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問候──冬末市集交流　feat. 提歐

阿奇爾有些睏，黑蛇一直在睡也無法逗弄它，在等待醫生歸來的時候他一直看著聖誕樹發呆。

市集入口處的側角迎頭就能見到森林色的攤販，倒掛著乾燥花的台車有著緩神的淡香。

青年佇足探看，他初一見被那彷若東方黑沙之地傳來的異教聖物勾起一絲好奇，

在第二眼才看見了一旁瓶身別緻，裏頭似乎盛著餾蒸花水。

他覆著皮革手套掂起，隔著琉璃瓶輕輕嗅聞空中的香氣，清香和檀木的安寧融地素雅、百合與罌粟又張揚地甜。

盤視著木桌上其他陳列的展示，閃過了一次買下的念頭，卻又在下一刻想起這無一是自己所喜愛的事物。

——論習慣該是多可怕的東西。

最終他指向看上去賣相頗為上相的燕麥餅向金髮碧眼的攤主詢問價位。

在青年走近攤位時阿奇爾便注意到他。

他的身上有著一絲冷冽卻不肅殺的氣息，舉手投足間似乎有著良好的教養。

他站了起來，禮貌地微笑點頭招呼道：「您好，先生。」

「這是協會的奇斯醫生所做的手工燕麥餅，售價五十元，您可以嚐嚐。」他將試吃的小盤子往前推了一些，示意眼前的青年可以自由取用。

「配上科因的冬蜜，也是絕佳的組合，說到餅乾啊，小醫生的手藝還是挺行的，可惜...」如果別的也一樣就好了。

「可惜什麼？」剛從隔壁攤位歸來的奇斯問道，阿奇爾連忙表示他什麼都沒說。

他在隔壁攤位購買商品時便看到了青年的身影，於是決定過來打個招呼。

「許久未見，提奧多先生。」他向青年行了個禮。

見一黑一金的兩位青年有如舊友的調笑，想必是相識，想著他就提了提嘴角。

「唔，是有些時日，冬日無恙？」他亦簡單地扶胸至禮，雖沒彎身行全，改為點頭致意。「正聽著先生介紹這份甜食呢，既然是出自醫生之手，那想必毋須多論了。」

他說著便掏出了相應的硬幣。

「冒昧一問，這份香精也是您的製品嗎。」他見過黑髮男子對藥草的癡迷，即便他道不清這份香氣中是何物相合共譜，但這股氣味無疑是她會喜愛的。

「這個冬日不太平靜，但托您的福，還算過得去，能再見到您十分令人高興。」能再度見到對方且安然無恙，著實令人喜悅。

「阿奇爾－－我的朋友，他是來幫忙的，」他轉身介紹了一下坐在攤位上的金髮男子，阿奇爾也順勢點了點頭，禮貌微笑地打了招呼，他順勢接過金幣，謝道，「謝謝您，希望餅乾能合您的口味。」

他順著青年目光看過去－－是那瓶天堂之約。

他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是的，我用了一些草植和一些安神的木料，像是檀木和安息香，還有一些罌粟和白百合，來蒸餾出這瓶...我為他取名為－－天堂之約。」他在製作這瓶香氣時，心情並稱不上是喜悅，更多的是想寄託自己無處安放的思慮。他看著青年，有些欲言又止，他有些想知道自己的友人被帶往何方，但這並非他可以過問的，他放下這個念頭，接著說，「您也喜歡這類香氣嗎？」

順著奇斯介紹的方向，提歐順勢也向被稱為阿奇爾的男人給予回應，並收下了裝起的燕麥餅。他並不急著將它束起，只是用右手提著。

他聽著黑髮醫生熟練地細說裡頭的花料，沈默地點頭應和，卻在最後那句善意的提問間眼神有些閃爍。

提歐終究是輕輕的笑了下，無奈地搖頭。

「我並不好花香，誠實地說，我也不嗜甜。」揉了揉眉間，那是他意亂時下意識的反射「只是...有些事成了習慣，一時也忘不了。」

他總是會下意識地尋找她會喜愛的事物，卻在近日突然頃之茫然。

「您...」他停頓了下來，聽聞青年的回答，奇斯知道他指的什麼。

他也會下意識尋找那些自己熟悉的影子，執拗地用著一些事物保持著自己和那些過往的聯繫，一本書、一朵花、一種氣味。

「我認為...習慣也是記憶的一部分，也是組成現在這個自己過往的軌跡，這並沒有什麼不好，總得有人記得。」他垂眸，然後抬起頭來溫柔的笑道，他想青年應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如果您不介意...」他走回攤位上，在一個精緻的小木盒中取出一瓶包裝精緻的液體，比攤位上的瓶子略小，但氣味和顏色毫無分別，「請收下這個。」

「這原來是準備要送給醫生的，但我想，送給您也是一樣的。」他原本打算在冬天結束後，回到貝森去看看，他記得友人與自己一樣也喜歡森林，或許她也會喜歡這個味道。

提歐用那雙瑰色望著對方半晌，好一會後才移開目光。

留戀，是他未曾有過的情感，或許是活過的時日未曾有過執念，未曾有一事清晰地刻在腦海前。

「...我當會記得。」他低聲承諾，似要將其烙入骨肉。

他收下了奇斯遞上的精裝小瓶，在手心端詳，玻璃的折射的每個光點映著淡草色液體粼粼。

「費心了，佳節當前這般感念我也甚是失禮。」青年隨著再度揚起臉，方才的肅穆掃然一失。「就代替她向你道謝了。」

「...願你迎來好的冬末，展望新年。」他平緩地獻上祝福，雖然笑意寥寥但字句誠懇。

奇斯看著青年情緒幾度流轉的目光而後再度揚起的臉，溫柔一笑。

「無妨，」奇斯搖搖頭，「正是佳節才更該寄託些許思念，或許...更容易傳達給所托之人。」

冬末...是的，過了這個冬末他將獲得新生。他輕輕地眨了一下眼，彷彿絲毫未曾動搖。

「也祝您冬日安好，請務必保重自己。」

一別今日或許未來許多事都不同了，但他很開心能在這裡遇見眼前的青年，也算是了了心中一個遺憾。

安慰的話語多說無益，但他希望眼前的青年能夠安好，他也會妥善保存這些與對方有關的記憶，無論是否美好。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