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題故事

六題故事

人體試驗、新鮮空氣、月下美人、博美狗、愛妻便當、藍色內褲


  男人靠在公寓頂樓的矮牆上,放眼望去是城市裏一片高樓,映入眼底的,還有夕陽西下時照在高聳建築的玻璃上,反射後直刺他瞳孔的光線。

  這是一個沒有風的悶熱下午。但男人並沒有躲在自己小套房裡吹著冷氣,寫著他早就已經積欠已久的文稿。此時的男人被生活裡的各種壓力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滯繳的各種費用、嫌他沒用剛甩了他的女友、一成不變且又堆滿雜物的六坪小套房。

  他需要一點新鮮空氣,讓他能在這難以負荷的城市裡再多支撐一刻,如果能再多一點尼古丁或焦油的香氣那會更好;想著想著,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已經剩沒幾支的香煙,流利地為自己點了火。

  「一根煙五元……一包泡麵三十元,一條童軍繩五十塊,人生怎麼會那麼難抉擇呢?」男人吸了一口煙,遲遲捨不得呼出肺部,彷彿早一秒吐煙都是一種浪費。

  就在男人煙還沒抽到一半時,公寓樓下的小巷傳來一陣響亮的吼聲。「五號三樓之二,掛號信!」一時之間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還仍舊沉浸在五元一根的劣質煙之中。

  直到樓下的郵差用著幾乎要放棄的語氣吶喊最後一次時,男人才回過神過來。「媽的!」他暗罵一聲後,匆忙將煙蒂彈在頂樓的地板上,沒踩熄就衝下樓去。

  當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頂樓的門口後,整個樓頂就只剩那根躺在地板上還沒熄滅的煙了。然而許久之後,那根煙仍像是燒不完似的,依舊徐徐冒著煙。


  男人一路追到巷口,總算攔住了騎著機車的郵差,拿到了一盒用小紙箱包裝的掛號信件。一直到回到家關上門後,男人還是沒有喘過氣來。他隨手將包裹放在了雜亂的小茶几上,便打開冰箱想找點什麼來緩解自己的口渴,但小又舊的冰箱裡除了早已放到風乾的麵包和古老蔬菜以外,唯一算得上能喝的,大概就是一罐已經過期一年多的番茄醬。

  「……我到底在幹嘛?」男人走到廁所打開水龍頭,用杯子裝著自來水,低聲自言自語著。

  他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如此落魄。已經沒有餘額的戶頭,乾癟的皮夾,剩的只有看不到盡頭的信用卡循環利息和從來沒有償還的貸款。

  即便他現在完成了積欠的稿,酬勞也早就已經被他預支透了,更不用提他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任何靈感,能不能再接下一次的稿約都是個問題。

  想到這裡,男人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童軍繩。「還是繼續自殺算了?」

  就在他心裡又開始想要放棄人生時,他瞥到了一旁的小紙箱。雖然收件人是他沒錯,但寄件人欄上寫的是一間他從沒有看過的生技公司。可能是廣告吧。本來在要簽收的時候,男人是打算退回去的,反正他也沒打算要活了,收了也沒意義。

  可是,如果這個包裹是真的要寄給自己的呢?一個念頭在男人的心中萌生,像是快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似的,好奇心讓他決定再多延續一點人生。

  男人拆開了包裝,裡面放著一瓶裝著小藥丸的透明塑膠罐。他搖了搖瓶罐,聽了聽小藥丸在裡頭撞擊的聲音,接著他拿起包裹裡放的一張紙,唸了起來。「N先生您好,您已被隨機選中成為本公司……人體試驗,呃……的測試人員,請您登入以下網址閱讀詳情……」

  看著紙張裡毫無由來的內容,N的確是自己的姓名,地址也無誤,但莫名其妙就隨便找個對象的人體試驗,根本就是在開玩笑吧?N在心裡一邊想著,一邊把紙張揉成一團。

  就在N準備把附有網址的紙張當垃圾丟到垃圾桶時,他突然猶豫了。反正自己都要自殺了,而說不定這個什麼人體試驗還會有報酬?自己還有什麼能損失的?想到這裡,N又打開手中的紙張,然後用手機掃描了上面的QRcode,打開了網址。

  當網頁打開後,螢幕上只出現了兩個輸入框,其中一個要求輸入他的姓名,而另一個則是他的手機號碼;正當N填完自己資料準備要按確定時,身為小說家的他心裡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於是他改成輸入了前女友的姓名及手機號碼。

  如果這是一個要隨機唬爛人的惡劣玩笑,應該是輸入任何一個人的姓名和電話都可以吧?

