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

清晨的露水還未落盡，一座氣宇軒昂的商樓不若往日寧靜，卯時便喧鬧了起來。

樓前院落擺放著幾輛華貴的馬車，許多僕從提著大包小包，一邊安撫著馬兒，顯然是有貴客要出遠門。

而這棟樓尊貴的主人呢，恰好就站在馬車前，一手提著扇子指著馬伕的位置和馬匹的韁繩，跟旁邊一位棕色捲髮的少年不住地說著什麼。

「……馬可是比你想的要嬌貴的動物……韁繩要握住這兒和這兒……所以說！讓馬車平穩移動、讓乘客舒適到達目的地的訣竅就是這樣了！聽懂了嗎？阿橙，那麼！駕車的重要任務就交給你了！」蘭丹麟往少年的肩頭上重重一拍。

「喔喔喔！」阿橙下意識地答，蘭丹麟滿意的點頭……卻聽阿橙話鋒一轉，「——可是這些我都知道了呀？我以前也常常幫少爺駕車的。不過，前輩，平時也沒見你駕過車，你是怎麼知道那麼多的呀？」

蘭丹麟臉上的笑容不變，腦中卻不由自主地隨著阿橙的話回憶到遙遠的時代……他幫門派一眾師姐師妹師侄師伯從山腳搬運過滿車的胭脂水粉玉簪髮帶的畫面出現在他腦海中……

「呵呵，這沒什麼，人活久了總是各種經驗就會變多的。」他答道。

「哦哦，是這樣呀……」

「喂！你們別再閒聊了，還沒有要出發嗎？」一道聲音介入兩人。

蘭丹麟看向來人，高興地揮手，來人一手叉腰盯著這邊，「清響啊，就要走了就要走了，跟阿橙說駕車的事呢。」

「喔？阿橙也會駕車嗎？」清響看向阿橙。

「呀！我以前常常幫少爺駕車的呢。」

「對啊，阿橙說要幫我駕車。」蘭丹麟在阿橙後方無縫接著。

清響拍拍阿橙的肩膀：「加油，我也常替妹妹駕車，駕車是個精細活。」

「我沒……」

「既然來了，清響小兄弟要不要一道上馬車啊？」

蘭丹麟指著車廂，馬車邊笑盈盈地站著安靜提著食盒已經目睹自家主人呼嚨年輕人……跟年輕人聊天好一陣子的凝芝。

「不了，我跟妹妹一起。」

「這樣啊，那我就先上車了。」蘭丹麟說完就掀簾上車。

「嗯，時辰差不多了。」清響說完也離去了。

待到因為不用駕車也跟著鑽進簾內的凝芝也上了車，阿橙才反應過來。

「咦，等等！為什麼真的變成我駕車了！！」

＊

與此同時車廂內。

蘭丹麟攏好氅衣，端坐在車廂，手裡捧著一碗湯藥，頃刻間又變回金貴的樓主，全然沒有剛剛哄騙年輕人的不正經。

他喝完碗裡的東西最後一口，把碗放回食盒。趁機問道。

「凝芝，食盒裡還放著什麼？聞著有些甜味。」

「一些樓主平時喝的東西，還有一碗樓主喜歡的冰糖燉雪梨。」

聽聞後者，他滿意地用扇子敲敲手。

「哎呀！還是凝芝乖啊！總算是沒白養。」他欣慰道。

而此時的阿橙，正認命地坐上車伕的位置駕車了……

不過多時，車裡卻默默遞來了一包龍鬚酥。

蘭丹麟對他眨眨眼睛，「阿橙也是個好孩子。」他也很懂糖與鞭子的道理。

阿橙感激地接過。

「哎呀！這龍鬚酥真好吃啊！清響他們吃不到真是太可惜了，阿橙你看看，這就是跟我同車的好處。」

「樓主……」阿橙臉上感激的表情頓時變成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清晨，幾輛馬車迎著天邊奶白的雲靄天光，熱熱鬧鬧向著世間某處谷內桃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