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死][清麗/炆旲] ALIVE（06）
作者：冰瑚
衍生：患上不出道就會死的病
配對：清麗x朴炆旲
分級：目前PG-15
注意：哨嚮+獵人設定AU，出場角色多。默認全文劇透，但架空設定所以劇透影響不大。
「你們公會不是一向都去獵人協會……」
「嗯，我只是懶得再去一趟。」
可惡，本來還想隱瞞自己可能是個殘廢獵人的這件事……現在卻不得不向這個人透漏。
「我不太擅長，所謂的精神疏導。」
「沒關係，反正就連稀有的Ｓ級嚮導也只能進行最淺層的疏導，我早就習慣了。」
他倒是半點也沒看出來，眼前這個神情自若的人有哪裡承受了壓力，甚至精神紊亂到不得不進行緩解的這回事。
算了，反正只要試了就知道。
他面無表情地攤開手，等待對方緩緩將手放上。而這個沒禮貌的傢伙，甚至連手套都不打算脫。
在腦袋裡一邊罵，一邊將眼睛閉上，朴炆旲深深吸了口氣，開始調動自己身體裡的精神力，努力像柳清佑和李世進教自己的那樣，通過兩人接觸的部位去碰觸另一人的精神。
要溫柔，要克制，要循循善誘……
然而他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說是畏畏縮縮探出的精神觸手，很快被一團冰冷的東西給狠狠攫住，一口氣拖入了深海。
無法喘氣，甚至就快窒息。
他所陷入的那片海深邃得幾乎沒有極限，一旦墜入，就好像再也浮不出水面。帶有重量的海水讓他無法往上游，只好無奈地放鬆身體，任由自己緩緩往下墜……
直到碰到海底深處，雙腳得以踏上實體。
四周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只能憑藉著本能，向他應該要前往的那處緩步走去。在那裡，不遠處，某個他似乎能感受到的存在，正平緩地呼吸著，有淺淺的心跳聲傳來。然而在這片海底深處，被偶爾會被空空洞洞響起的潮汐回音給淹沒。
探出的手指，在目的地的終點碰觸到了柔軟的絨毛。他睜開眼睛，努力地看清楚了，正趴在他眼前陷入沉睡的那隻雪豹。
雪白色的絨毛上布滿黑色斑點，毛髮乾淨而漂亮，修長矯健的四肢此刻蜷縮到了軀體之下，唯有長長的尾巴末端，偶爾還會輕輕擺動，證明著屬於清麗的精神體確實還活著。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別人的精神體。
據說，在所有的哨兵和嚮導體內都存在著屬於精神的具象化動物，通常只有自己能夠感受到，偶爾也有精神力相當契合的哨兵和嚮導，能夠在彼此的精神圖景裡看見屬於另一人的精神體。
換句話說，他此刻正在清麗的精神圖景之中……而這片令人畏懼的深海，就是這個人本我意念的化身。
究竟是輪迴了多少次，失望了多少次，又崩潰了多少次……才會將那麼美麗的精神體，藏到誰也找不到的深處？
又為什麼，是他來到了這裡？
即便存在著許多的疑問，朴炆旲也沒忘記自己本來的職責，卻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一般的嚮導和哨兵，又是怎麼做的？
他恍惚思考著，慢慢蹲下身，試探地伸手，去撫摸那隻巨大的雪豹。
毛茸茸的、渾圓的耳朵，背部蓬鬆也厚實的絨毛……在用兩手摸了摸後，雪豹似乎睜開了瞇著的眼睛，向他瞥了一眼，並且開始打起了呼嚕。
……朴炆旲其實沒有特別偏好哪種寵物，不管是貓或者狗。
但是，屬於貓科的這隻雪豹，摸起來確實十分舒服。
摸著摸著，徹底被他吵醒的雪豹翻了個身，伸著爪子，咧開嘴打了個哈欠，之後用尾巴圈住了他的小腿。
「繼續嗎？」他傻傻問。
對方用呼嚕聲催促他，於是他只好再度上手撫摸，擼著對方脖子處軟軟的毛，然後到袒露的腹部。不知道為什麼，等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趴在了這隻巨型貓貓身上，而對方也正用張開的兩隻爪子將他按在了懷裡。
可愛……不是、才沒有。
屬於清麗的精神體，怎麼可能真的可愛？
雪豹可是肉食動物。
勉強喚回了理智，他爬起身，決定不能就這麼墮落下去……這隻雪豹卻在他站好後，開始繞著他的腿轉圈、磨蹭，同時還試圖用尾巴纏住他。
可愛到和某人完全不一樣。
思考了幾秒，朴炆旲決定放棄繼續用腦袋去想。反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又為什麼可以碰觸到這個人的精神體……對於何時才能出去，該如何返回現實，或許等時候到了，自然而然就會知道。
蹲下後繼續和這隻大貓玩在起，似乎經過了很久，他才感受到了一陣與墜入深海石類似的恍惚……冥冥之中他仰起頭，發覺海平面不知何時下降許多，變得依稀能看到照耀進深海裡的微光。
抬起了一隻手，並且很快被誰握住了，在閉上眼睛的短暫茫然後，一切都恢復原狀。
