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南藝術大學教授蔣伯欣事件
受害者網絡謝謝me too運動以來勇敢出來敘述自己遭受性侵害、性騷擾經驗的人們。你們的勇氣也啟發了我們。
我們有一個受害者的網絡,其他曾被蔣伯欣騷擾過、或是落入相似處境的同學或是人士,請與我們聯繫,匿名、具名皆可:
tnnuastory2023@gmail.com
Part I
受害者的同班同學對於此事件的側寫『我大學同學遭遇的蔣伯欣事件側寫』
全文連結在此。
編按:近來新聞媒體未經求證謬誤的部分已請媒體記者移除(案一)
案一
大家好,本人於2012至2015年5月中旬期間曾於國立臺南藝術大學之藝術史學系就讀,為「2019年性別平等委員會——有關蔣伯欣一案」之當事人。
自2015年大三休學(半年後申請退學)以來至2019年夏天,由這段不短的時日,我慢慢理解到蔣伯欣是一名誘騙青澀女學生的狼師慣犯。在驚嚇、惶恐之中,我於FB「南藝學生公開討論平台」上發了一則短文,說自己曾被某教授誘騙,雖被火速檢舉下架,但仍引起大家關切;校方性平委員得知後亦旋即來電詢問,並說我可申請性平會接受調查。而後我便提供自述文檔、時間軸及相關圖檔回校作證。
我當年決定出席性平會的目的即是——讓大家知道蔣伯欣的劣行,使之沒有機會再繼續性騷擾,甚至誘騙涉世未深的年輕女學生。另在此我想特別感謝曾主動協助過我的各方友人,真的謝謝你們!
當年南藝校方「並未公開調查結果」,導致蔣伯欣僅僅是交了自白書便自請離職,當年的作證人除我之外亦有其他案例,並非如他所言僅為謠言。
故於今日,時隔多年,我公開發文詳述此事,希望各位知道——此人實不應該擔任教育者或校園內其他文化職位。
初時對蔣的認識僅是影像藝術史的老師,直至某日我獨自一人在圖書館專心看書,他冷不防地出現在對面的座位上,自顧自地講了一堆有關課間的事情,並說上次在高美館校外教學,大二之中只我留下參與額外行程,而參與到最後的他都有準備獎品(展覽出的便條紙),並提及他研究室在不遠處,要我等下若有空可去找他拿。我想反正就在附近,如只拿一下的話應該無妨,故於圖書館閉館後走去。
第一次進他研究室時,因與他實在不是特別熟稔,而感到有些侷促,蔣並與我分享許多課業相關之事,我以為他只是一位對於教學十分熱忱而認真於研究的教授,因此我也自然地與之分享了些我對藝術史的想法和願景,並未察覺不妥,就這樣不知不覺從10點閉館後聊到深夜,蔣說他等會兒還要趕飛機,遂開車送我回五宿。
這之中他表現得彬彬有禮,並說自己平時安分自律,和女學生一對一meeting時,從不曾超過一個鐘頭,是我讓他「破戒」。
如今回想這位教授的所為還有許多creepy之處:例如,第一堂課即藉不熟悉同學為由,請大家回去填寫個人簡介表,敘述自己對藝術史的生涯理想,並須附上一張個人相片。兩人比較熟稔之後他曾告訴我:他翻拍了我那張照片,時不時拿出來看;甚至提過那次高美館校外教學時,他一直默默觀察我的體態和面相,說了一些像是眉毛濃即性慾強,臀部比例較大則如何如何等,自己能讀懂身體的「相」,言談間流露出得意的樣貌,像自己是個厲害的觀察實證家。
在那次研究室的相談過後,他某日突如其來地傳了封手機簡訊:說他送了我一張校內的電影票已放在我的系櫃,讓我自行前往觀影。因他是我影像藝術史的授課教師,也沒有約我同道,乍看之下似乎並無過份,我便不疑有他,於此亦對他越來越沒有防備。另外一方面,我高中是女校,在那個時候我對男女關係的認識並不深,也只談過一次戀愛。當我提及我的一些煩惱,他身為師長,似乎比同齡人更能理解我,而後這段關係逐漸變得曖昧。他在接近我的過程中幾乎不會讓人感到唐突,一切彷彿溫水煮青蛙般,初期以G-mail信箱與我交流——稱讚我的文筆和攝影;十分親切地關心我的生活,當時我感覺他就像我高中的老師一樣關心我、鼓勵我。