  結果在N送出資料後,馬上出現一個提示訊息,顯示用戶資料錯誤。「看來……真的要輸入自己的?」N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將姓名改成自己,然後將手機號碼的末碼刻印打錯。

  在送出資料後,N看著螢幕上的提示訊息,內心不自覺的抽了一下。上面顯示著用戶手機號碼錯誤。這時候N才明白,對方不止有自己的地址、姓名、甚至是手機號碼,雖然這些資料都有可能是從網路洩漏出去的而已,但一時之間他還是有種自己正在被人注視著的錯覺,讓他不禁感到背後發涼。

  「反正縮頭也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我都要自殺了,還有什麼能比死更慘的?」N為自己壯膽似的說著,便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等他進入網頁的系統後,接下來的事情讓他更加害怕了。進入他眼裡的是一份已經填好了所有他個人訊息的合約書,只需要他按下確認即可。

  有些資料甚至連N自己都不太確定,而這間神秘公司卻幫他連嗜好、興趣以及交往過幾個女生這樣的事情都填好了;事到如今,N已經沒有退路了,他按下了確認後,接著是一部解釋人體試驗的影片。

  在影片播放時,N一邊拿筆在稿紙上寫著,一邊念叨著影片的內容。「每天睡前服用一顆藥丸……上來網頁回報生活狀況……可能會有分不清現實及夢境的副作用……」,在看到副作用解說時,N連忙按下暫停鍵。「等等,這是什麼副作用啊?如果去醫院還會取消資格?什麼鬼啊?」

  雖然N有些開始想放棄這個看起來就是非常危險的鬼實驗,但他還是決定先把所有影片看完。而在看到最後實驗對象酬勞部分的時候,剛剛的害怕及質疑幾乎全部一掃而空。

  只要在每天回報的網頁上填入自己需回報內容及無指定的任意帳戶,公司將會每天匯入二萬元做為受實驗者的酬勞,為期一個月。三十天,一天兩萬,最後累積起來總共可以領到六十萬!對N來說,那已經不再只是溺水者的稻草,根本就是豪華郵輪了。


  很快的,N不再去想關於結束自己生命的事情了。當N第一天睡前服下藥物後,隔天他就迫不及待在醒來之後填下自己的用藥結果,並輸入了自己的銀行帳戶號碼。

  在那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裡,N反覆地檢查自己的銀行帳戶是否有錢匯入,等到過了一個多小時後,他開始在想自己是不是被耍了。N看著手中這個吃了之後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的藥罐,有些遲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填了沒有任何反應,所以才對方不想付錢?或是明天乾脆來亂掰個什麼反應的再試試看?

  N的胡思亂想還沒有結束,手機就發出了提示音。被打斷思考的他有些不耐煩的解開手機螢幕鎖,準備要刪掉那個可能是發出廣告提示音的手機程式;然而當N看到自己的戶頭裡匯來兩萬塊的提示訊息時,他已經不記得剛剛信誓旦旦要刪掉發出提示音的手機程式這件事情了。

  接下來幾天,N就這樣過著吃一顆藥隔天領兩萬元的生活,首先他還清了自己的信用卡卡債以及一小部分的信用貸款欠款,然後他把家裡重新整理過一次,也在三天內將拖了將近三個月的十萬字文稿趕出來。

  關於這些,N都一五一十的將其填入回報中,他覺得自己似乎不再一昧的陷入沮喪的情緒中。在服用藥物後,他思路開始變得清晰,反應也漸漸變快,身體也不再那麼沉重,就像是感覺自己似乎在變年輕似的。