他的腳踩在真實的陸地上，周圍不再環繞著空曠而深幽的海底回音，並且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左手，還正被另一人給緊緊握住。
他眨了眨眼，對上屬於清麗那雙他不久前還在其中徜徉過的、體會過的，暗藍海水般深邃的眼。
對方的表情愣愣，幾乎等同空白，彷彿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正常的精神疏導，並不會在一般的哨兵和嚮導之間形成連結，更遑論進入另一人的精神圖景，碰觸到隱藏其中的精神體等等。
所以，所以……
「我們的精神匹配和契合度，似乎很高？」清麗勉強地開了口。
「嗯、那個……抱歉。」幾乎是反射性地，他道。
對方淺淺呵了聲，笑出來。
「後輩還說自己並不擅長精神疏導。」
「我是真的不擅長──之前和其他哨兵嘗試的時候，從來沒有疏導成功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男人靜靜望著他，輕輕地啊了聲，打斷了他毫無說服力的辯解。
「原來是那樣嗎？」
對方微微低下頭，纖長的睫毛幾乎遮住了那雙眼睛。
「所以，是只有和我？」
他侷促地張口，準備解釋，因為腦袋裡的某個警鈴正在拚命作響，讓他試圖阻撓這個人接下來將要出口的話。
「原來是這樣的嗎？我一直在尋找的，能夠百分之百與我契合的嚮導，直到現在才與我相遇。」
「不是……」
「後輩……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即便再怎樣強大，也對終究會碾碎一切的命運毫無反抗能力。周圍的一切與我之間，始終隔了一層無法穿透的霧氣。呼吸永遠都是沉重的，而伴隨著不停地殺戮所湧上的，只有無盡的空虛。」
不，他不知道。
但是別再說了，他也並不想得知這一切──
「不過就在剛剛，我似乎第一次知道了，原來陽光真的是溫暖的，你的體溫也是溫暖的……」聲音很輕，動作也很輕的，男人握住了一直沒有鬆開的屬於他的手，貼到了微微偏過來的臉頰一側。
「是真的很溫暖。」
他應該要抽回自己的手，應該要感到尷尬甚至是不適。然而他用盡全力所做的，卻只是讓指尖微微顫了顫，雙腳依舊立於原地，動彈不得。
這次他確實地感受到了，流淌於兩人周圍，自他們接觸的部位蔓延開來的，那陣緩慢交融著、散發出了柔和能量的精神力。和之前幾次他嘗試進行疏導時，那種被堵塞住的憋悶感完全不同。這次是流暢且舒適的，就像他們本來就該這麼做。
那陣漫溢開來的精神力因為過於強烈，甚至化為能夠被肉眼可見的光點，閃爍著溫暖的顏色，與掛在夜空中觸不可及的星辰類似。然而當他用另一隻手去碰，卻只能感受到那陣能量的波動，實際上什麼也摸不到。
或許是他遲遲沒有喊停，對方也並未鬆開他的手。
一直到遠處的怪物傳來陣陣嘶吼，聽著似乎正在逼近他們，清麗才稍稍蹙起眉，將他給鬆開。
「謝謝你。」
還沒等他訝異這個人居然會如此真誠地朝他道謝，對方就立即轉身，竄進了深林裡，在他無法看清的遠處開闢了新的戰場。伴隨轟然巨響，土地震動著，巍峨聳立的樹木也跟著傾倒，隨後是怪物淒厲的慘叫聲。
呆呆立在原地的朴炆旲，在此時垂下頭，看向自己攤開的手掌心。
哪怕是他曾經作為哨兵的時期，也不曾感受過和另一人的精神力如此自然地匯流與融合，甚至舒服到讓他後頸的那片肌膚到現在都還隱隱顫慄著。
……太可怕了。
不可以再有下次。
下一回，他肯定要拒絕來自男人的疏導請求，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握緊拳頭，暗下決心。
等在場唯一的哨兵將BOSS也清理乾淨，回到他身邊，問起他那個所謂的系統是否有出現什麼異樣的提示，而他給予否定的答案後，對方這才帶著他通過傳送門，跨出這個即將關閉的地下城。
然後約定了再次進入副本的時間，就在一週後。
「回去好好休息，後輩。期待下次再見。」
準備下車時，對方自然且親暱地湊了過來，為他解開了安全帶。那瞬間的距離近得，讓他差點想數數看對方眼睫毛的數量……幸虧即時拉回了自己的神智。
關上車門，轉身，默默看著那輛黑色轎車揚長而去。朴炆旲忽然抬起兩隻手，用力拍在自己臉頰邊，發出啪啪的響聲。
「……好痛。」
深深地吸了口氣，朴炆旲揚起頭，總算將視線對上那個始終在他面前散發紅光的狀態欄。
為了不被清麗這個觀察敏銳的人給發現，他可是竭盡全力的在忽視這個在他頭頂不停閃爍提示的系統。
﹝成功攻克S級地下城！﹞
您已與其他隊友成功攻克S級地下城！
！限時條件：已達成（大成功）
！異常狀態：「不攻克S級地下城就會死」解除！
：確認真相☞Click！
對於那個指示箭頭感到格外地可疑，朴炆旲咬咬唇，沒有馬上點下去，決定等到一個不受任何人干擾的時間和地點，再來仔細確認系統所謂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