後以Line和我聊天談心,那時他便常以文字訊息和我閒聊至半夜,說捨不得睡覺只想和我多聊一會兒,言談還非常有禮貌、溫暖、善體人意。如此和他越來越熟悉,日漸產生信任。當時我尚未走出失戀泥淖,加上在學校又無較為熱絡之人際網,時常形單影隻,便這般慢慢落入蔣的設定之中。他將一切包裹得情投意合、你情我願,順理成章。
而後我開始對這般師生之間的不倫情感感到不知所措、掙扎,應到此方休為是。剛開始他表現得同樣掙扎,與後期不斷以古今各種師生戀的例子來說服我「這樣是正常的、只是難被理解」的態度大相徑庭。期間我曾與當時其他課程同組的女同學們傾訴這種處境,蔣很快察覺異樣,因有同學看他的眼神充滿畏懼。而他等我內心從掙扎到慢慢較為接受,他的行動開始變得越來越積極,從約校外晚餐送《小王子》並在內頁寫下:「宇宙之大,我們如此渺小,竟能在此相遇」的浪漫言詞,營造宿命般的氛圍,並告訴我「當下即是永恆」,在此後幾個月亦時常提起。
就這樣慢慢熟識以後,他某日約我至海邊遊玩,強調當天來回,風度地說再晚都要把我送回宿舍。當時他開車載我南下墾丁,在這樣私密狹小的車內空間,一路上我焦慮、緊張,然而因對方是關心我的師長,我雖然覺得好像不適切,但又想他可能也只是想幫我散心,他是老師應該不會對我做什麼事。當時的我仍深陷情傷,十分脆弱,導致在海邊時他藉機親吻,還摸了我胸。而他的態度,讓我感覺像是真如他所說一般——「我是唯一一個讓他情不自禁愛上的女學生」。他對我的一切示好(無論心靈還是身體),都很容易讓當時懵懂的我說服並相信自己是特別且被愛的。
之後某日他把我帶至住所,才告訴我他已婚、南北分居,我非常震驚,難受、掙扎,他卻說他從未有意隱瞞,是我沒問,娓娓控訴是師母害他無法信任這段婚姻。又說因從小爸媽爭吵不休,給他帶來陰影,本就很難相信婚姻,他們夫妻二人關係有名無實,他不是故意要害我難過的。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委屈模樣,悲戚得像是快哭卻欲哭無淚,心軟的我感到十分同情,似乎他很無辜,是婚姻的受害者。就此我變得越加無法拒絕,無法果決離開、拋棄孤單可憐的他,好似我是那個唯一可以幫助他、給予他溫暖和同理他的人。
和他維持這段關係的前半年我從不敢開口詢問能否與我有公開正規的未來,這期間因遇寒假,沉澱過後我還是很想離開他,他知道我的想法,便約我同至宜蘭遊玩,帶我參觀蘭陽博物館等其他景點。在這趟當天來回的旅程間,我又再次聽信於他一慣的蜜語和賣慘話術,變得無法脫身。又過了一陣子,我試著問他對於未來的想法,他卻無奈表示:「結婚是兩個家族的結合,無法隨意離婚,且家母是師母在照顧」。
關於這些事,我仍有讓我的三兩好友知道。蔣得知後立馬要我和她們謊稱:我先前所講的都純為個人幻想,並說「我有朋友就是因此而成為流浪教師」,我心軟不想讓他落於此境便答應照做。
他很會包裝自己,在公開的臉書帳號或是email跟我的對話都像是親切師長如朋友般的關懷與交流。但在Line上的對話卻要我改掉他的名字,並採用「限時聊天」的訊息功能,所有聊天對話都會在他所設定的24小時內自動消失,不過當年性平會的時候我還是能提供一些Line的截圖證據。
隨著時間過去,我開始逐漸意識到蔣不僅在性方面異常病態,還常假以藝術之名,行變態之實,使我身心煎熬。他不但能無時無刻都在想那方面的事,開車時也能一直處於亢奮狀態,沉浸於個人幻想,不斷想入非非、言行騷擾。
