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與你相遇

櫻雨紛飛，如夢似幻的場景，像置身電影中，空氣中瀰漫著春天朝氣的清新，4月初是櫻花最茂盛的時候，微風徐徐吹過，捲落一地芬芳。

這天是大學入學的日子，學校人來人往十分熱鬧，A既緊張又興奮，新的事物總是令人感到新鮮，資訊轟炸了一整天，學長姐們晚上很熱情地包了一間居酒屋，舉辦了系上的迎新。

在學長姐的簇擁下來到了桌前，在人群之中偶然發現再熟悉不過的側臉使心臟漏了一拍，還在躊躇著的時候，那雙眼睛也和自己的交會了，

如果是古老的愛情電影，這時應該是演奏著命運般的情歌，但在他心底迴盪的卻是震驚和尷尬的奏鳴曲。

心一沉，緣分似乎總是牽引著彼此走到一起，從小到大，要說世界就是這麼小也不為過。

－

在名為青春的扉頁上，B和A兩人的名字一定都紮紮實實地刻在上頭，在彼此的在時光裡走過平凡與風光。

一直到高中制服時代的最後一年，兩人還開玩笑地說第二顆鈕扣可以留給彼此。

那天太陽很溫暖，B爽朗的笑容烙印在腦海中。

在被風吹散頭髮後，對方會伸手把他鬢角的碎髮別在耳後，被對方指尖觸碰到的一瞬間像某種電流通過，藉著血液灌到身體各處，然後在心裡炸出了煙火。

那些微小的動作都觸動了心弦，在記憶裡扎了根。

再也找不到那麼熟識的人了吧，不論是像洗筆水那樣混濁的低潮時刻，還是輕鬆愉快的玩樂時光，兩人都肩併著肩走過。

才允諾著未來的隔天，對方就消失了再也沒出現，一句話也沒說。留下錯愕的自己，在被其他人被告知的當下一股冷意從背脊到後腦勺，那瞬間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一個，身旁嘈雜的聲音像是被厚厚的隔板隔開，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即便知道是事實，放學還是會特意經過對方教室，望著空蕩蕩的座位，夕陽西下橘黃的光從窗簾縫撒在他原來的位子上，如果他還在那裡，他的臉龐會被鍍上好看的暖色，然後轉頭笑著看著自己。

他從沒想過這般關係像是泡泡，在陽光折射後的七彩夢幻又漂亮，但卻沒多久就破滅。

自己被拋下了。

－

聚會時他根本心不在焉，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直到最後，他可能根本喊不出幾個人名。

在互相道別的路上，他很快地轉身就走，卻被叫住。

「A。」

他不敢去想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子，他回頭看到了對方有些歉意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又是一樣的學校。」

「是啊。」

回憶排山倒海而來，在夜晚夾著風捲入內心深處。

以敘舊的名義續攤在對方的公寓裡，空間明明寬敞，卻覺得無法呼吸，彼此似乎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沉默了許久有點坐立難安，時鐘上指針運轉的聲音清晰，他喝著杯中的飲料，讓杯子遮住半張臉掩飾尷尬，想著絕對不是自己主動開口。

「A，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他開門見山地說了，眼睛真誠堅定。

A本來想抓著他的領子罵，他應該恨他的，這些日子他常常想起以前的種種，但是他實在恨不下。

「我並沒有生氣，我是希望有個解釋。」

不，他說謊了，他其實很生氣。

雖然B看出了這一點，卻沒有戳破，開始說起了那時候的原委，他靜靜地聽完對方說當初轉學離開的原因。原本有計畫會轉學，只是時間上有變更，他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時，卻再也沒了機會。

「對不起。」

「如果當時我知道的話，絕對不會一聲不吭離開。」

或許在相遇也是一個注定，讓這個誤會結束。

「沒關係。」他心裡是有點賭氣，只是對方實在太誠懇也氣不上頭。

不再是壓抑沉寂的氣氛，對方開始講起了高中往事，沒有想到他居然對所有事情都如數家珍，有些記憶深刻，有些他自己根本早已記不清。

突然對方從盒子裡拿出了金屬質感的圓形物體。 

「雖然久了我還能夠要A的第二顆鈕扣嗎？」

平靜地說出驚人的話語，A感到不可置信，對方捧著當初高中制服留下的扣子，認真地看著他。

頓時喉嚨被什麼噎住似的，指腹摸著玻璃杯的杯緣，他思考著接下來的話語，心悸感瀰漫在胸腔，他們之間的氣氛曖昧不明。

他緩緩伸出手接過鈕扣，觸碰對方溫暖的手心，有股無法按耐的激動的情緒從心底迸發，雙手顫抖不止。

「B的鈕扣我可能要回家找找了。」原本想板著臉卻在途中笑了出來。

B見狀，緊張的表情馬上卸下來，將他擁入懷中。

鼻腔裡都是對方的氣味，令人暈眩的美好。

兩人的回憶像靜置在書架角落的舊相冊，這次相遇後吹落了佈滿灰塵的封面，開始在內頁添上了新的照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