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I am here
他好愛他※原作向,涉及3-9劇透
※冰炎視角,個人解讀,充滿捏造
※OOC與BUG都是我
有時他會想,自己究竟還能為褚冥漾做什麼。
面對逐漸強大起來、開始有底氣經常反嗆自己的學弟,他無數次都覺得,自己似乎可以放手了。反正現在已不會有人白癡到以為這傢伙很好欺負,即使在外到處亂跑也不會輕易死掉,褚冥漾不再是剛踏入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小笨蛋,他正逐漸拿回應當屬於他、還有妖師的力量。
所以他想,他已經沒什麼能幫上褚冥漾了。
但也許是幼時父親耳提面命的叮囑過於深刻、又或是與生俱來對於擔起責任的偏執,當二十七傳來座標點時,他仍然是帶頭衝的那一個。
他必須第一時間到達褚冥漾的身邊,把那個笨蛋拉回來,如同往常。
只是他沒想過褚冥漾會直接把他扔出空間,還非常果斷提純了黑色血脈。重新連上時空裂縫看見暴走的陣法與逸散開來的力量時,他沒忍住罵了一聲,一邊穩定扭曲的符文術式,一邊往倒在地上把自己搞得快死掉的人後腦一巴。
這個白癡。
動作迅速移轉掉褚冥漾身上多數較嚴重的傷,在體內不斷炸開的劇痛讓他流了許多汗,和銀白的血混在一起,但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打理,因為重柳的獵殺隊很快就會追上來。傷勢轉移得差不多之後,他便退開讓一旁的夜妖精駝起昏死的妖師,自己順手收回陣法裡提自妖師血脈的白色力量。雖然不曉得妖師還要不要,但他總是要為笨蛋多留一個選擇。
單憑二十七與夜妖精的力量不可能讓他們安然逃過追兵,於是按照早些時候的計畫,二十七反手將他們三人塞進某個時空碎片裡面之後,便隻身去抵禦尋線而來的獵殺隊。半精靈忍著渾身的傷,在碎時空裡尋到一塊地,把事先準備好的陣法布置好之後,再將其餘用來穩固陣法的符咒與水晶都扔給當前狀態最好的夜妖精,接著逕自躺到了陣法的中央。
面對夜妖精神色複雜的表情,他忍不住彎起嘴角,腦袋裡難得與笨蛋學弟頻率相同,冒出了一句幹話。
——沒看過為黑色種族捨命至此的蠢蛋吧?那你現在看到了。
※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醫療班裡面。
極寒的力量在體內湧動流竄,緩慢修補著體內遭到的創傷。若僅僅依靠他自身的精靈血脈無法全然淨化入侵體內的黑暗能量,再加上還有其他從妖師身上轉移來較嚴重的創口,所以採取的手段大概就是先把他炎狼的那一半封閉起來、提高屬於冰牙精靈的力量,希望能藉此來加速治癒吧。
……嘖,那個笨蛋。
很快地評估完自身的狀況後,他反而有股遲來的怒氣,在時空裂縫那時果然不該看在對方快死的情況下只搧一巴。
剔除血脈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因為是要從根本去剝除生來便有的東西,若沒有萬全準備是不能隨便進行的。
而他會知道這件事情,是多年以前還在無殿的時候,扇那個多嘴的傢伙告訴他的。
『雖然談此尚早,但你有想過,將來要是其中一邊需要你繼任一族的話,該怎麼辦嗎?』
『你繼承了兩族的能力,因此無法只在一邊生存。』
『失衡的問題會伴隨著你一輩子,若是想要回歸其中一方,你就得做出選擇。』
『如何呀,小朋友,是爸爸還是媽媽,你要選哪一邊?』
他記得自己當下只給了扇一個白眼。
什麼白癡問題。
他雖然年紀小,但不是什麼都不懂——他當然知道,如果以後真的有幸能夠回到親人身邊,他體內這兩股相衝的力量會是個麻煩。
可是,這是他的父親與母親留給他的餽贈。他哪一邊都不想捨棄。
他不會剝離任何一方的血脈力量。
他會帶著父母贈與他的一切,抬頭挺胸地活在這裡。
回憶完往事的時候,房門也正巧被打開了。他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只是感覺著對方很慢的靠近,就算已經撤除了監聽的能力,他也彷彿能聽見笨蛋腦裡此刻的聲音。
大概,又是在罵他把自己搞成這樣吧。
幾乎是腳步聲停下的一秒,他睜開眼,與妖師有點慍怒的雙目對上視線。
「不痛?」
第一句話是說這個嗎。他有點無言,但的確全身上下沒一處不痛的,可是也不想想是哪個白癡魯莽行事導致的,「……閉嘴吧。」千言萬語的斥責到嘴邊只剩下輕飄飄的一句,他想,也不能全然都推給褚冥漾。
這本來,就不是任何人的錯。
褚冥漾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似乎是在想要怎麼開口,他頓了頓,抬起手,掌心翻出一個光球。
他瞄見褚冥漾表情微變,想來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你個白癡。」他開口,忍不住還是罵了,但接著繼續說:「腦子都不用……就剔除血脈……」
一個沒弄好,就真的會死掉。到那個時候,想守護的那些都沒辦法守護了。
如果搞成這樣子,你是不是又會說,是自己太衰?