到了大三下時,我已身心俱損,再經不起這樣的折磨,最終決定休學。他希望我一輩子當他的地下情人,我沒辦法再繼續待在這樣的關係裡,也沒辦法再承受他在性上的不斷索求。他在性上不負責任的態度更常讓我不知如何應對,如進行性行為從不使用安全措施、買避孕藥要我吃,吃了以後還有副作用,他知道後責怪說是我的問題,讓我苦不堪言,即便當時我真的很難受,卻也不敢要求他。
當時我對性的瞭解還處於懵懂階段,一直以為成人之間的情愛大概就是如此,甚至不斷說服自己所遇即真愛,合理化他的一切行為,試圖讓自己相信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他曾line予我說:「 我們何其有幸,能在人海中遇到彼此。這種超越一般凡俗的虐愉,不是大部份人能理解的。只有你我才懂」,當時我看完後其實沒有很明白,但還是企圖讓自己認為這樣是真愛。
休學前夕,我已與他鄭重表明不想繼續這段關係,他卻依然故我,能直接在公共場所持續進行言語騷擾,地點在當時南書房的附設餐廳。那時因蔣在性方面的不負責任,和不堪的言行之下,長此以往,我的身心俱已無法承受。於此文中對他在性上有多令人作嘔我不願再多著墨。
當時雖離大三下學期期末只剩2個月左右,但學系不大,我實在不想再遇此人,最終決定以身心狀況不佳為由休學。身邊的人並未察覺異樣,我亦沒讓家人知曉真正原因。離校後那年,我精神狀況不定,曾以FB私訊給他,他便藉此機會說我對他有幻想、誤解。就像他當時逼我跟知情的同學說我「都在幻想」一樣。
我在2019前往性平會作證前,曾獨自前往身心精神科診所,醫師診斷出我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性平會調查後,我依然無法平復情緒,甚至有意無意逃避此事,故南藝性平會的調查結果我並不清楚,只知道沒有收到最終調查結果,然我亦無力追究。四年前決意公開之時,家人方才知曉,除罵狼師也怪我怎會如此輕易受誘騙,什麼校外教學的小禮物、藝術史老師的親授、工讀機會,講得好像我是為了這些才和他在一起,而我當時亦常將這些歸咎於自己,非常自責痛苦。如今想來,大學若無碰到蔣,我也能好好畢業。
時至今日,我仍常以抽離角度看待此段過往,儘量以旁觀角度回憶,因如此便不會使自己那般煎熬。而前幾年看了林奕含《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竟心有戚戚,發現很多心路歷程和遭遇竟不謀而合,讓我獲得些許勇氣,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就我所知,我並非唯一一個被他誘騙過的女學生。我不曉得還會有多少年輕女性受其騷擾甚或拐騙,因此我認為我有責任寫下一切,告訴大家他一直以來是如何有意識地運用他作為教師的制度資源接近年輕女生。
最近在友人的鼓勵下,我終能稍微平復情緒、提起勇氣寫下這篇文章,惟願不會再有他人受騙。
編按:受害者同班同學對於此事件的側寫『我大學同學遭遇的蔣伯欣事件側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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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案二
大四下學期時由於系所必修課程規定,我選修了蔣伯欣開設的「當代藝術評論」課程。
