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

《凡妮莎》

Lukas Torsten x Vanessha Elhart


她厭倦婚禮。

 

堅硬的獠牙在她的脖頸處來回游移,擷取著底下血管裡竄流著的誘人氣息,這向來是他求歡的開場白,宛若原始的動物,執著於費洛蒙交換。

 

凡妮莎·埃爾哈特耐不住這個挑逗,深吸了一口氣,腥濃的鮮血氣息遁入鼻腔。


海曼興奮起來,咬穿了一點肌理表層,並輕舔起那甜美的毒液。

 

「夠了。」刺癢感從鎖骨上方向外擴散,她卻輕聲抱怨起來,「別咬太多,這樣會很難清理,衣服會沾到味道,才剛洗好。」

 

「如果妳需要婚紗的話,大可以跟母親開口,我知道她的個人收藏裡有件從16世紀流傳下來的手工古典蕾絲婚紗,就放在博物館裡。」

 

「還是不了。」拒絕親哥哥那熱切溫柔的眼神令她有些難堪。「不喜歡老東西。」

 

「妳總是這樣。」他放棄了繼續戲弄凡妮莎的頸項,轉而朝兩人碰在一起的胯間壓迫,他並沒有施力,只是將堅挺性器頂在凡妮莎的小腹下緣,嘴上的語氣平淡的不像是在做愛的前戲,而是如同尋常兄妹一般的對談。「不然讓瑪格麗塔幫妳選可好?」

 

「謝謝,但我只是借來畫畫。」儘管她從不會把和兄長之間的肉體情愛視作違逆人倫,但提到自己親姊的名字還是讓凡妮莎感到內疚,背後突然竄過一陣敏感的電流,她不得不推開了正解開褲頭皮帶的海曼,煞停這場荒誕的性愛。

 

「凡妮莎。」即便被凡妮莎推開,金髮的男人仍然溫柔的微笑,「怎麼了?不喜歡嗎?」

 

她不知道海曼指的是什麼,性愛還是超越分際的親情,只是縮窩在那巨大的靠枕上,望向那與自己相去無幾的眼瞳。

 

「不是。」她搖搖頭。

 

「不然跟我聊聊妳朋友,好嗎?」她不介意和海曼談論自己的交友關係,卻迴避了他那近乎是父親詰問女兒男友那般的眼神。

 

盧卡斯,那個她在好友婚禮上遇見的男人,作為男方唯一的伴郎,孤獨地站在聖堂另一側的畫面令人印象深刻。

 

他們交換了聯絡方式,她起先不以為意,那樣散發著輕浮與浪蕩氣息的男人大概早就有無數的伴侶圍繞在他身邊,從不是她該去招惹的人。

 

凡妮莎只覺得可笑,婚禮本身和那人皆是,新人們邀請自己仍未婚的友人們擔任伴郎與伴娘的目的不外乎是湊合雙方,可那場婚禮只有她和那人孤獨的佔據著並不幸福的婚禮兩側。

 

她當然禮貌性地收下對方的聯絡方式,兩人公式化的交換著對新人的記憶片段,在隨後的音樂裡跳過一支毫無交集的舞蹈,最後在未落山的夕陽前各自駕車離開。

 

盧卡斯·托爾斯騰。

 

「就是個朋友。」凡妮莎總結出這個結論,仍是不以為意的態度,「我們偶爾會聊天,他的樂團在歐洲到處巡演。」

 

「但看起來妳很喜歡他?我從沒看妳這麼熱衷跟人"聊天"。」

 

「對社交軟體提不起興趣。」

 

「凡妮莎。」海曼伸了個懶腰,舒服的蜷曲在床的另一側,「妳知道的,我、瑪格麗塔跟達麗亞都不反對妳跟人類發展戀愛關係,甚至是結婚。」

 

「不一定會結婚,也不一定是跟他結婚。」

 

「不是他也不要緊,凡妮莎,再換一個就是了。」海曼碰了碰她的側臉,撥開她落在耳際的髮,「父親跟母親那邊我會搞定,家裡也不需要妳生孩子,妳可以盡情享受戀愛的快樂。」

 

「說得像是我嚮往這個似的。」

 