按照笨妖師的思考模式,他覺得這傢伙可能真的會這麼想。於是他頓了頓,將未完的複雜話語輕描淡寫成一句:「……算你好運。」儘管這一切,全然不只與運氣有關。
每一件事情發生的過程,都是自己的選擇;會導致什麼結果,也都是因為選擇而定。
倘若最終因不如己意,覺得自己選錯了,那就只能做出彌補。
他也只是在褚冥漾做出選擇後,跟著褚冥漾選的路,試著幫褚冥漾彌補而已。
「但你運氣不好。」褚冥漾啞聲地反駁,「……不過就只是一個月的代導人,你當初接下這個工作真的是虧大了。」
他想,要不是現在自己沒有力氣,肯定會起身朝妖師的腦袋暴搥一拳。
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有見過哪個只代導一個月的學長會做到這樣?是不是傻?
事到如今如同否定的話語讓他越想越火大,但身體狀況不允許,所以也只是在心中無能狂怒,然後將手裡的光球遞到褚冥漾面前,「……拿著。」
妖師盯著光球看了半晌,才說:「我沒有打算融合回去。」
「……至少現在不想。」
他不置可否,將光球收回,現在不想要就不想要吧,暫時放在他這裡保管也可以。
一陣沉默蔓延開來,像室內凝結的薄冰。他閉了閉眼睛,覺得褚冥漾有很多話想說,但也有很多事情等著褚冥漾去做。
他們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
「去白楊鎮。」他說,「你帶回來的術法,指向那裡……你該去做個結束。」
他聽見褚冥漾低聲應好,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語氣裡帶著一點點的期待:「學長,你知道白楊鎮有古戰場嗎?」
妖師說了很多在古代小鎮裡的所見所聞。
那是一個距離現在太過遙遠的年代,有許多失傳的陣法與術法,還有在時間洪流裡遺失身影的人們。
他一邊聽褚冥漾鉅細靡遺地分享,一邊適時為褚冥漾糾正關於古老術法的錯誤,那恰好是他仍在獄界生活時從陰影那裡得來的知識。
褚冥漾說了很多,他也安靜聽了許久。直到妖師靜默下來,他才睜開眼睛,看著好像要哭出來的人。
笨蛋哽咽地說:「……很多事情和人,大概歷史裡都沒有。」
如果不被記得,就只有遺忘。
明明是曾活躍於世界的生命,卻因為死去了沒有人記得,也就消失在這龐大的時間之流裡。
他比誰都更加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他會努力變強,活著,讓所有人都記得,他就是冰牙第三王子與燄之谷第一公主的孩子。
——他是亞那瑟恩‧伊沐洛與琺安‧艾利曼留給這世界、最重要且珍貴的證明。
「但是你記得。」他輕聲地開口:「那麼,你就是他們的歷史。」
就像我們,都是彼此的歷史一樣。
我們會記得曾經歷過的一切,記得受過的傷,記得一起去過的地方。
我們都會記得。
※
褚冥漾走進病房附設的浴室整理自己後,空間裡只剩下兩個沒有話題的人。只剩冰牙血脈運作的精靈半臥在床上,慢慢順著因為方才說太多話而變得紊亂的呼吸。夜妖精站在原地等候著主人,卻忍不住望向半精靈,眼神裡有著與碎時空當時如出一轍的難言情緒。
「……你很好奇,為什麼一個白色種族要替妖師做到這個地步嗎。」
「……」
「雖然愛搞事的白癡很多,但白色種族也有很多好人。」冰炎說,「跟在那傢伙身邊,你應該有感覺到才對。」
在這個尊崇著力量與種族使命的世界,其實並不是那麼純粹的互助。
只不過是多數人擁有共識,彼此合作能帶來更大的好處和利益,所以他們願意施以援手,包含公會成立、學院設立的目的,都是為了擴大這種合作關係,尋求更全面的穩定。
像褚冥漾這種純粹崇拜、佩服的態度,反而顯得很珍貴。
因此才有許多人被褚冥漾吸引後靠近,然後選擇站在褚冥漾這一邊。
「話雖如此,但你做的遠比其他人更多。」
哈維恩解釋著:「……這和我所聽過的截然不同。」過往的事跡他也曾有所耳聞,千年前的妖師與精靈成為至交好友,而妖師最終受鬼王計謀引誘犯下大錯,臨死之前雖試著解除詛咒未果,導致眼前的半精靈必須跨越千年,離開所有親人獨自生活。
儘管後來因緣際會修正過印象,但哈維恩還是認為,這個半精靈做了太多超出本身責任的事。
冰炎沒有馬上接話,只是安靜看向浴室門口。凝冰一樣的雙眼裡是夜妖精難以辨明的情感。
半晌,浴室的水聲停下,在褚冥漾推開門之前,半精靈才開口。
「你就當作是領養不棄養吧。」
「……?」
夜妖精一頭霧水,再次深刻體認到一件事——
精靈果然講話都很難懂。
※
窄小的暗道裡,冰炎與褚冥漾之間離得很近,他站在褚冥漾的身後,看著褚冥漾的背影。他總是站在許多人的前面,很少會看著誰的背影前進。
上一次這樣凝視著某個人的背影,大概已經是很年幼的時候,在獄界躲避鬼族煩人的追殺,而被陰影與黑王保護在身後。
「我會拿回妖師真名,躋身世界強者。」褚冥漾的聲音傳來,帶著一點顫抖,還有很多很多的決心:「……在此之前,你、你們都要一直在。」
聽起來就像是在說,再等等他。
再等他變得更強、等他變得更有力量。
——不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讀出妖師話語裡隱含的祈念,半精靈在妖師沒看見的地方勾唇笑了。
接著他朝褚冥漾伸手,手臂貼著褚冥漾的肩膀,露出小指。
「我保證。」
我保證。
我會一直在這裡。
我會等你。
所以,別忘了回頭。
只要你回頭,就能看見我。我就在你的身後,成為你必然的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