課程的第一堂課,蔣伯欣就指定了我擔任該門課程的小老師,這讓我很意外,雖然我曾在上學期選修過他的另一門當代藝術相關課程,但當時我經常蹺課,算不上是表現亮眼的優秀學生,跟他的交集也不多(因為一直蹺課),且班上也有不少更認真的同學也同樣修過上學期的課程,所以我並不理解為什麼蔣伯欣會指名要我擔任這堂必修課的小老師。
該學期,這位老師也確實在課內課後都十分關照我,那是一堂小班制偏重團體討論的課程,無論課堂上有哪位同學發言提問,他都會轉過頭問我「OO覺得呢?」,這甚至成為了我們班上的一個笑梗,同學們都會起鬨開玩笑說我是蔣老師的愛徒。而我雖然也隱約感到怪異,但轉念一想,或許是這位老師比較關心學生,只是不太懂得如何拿捏尺度。
到了臨近期末,我因為一些個人因素需要調整該門課程的期末報告討論時間,原本兩人一組的期末討論,最後改為我與蔣伯欣一對一討論。討論時間安排在平日下午在他的研究室,印象中大約是下午兩三點。其實報告的寫作方向大約十五分鐘就討論完了,接著老師開始與我閒聊校園生活、社團活動等。在這些話題結束後,蔣伯欣接著問我一句「看來大學三學分的課業、社團妳都做得不錯,那……」。
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乾脆幫他接完剩下的話「老師是想問我感情的問題嗎?」,本以為這話題應該也很快就會結束,沒想到接下來將近三個小時他都饒有興味地詢問了我各種愛情觀和感情問題。最後是我眼看天色已完全轉黑,不得不提醒他時間有點晚我該離開了,才終於結束這場對話。
回宿舍後,我總覺得這場「期末報告討論」話題走向有點奇怪,詢問了其他有共同修課的同學他們跟老師的討論時間和討論情形,每個同學都告訴我「我們大概討論十五分鐘吧,妳怎麼去了那麼久?」,我才確定啊,我可能真的需要小心跟這位老師保持距離。
之後一直到畢業離校前,這位老師對我那些親切的摸頭、搭肩、送小禮物、email和簡訊關切,或是約吃晚飯、或是約喝咖啡等行為都讓我有些誠惶誠恐,但又怕只是自己過於敏感,要是把這些行為告訴別人會不會反而破壞了這位老師的名聲?所以除了一兩位十分親近的朋友,我在學校完全沒和別人提起過蔣伯欣私下的「關心舉動」。
本以為我和這位老師,應該在畢業離開校園後就不會再有什麼交集,想不到在剛進入職場的頭幾年,我連續幾次都在工作場合或參觀展覽時與他偶遇,每次偶遇後,當天深夜都會收到蔣伯欣的問候訊息,表示見到我很開心,希望能請我喝杯咖啡。我每次收到這些訊息,也都當作只是社交場面話回覆他「謝謝老師,您太客氣了」。他每次都回「已經畢業了我們就不是師生關係,以後叫我伯欣就好」。
某次我又在博物館遇到他,當天我與朋友聚會結束後,深夜收到一條陌生號碼傳來的WhatsApp訊息:「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喔!」。我以為又是陌生的騷擾訊息,有點不爽地回傳「你是誰?為什麼會有我的號碼?」。對方回了一條「又再巧遇我就不好意思再自我介紹了😊」。我回想一整天下來到底遇到哪些人,到底誰會有我的手機號碼,而且會傳這種輕浮的簡訊。一陣思索後,想起換手機前也曾在某個偶遇蔣伯欣後的晚上,收到他在WhatsApp傳來「Got you!」(不懂got到什麼,大概是指找到我的WhatsApp),才謹慎地向對方確認「是蔣老師嗎?」。
當然,他又是回了那句經典的「已經畢業了叫我伯欣就好」、「一定要請妳喝杯咖啡。」。
其實我在自身遇到的情況都很瑣碎,也都是十多年前發生的事,那時的我除了本能地感到他身為教師做出這些行為不妥,但當時不確定是不是我自己過於敏感,更不知道在校內可以向誰諮詢這個問題。遠離校園後,這些經驗也就被我當作荒謬的笑話,偶爾跟認識他的同學或朋友聊起,發現對方也曾遇過/耳聞過他對女學生的騷擾時,開始逐漸發覺他的行徑可能比我們想得還誇張。