「我不知道。」男人的手順著鎖骨緩緩往下,最後落在凡妮莎的前臂上,輕柔撫摸,「但我知道妳該試著交交朋友。」

 

凡妮莎沒有接受這個結論,海曼也並未繼續逼近。

 

「瑪格麗特又懷孕了。」捕捉到她的沉默,男人選擇轉換話題,「第三個孩子,而這次母親打算讓我們自己決定孩子的姓名。」

 

「是嗎?真是恭喜。」

 

「瑪格麗特開心極了,現在她最大的興趣就是蒐集全歐洲最稀有的女嬰兒姓名。」

 

「是女孩子?」

 

「嗯。」海曼撥開自己落在前額的瀏海,「不過我已經決定好了。」

 

「讓我猜猜,是海莉?還是安娜?」

 

「凡妮莎。」

 

海曼的回覆像是一記貫穿腦袋的子彈,凡妮莎覺得自己控制不住無數往外傾洩的思緒,唯一的氣力只用在控制著面部表情。

 

「我、我要回去工作室了。」她乾巴巴的開口,「謝謝你幫我送婚紗過來,海曼。」

 

「現在是半夜三點。」

 

對於吸血鬼的生理時鐘而言這實在是個過於混帳的笑話,她無法抬起嘴角,只能轉過身去。

 

「我知道。」她抱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乾洗袋,「但我的模特兒早上會來選擇珠寶和捧花,我想試試看婚紗搭配起來的效果,順便把車工做完。」

 

「工作一切順利。」不管他是否看出凡妮莎拙劣的謊言,海曼也並沒有持續僵持下去的意思。

 

「是、是,替我問候姊姊。」她說不出那個名字,仍然繃著臉,踏進自己的鞋子裡,奔跑著出了門。

 

工作室離她的公寓不遠,來不及感受巴黎蒼涼的夜色。

 

迅速進了門,她隨意把婚紗扔在一旁。

 

「該死。」

 

她坐在自己巨大的畫架前,望著這幅未完成的作品。

 

一個金髮的男人藏在畫面裡象徵藝術家內心最深處角落的位置,這個位置向來都為海曼所佔據,她懷惴著超越親兄妹感情的兄長,兩人超越親情的歡愛一度讓她以為這裡永遠都只會屬於那個男人。

 

她提起筆,狠狠的沾上紅色,隨後塗去了海曼的臉。

 

又在同樣的位置疊畫上了另一張臉,近來她除了街口咖啡廳的男性店員之外她最常見到的男性。

 

被畫上的男人與海曼同樣有著微長的金髮,卻與他的溫柔截然不同,神色輕浮,以及那一身令人難以忘記的糟糕品味西裝。


 手機訊息在她完工時恰好響起通知的震動,正是她以為的那人。


嘿,我希望沒有打擾妳。 

凌晨五點?你還真敢講。

 

只是想告訴妳,下禮拜我們的演出會在巴黎。

 

這個時間點你怕不是喝掛在哪個酒吧裡,你確定有真的演出?

 

是的,我相當確定。

 

好吧。

 

你可以直接從後台進來,結束後我們去喝一杯,我希望你那天有空。

 

我得說你邀約異性的技巧相當差勁。

 

到時候見,我再告訴你地點。

 

幾乎無法回絕對方近乎強迫的邀請,但比起面對海曼,這也許還自在的多。

 

我回去了,別工作到太晚。

 

回去小心。

 

海曼的訊息幾乎同時跳出螢幕,而她只回覆了簡短的一句,便憤而將手機隨意扔向一旁。


她從不想像自己也許不會有的那場婚禮,因此畫中的女人是比起她膚色更健康,身材更加姣好,不會和自己親兄弟搞在一起的新娘,她穿著前衛的婚紗,挽著的那人從外表看不出性別,頭髮和妝容染成五彩繽紛。


新人的兩側沒有賓客和伴郎,前方沒有牧師和聖堂,當然也沒有花和戒指。


這是場只有愛的儀式。

 

再度凝望自己的畫作,即使中間還有大片面積仍未完,她仍在新繪製好的那塊區域附近她落下了簽名和日期,以及寫上她曾反覆思索,就在剛才終於決定好的作品名稱。

 

《凡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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