這之後，朴炆旲照常和公會成員們進入了下一個挑選的A級副本，並且又一次嘗試對身邊的幾個哨兵進行疏導。
結論是，效果依舊杯水車薪，約略等於沒有。甚至在他神情陰鬱地縮回手後，獲得了金來彬的慌忙安慰，說著有清佑哥和世進哥在，他們肯定都不會有問題。
不，問題可大了。
朴炆旲才不相信什麼命中注定這回事，雖然上一代的哨兵和嚮導間更重視精神力的契合度，甚至有段時間還流行過去獵人協會進行登記與測試。但在出現好幾次數據與現實並不匹配的情況後，人們就漸漸放棄了這種科學論調。
究竟是他和清麗之間本來就有如此高的配適性，或者是他們兩人與一般人不同的際遇所致……原來重生還能導致這種奇特的現象嗎？
所以清麗的超高等級，難道也是重生了許多次的結果？
思來索去，他相當失禮地傳訊息問了對方這個問題，獲得一個笑臉表情符號的回應，接著對面直接撥了電話過來。等他在十秒後不情不願地接通，才語帶笑意地問他是如何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好吧，他就知道自己不該問。
正想著要不要乾脆將電話直接掛斷，對面又傳來了聲音。
『真要說的話……或許是有那麼一點關係，我記得最初的幾次，獵人協會測定出的等級都還是S，後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從此成為了SS。』
很想問清楚那麼現在又是這個人的第幾次，卻害怕觸動到這個瘋子敏感的神經。朴炆旲抿唇，繼續不發一語地聽下去。
『那大概並非重生所致，只是我變得更擅長使用異能，知道該怎樣用最省力的方式調動精神力，就連肌肉都形成了記憶，在體能和瞬間判斷的方面，也比一般的獵人要強上一點……所以，你也會變得更厲害的，後輩。』
朴炆旲愣住，想了想，決定還是向對方稍微解釋自己的真實情況……畢竟他都已經聽這個人透漏了那麼多，甚至還見過了對方的精神體。
那本該是對所有哨兵和嚮導來說，最為隱私的秘密。
『……所以，你原本的名字是？』
「柳建佑，只是很普通的一個哨兵。」
『難怪，你在精神疏導時表現得格外笨拙。』
「就說了！我本來就不會──」
對面輕笑幾聲，讓血壓升高不少的他氣得面頰發燙，忍不住將手機又拿遠了點。
『柳建佑，是嗎？真可惜，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
就算遇見了，這個SS級哨兵也不可能主動與他認識。
他倒是記得，曾經有許多次見過清麗，申宰賢這個人的場景。
在獵人協會被媒體記者們簇擁而過時，在新的電子槍械發表會現場……甚至是在末日到來後，這個人被推上了演講台，對所有聚集到現場的獵人們保證，自己肯定會阻止這一切。
即便清麗始終都不知道，但在屬於柳建佑的人生裡，作為獵人，就不可能不認識這個人，或者與此相關的任何情報。
他甚至看過對方被官方精心剪輯的戰鬥影片，作為鼓舞獵人加入公會的宣傳。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分心，對方體貼地說了時間已經晚了，要他早點休息。畢竟幾天後又是他們該進入下一個副本的日子了。
『這次的副本比較危險，因此我會帶著公會的其他成員一起去。』
據男人說，這個Ｓ級副本的能量已經接近SS級，並且波動相當不穩。而在之前幾世的記憶裡，每當碰上這種類型的地下城，就會讓所有獵人都陷入苦戰。
『本來是有點不想帶你去的……但莫名有種感覺，那個副本的怪異之處，和上次我們在D級副本裡感受到的很像。』
「沒關係，我並不害怕。」
畢竟他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雖然始終無法對其他哨兵進行精神疏導，但在辛勤地鍛鍊下，他已經隱約能夠抓住自己異能的方向，就等著在這次的副本中證實。
『嗯，我知道……是我在害怕。』
那又是什麼意思──
『那麼晚安，後輩。期待和你再次見面。』
沒等他問出口，對面已經先掛斷了通話，讓他瞪著手機螢幕很長一段時間，才悻悻然地拉上棉被。
躺著發呆了一陣，目光漸漸瞥向視線斜上方，那個縮成小小圖示的狀態欄。
自他成功通關S級副本後，就不再出現任何動靜的系統框，不知道明天會不會真如清麗所說的那樣，出現新的提示。或者，這次還會和他在D級副本裡一樣，又收到其他的靈魂碎片？
嘆了口氣，已經逃避了許多天的朴炆旲，終於決定好好面對這件事。
他抬手，將縮小的狀態欄點出來。上面的訊息依舊停留在祝賀他通關了的文字部分，這次他讓手指滑向那個箭頭指示，點下了確認鍵。
──那麼就讓他好好看看吧，所謂的真相。
-tbc
場次前的最後更新了T^T
本章BGM推薦《Alan Walker - Faded》搭配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