉間皺得更深,沒等對方繼續指示便本能性的上下套弄起來,突如其來的刺激激出尤利西斯短促的吟息,手的動作帶起他流出的體液而變得越發順暢,原本還打算繼續裝出遊刃有餘的姿態,然而酣暢的快感沒給他留下一點尊嚴的餘地。


  二人的喘氣聲即使交疊在一起,尤利西斯依然能聽出自己的聲息混在短促低沉的氣息中是多麼令其羞恥的發軟顫抖,他自今從沒想像過自己會發出這種呻吟,也從沒想過和同性甚至是異種的存在進行這種親密行為,他更沒料想過看著結實身軀因為自己而緊繃冒汗的畫面會如此激烈的誘發著欲望,喉嚨深處的乾涸使喉結徒勞的滾動。


  他用手掩蓋住自己再也壓抑不住的嘴,燐不滿他這個動作——尤利西斯這種從未有過的聲音也能滿足其深處湧現的炙熱——乾脆抓住他的雙手壓在頭上,使得尤利西斯整張臉顯露眼前。潮紅漫延至耳根和若隱若現的胸口,中性的秀麗臉容因情欲而皺起、溢出誘人的濕潤,燐俯身舔掉他發紅眼角的淚水,利齒在他飽滿的耳垂和緊繃的脖頸上肆意啃咬出鮮豔的痕跡,每次尖牙刺向皮膚的銳痛都會讓尤利西斯反射性的挺起腰背,彷彿欲求不滿的用黏濕的下身蹭向對方溫熱的掌心和硬挺的性器。


  猛烈的快感吞噬著理智,用力而僵硬的纖指攀上壯實的後頸和背部,理短的指甲在其上劃出顫抖的紅痕,這反倒大大刺激了燐的感官而加快手上的速度。


  兩個人的呼吸急促到幾近同步,在尤利西斯想要說些什麼而像在溺水之人般反覆而斷續的呼喚自己的名字時,燐沒有絲毫等待對方抖出更多的音韻,近乎啃咬般猛烈堵住了其斷尾發顫的長音。


  積壓的炙熱和激情在同時傾瀉而出,全數落在那起伏的蒼白腹部上,混融在一起的體液呈現出相同的黏稠乳白,再也分不出哪裡是屬於對方的。


  自兩具胴體中發出的聲音逐漸變得安靜,但總算被放開的人類嘴裡又響起溺水者靠岸後急促的喘氣聲和夾雜濕潤的輕咳,朦朧的意識有些發白,痛楚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自偏離正軌的腦中消失。


  慢慢恢復冷靜的燐凝視著尚未褪紅甚至仍然扭曲的臉孔,他沉默的湊近直到尤利西斯終於停下焦躁的動搖,用恍惚的神色對燐喃喃出不完整的問句。


  「……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種在深處藏著溫柔的眼神看我呢?


  「如果你還想死的話——」


  低沉微啞的嗓音總算找到機會說出這段時間反復推敲卻沒能言明的話句。


  「我想陪你。」


  意料之外的話語擊中喪失過多而乾涸的心靈,他還在心裡一隅喃喃著龍不都應該去奪走稀罕的寶物,而不是為了他這種人停下腳步才對,然而身體比思考更早一步抵至那張跟自己一樣乾燥的唇。



  正如一開始所說的,他懷著不該有的欣喜之情,並渴求著對方能灌溉填滿所有的空虛。


Report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