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氣【煜赫】

　　他被車裡的冷氣凍醒，剛開始他這麼以為。

　　隧道燈寧靜的光刷過左側握著方向盤的人影，男人喉間一串汗珠滑落金光，出風口暖氣陣陣，散發一股煙味。

　　時間屬於午夜，也屬於盛夏，他拉緊了身上的毯子，感覺寒意滲出，頭還在隱隱的悶疼。

　　邊尚昱怕熱。

　　李恩赫自己嘛、平常就稍微怕冷一點。

　　他們當初沒怎麼刻意向彼此提起，牽起的手就透過體溫察覺。

　　「醒了？」邊尚昱的手掌朝他的額頭探過來，撞歪了他的眼鏡－－視線遮蔽、煙味更濃了，還和著潮濕的汗味。

　　好冷，真的好冷，連邊尚昱的手應該要是燙的，他卻覺得好涼。

　　「……」李恩赫抱怨，他的聲音卻是幾不可聞、嘶啞的顫抖。

　　「好臭。」他終於發出聲音，一面把邊尚昱正要抽開的手更緊的往自己的額頭壓：「不要離開我。」

　　「我還要開車。」邊尚昱輕喃，掌面穩穩的按住他的額心，手指滑入髮間，粗礪的指骨輕扣額角。

　　然後他不顧李恩赫發出的微弱的抗議，使勁的、溫柔的，邊尚昱揉亂少年的腦門，指腹摩娑眼周，讓眼鏡沿著少年的鼻梁滑落。有那麼一刻，男人感覺把自己的怒氣、焦慮、愛全當成一坨與指掌下的稗草揉和的煤灰，直到他把那著火似的少年揉出了點點的淚。

　　「你幹嘛啊……」他的小鬼啞著聲，終於揮開他的手。

　　「讓你清醒一點。」咚、邊尚昱敲了他的頭一下：「不會離開你的。」

　　雙手握緊方向盤，他踩下油門，紅色尾燈在夜色拖曳殘影。

　　「馬上就到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