2019年,南藝的公開社團忽然出現了一篇具名自己大學時期曾與蔣伯欣發生「戀情」的貼文,表示自己最初並不曉得他已婚,詢問這樣是否會被控告妨礙家庭。看到這則貼文的朋友立刻轉發給我,問我是否認識這位學妹?同時提醒我「這學妹的外型跟妳有點像」。看完貼文後我非常震驚,因為發文這位學妹提到蔣伯欣對她做出的許多行為,都和我大學時的經歷如此相似,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蔣伯欣頂多是想撩一撩女學生,應該不會真的讓他得手/交往,不料姑息這種行為的後果是真的有學妹因此落入陷阱。
在與這些相似遭遇的女性們聊過以後,不難整理出一套蔣伯欣在鎖定獵物的行為模式,例如:鎖定性格孤立的女學生、噓寒問暖的傳訊息、打著關心課業或生涯規劃的名義探詢學生感情問題、送小禮物、私下約出門等等。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他的一慣套路,只是先前沒有其他女生有勇氣公開跳出來指控過他,直到這次才藉著這波me too討論在社群媒體上引起一些關注。
有些人可能會批評這波匿名指控的浪潮,但我必須說:這個圈子小之又小,我隨便點進那些具名指控或被指控的Facebook頁面都能看到至少10人以上的共同好友,即便我現在已經幾乎不在藝術圈工作,職場上還是能遇到這些「靠北藝術」上反覆出現的加害者或至今還在幫他們加油吶喊的好友、師生。除非我們完全脫離文化圈、藝術圈職場,或是出國生活逃離台灣藝文圈網絡(像最近一些勇敢具名或匿名爆料的女性),否則我不僅不敢公開具名站出來指控,就連我今天打下的這些文字都讓我戰戰兢兢,深怕會透露太多細節讓蔣伯欣猜出我的身份,對我未來的職業發展造成不良影響。我對那些學院內的派系鬥爭毫無興趣,只希望不要再有其他女性被羅織入這種權勢剝削的陷阱裡。
Part 3
匿名同學分享對蔣師的觀察
大二開始上蔣老師的課,因為他的名氣跟學識、外貌等等因素,吸引了包含我及其他女同學的崇拜,畢竟系上(乍看)風度翩翩男子真的不多。接著蔣老師總是以很親和的態度,試圖與我們拉近關係,時常是探問到私人生活,總是如擦邊球般接近越線的內容。
「同學A打扮起來應該也蠻好看的。」
「妳們應該也要勇敢去發展戀愛關係,不要像同學B太內向。」
蔣會異常的關心同學C的男友D(同班同學),向C詢問D的動態,並且對D的行為表現出嗤之以鼻的態度。
「妳們這個年紀的戀愛,應該就是談談而已齁」他這樣對同學C說。
以下還有一段莫名奇妙的對話
蔣:「D都騎什麼機車?」
C:一般機車
蔣:「是喔,我以前騎擋車,還會穿長靴~」
同學C滿頭問號。
我相信蔣一定不記得他說過這樣的話,畢竟這已經變成他的日常了。
我曾經擔任過蔣的助教,也在學校的刊物上和他一起工作過一陣子。回看和他的對話,絕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師生的對話,他關心我的學業,以及未來的方向。我看著那些案例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所做的這些事情沒有發生在我的身上,但圖書館、他的研究室、宿舍都是我那麼熟悉的地方,他的姿態、語氣都還很清晰。不管出於任何原因我沒有成為他的目標,我很慶幸。大二時就聽說他喜歡和女學生走很近,加上他真的是位上課很不用心的老師,漸漸的很抽離,以一種冷靜地看他表演的方式,面對這一切。
再後來,知道他被開性平會而後離開南藝,偶爾在工作場合會遇到他。透過這次的事情,我終於可以不用再假裝我不知道了!
