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深紅色的海底爬蟲「諾克托,你在看什麼?」
街邊的行道樹被纏上五顏六色的燈飾,在店面的櫥窗玻璃上反射出規律又紛雜的光。被夾在北極狐和嚮導中間的黑豹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空,布蘭卡轉過身,一眼就看見哨兵正做著相同的動作。
「下雪了。」諾克托說。
他手裡抱著堆成小山的紙袋,只差一點點就會完全遮擋住視線。明明家裡有暖氣,他還是忍不住買了許多觸感良好的「實用物品」:暖呼呼的絨毯要買、自動加熱的手部按摩器要買、用法蘭區盛產的羊毛毛線織成的圍巾也要買。
那條圍巾甚至現在就環在布蘭卡的脖子上,是他親手圍上去的。原本袋子裡還要有個白狐玩偶,在哈洛親自質疑有了牠怎麼還需要其他狐狸之後,被哨兵重新放回了架上。
「你的精神圖景裡從來沒有下過雪。」
「嗯。」布蘭卡偏過頭想了想。圍巾留住了他呼出的熱氣,半張露在外面的臉卻被寒風刮去溫度,讓人想伸出掌心貼著。
「有的,只是你沒看到過。」他給出否定的答覆,「圖景會映射出精神力的穩定程度,下雪則是……情緒體現的其中一種方式。你進入我的圖景時,我的情緒一直都十分穩定。」
他的精神圖景是一片純白的雪原,除了自己與外來者,入目所及不會有其他顏色──帕多一身便於隱匿行蹤的黑,反而襯得牠最為顯眼。黑豹喜歡在雪上踩出不規律的掌印,兩人跟在後面;哈洛則會坐在牠的背上,將移動的重責大任交付出去。
上一次刮起代表焦躁的風雪是在諾克托喝下有問題的營養劑的時候,之後就算是做愛,也僅僅起了拂在皮膚上微冷的空氣流動。布蘭卡正要如實告訴他,最後關頭卻又頓了頓,換了一種說法。
「你想看嗎?」
「看什麼?」
「……下雪。」
諾克托聽著對方話語間的躊躇,從精神連結裡理解了他的未竟之意。
……那下次就激烈一點。
哨兵挪開視線,忽略布蘭卡看似被寒意逼紅的耳尖,自欺欺人般將紙袋抱遠了些,彷彿這樣就能讓臉上的熱度散去。
「我也買了一條法蘭區特產的圍巾。」
「嗯。」
「……要擋一下嗎?」
「……好。」
布蘭卡從自己的背包裡取出圍巾。諾克托放下紙袋,順從地低下頭,在圍巾繞過後頸時,飛快地在嚮導額前印下一吻。布蘭卡沒有什麼反應,退後時卻差一點撞到街邊的郵筒,被哨兵一把攔下。
兩人分開後並未再度交談,各自拿起自己的東西,同時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原先走在後頭的諾克托擠到了布蘭卡身旁,精神體們被忽略,跑向大街欣賞妝點節日的飾物。
「是不是沒有剛才那麼冷了?」
「是啊。」
忽略連綿不絕的雪花,他們這麼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