因為他,我很早便知道對於個人的崇拜是一件多麼沒有意義又危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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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就讀南藝的時候因為欠了蔣伯欣人情,答應要請他喝咖啡答謝。想說老師時間應該也很忙,打算跟他約在學校的南書房咖啡廳,就詢問他哪時候有空,希望趕快還這個人情。奇怪的是他跟我約了一個傍晚六點多的時間,讓我去他辦公室等他,看到這時間我覺得有點奇怪,第一是約這時間喝咖啡好像有點晚?第二是學校的咖啡廳六點已經打烊,約這時間難道是要去711喝?
等約定時間去到他辦公室,他忽然說要開車帶我去台南吃晚餐,要我跟他一起走去牽車。因為在這之前已經聽聞他的一些行為,原想著喝咖啡時間不會太久,而且學校咖啡廳至少是公開場合,一舉一動都有校內師生看著。但要開車去台南又是另當別論,從南藝開車去台南市區少說也要半小時到四十分鐘,我不想這麼長的時間都跟他單獨待在車內這種狹小空間啊!只好趕快謝謝他的邀請,告訴他我還有報告沒做完不能太晚回學校,行程才改成去六甲的餐廳。(但這一頓晚餐還是很久才結束)。整個晚上不管話題是什麼,蔣都不斷用一種感嘆的語氣表示「妳真的很特別,我覺得我們真的很像」,或是「妳很多想法都很特別,我們以後應經常聊聊」,幸好之後沒多久我就離開南藝校園,沒有其他多聊聊的機會。
題外話,上車沒多久他立馬把電動天窗打開,這也讓我一頭霧水,都快晚上七點了,天上都是烏雲開天窗要看什麼?路燈嗎?(後來才得知開天窗看星星是固定環節,是我不懂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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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5
校外女友來信
我所認識的蔣伯欣
我曾經是蔣伯欣曾經的女友之一,那時候他叫做林伯欣。
從普通朋友到互有好感,進而交往,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美好,直到跟他發生親密關係後…
每次約會總要到黑暗的地方,漆黑的公園、無人的停車場、幽閉的小房間、甚至電影院的最後一排,都是他變身之處,晦暗的他的臉,下一秒變成了我不認識的面孔,各種花樣、各種形式的索求令我感到不解且不堪,但他好像覺得成年男女之間的情慾就該如此,他說我最棒最乖了,只有對我才會這樣……,然後,瘋狂的滿足慾望後回到人群之中,他又成了風度翩翩的樣子。
當時自認為雙方正在交往,所以對於蔣很多出格的舉動還是極盡忍耐與配合。但性事完全沒有保護措施這部分,一直讓我非常苦惱,因為只要生理期晚兩天,就開始擔心受怕,壓力巨大還必須一個人承擔,曾經我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都不為我想想,他說:我喜歡和妳真正融為一體的感覺……
當時年紀輕,我真的以為這是真愛。
對了,案例一曾提到蔣開車的那段看了真是心有戚戚焉,他真的連開車都是慾望高漲,還要求提供服務,沒錯就是這麼可怕的畫面!
寫下這些不願想起的過去,並不是要控訴什麼,畢竟當時在我的認知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好與壞都是自己的選擇,沒什麼好說的。
我只是想表達對於案例一的支持,這種事情真的很難舉證,有些人不相信她的描述,甚至說這是幻想編造來潑髒水,但我是百分百相信的,而且完全能夠同理同感,因為我也曾經經歷過。再者蔣伯欣對性觀念的偏差,即便我們當時是交往的關係,其後還是深深影響了我對於男性的觀感,經常會莫名的恐懼,以及對待性事的冷淡和無感。試想其不正常的性對待就已經讓人承受不起,再利用教職之便不斷進行PUA,一個又一個毫無防備且無力還擊的花樣少女,就在這樣的玩弄下空了靈魂,走向永無止盡的惡夢中,我想我應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