  原本N以為這就是他人生最美好的機會了,但他的運氣似乎在開始服用那些藥物後,也逐漸變得好轉,他遇見了他人生裡最重要的一個人。

  那天晚上N在新接的稿約寫到一個段落之後,正在伸懶腰的他心裡突然有一個念頭,又或者說直覺,讓他想再去樓頂透一透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N走上頂樓打開門後,先是抬頭望了望,天空是毫無雲朵的夜幕,只有一個大大的滿月懸在他的眼前。他還記得兩個禮拜前,他獨自一個人在這個天台上的絕望,而如今在同一個地方,卻是兩種不同的心情。

  N在月亮的昏暗光線照射下,環視了一下整個天台,接著,他看到了一個人站在兩個禮拜前他曾經靠在那的矮牆抽著煙。「大概是鄰居吧?」N想了一下,雖然可能會有點尷尬,但畢竟這也是公共區域吧?說不定能和對方一起抽煙當個朋友。

  可等到N走進對方時,他才發現對方和自己預設的抽煙男性完全不同。在昏暗的光線下,N勉強看到對方是一個穿著無袖連身洋裝,留著一頭長髮的女性。

  而對方也似乎聽到了N的腳步聲,在N靠近的那一瞬間回過了身。在兩個人對上眼的那一刻,N完全呆住了。

  微弱的月光灑在對方的五官及輕薄洋裝覆蓋的胴體上,陰影和光線中的立體感,讓N看傻了眼,尤其是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一時之間N完全忘記自己為了什麼上來頂樓。

  這畫面讓他滿腦子都是四個字,「……月下美人。」結果那四個字就不小心脫口而出。

  「嗯?」對方像是沒有聽清楚N說的話,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疑問。在聽到對方細柔乾淨的聲音時,N很不爭氣的在那一瞬間有了生理反應。

  還好在昏暗的頂樓,而N又是背光,所以對方似乎沒有看到。「沒、沒什麼,我在想要寫作的事情,就不小心自言自語了。」N連忙急中生智的找藉口搪塞過去,他一點都不想因為不小心說出真實想法,而被對方當成奇怪的人。

  「嗯。」對方在聽完N的解釋之後,也沒當一回事,就又轉過頭去,眺望著附近的高樓大廈。

  看到對方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背對著自己,N心中什麼想法也沒有,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對方在月光下美麗的模樣,不敢靠近對方,也不願離開對方。「你抽菸嗎?」對方沒有轉過頭,只是簡單說了一句。

  「我可以嗎?」N又再一次腦袋當機的胡言亂語。

  那天兩個人在月亮的注視下,聊了許多。N知道了對方是住在自己樓下的住戶,是個單身的櫃姐,因為N很少出門,所以幾乎沒有碰過面。

  而N不知道的是,其實櫃姐曾在她的窗戶後注意過N幾次。雜亂的頭髮,配上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以及不修邊幅的穿搭,活似一個沒有出息的宅男。

  可是這些都不妨礙櫃姐對於N產生好感,或許是N的單純,也或許是在聊天後得知N作家身份的談吐,櫃姐和N最後交換了聯絡的方式。

  接下來的幾天,櫃姐約了N一起去吃飯,隔天又一起約去看了一場電影;在電影散場後的公園散步,N沒頭沒腦的吻了櫃姐,櫃姐也沒有太多抗拒,於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兩個人就一起回到N的小公寓套房裡。

  N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那麼快的開了桃花,而且是那麼快的就發生了關係。當櫃姐全身赤裸的躺在N的身旁,兩隻手貼在他的背上緊緊靠著他,他則是背對著櫃姐,望著那件丟在床下的蕾絲藍色內褲,久久無法置信。

  十幾天前,他還是一個想要自殺的小說家,被女友嫌棄,欠了一屁股債,幾乎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意義。此時彼刻,他的生活突然全變了樣,還了一部分的債,身旁躺了一個過去他完全無法高攀的氣質美女。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些藥丸。N的心中開始出現一些疑問,到底這個人體試驗是為了測試什麼?他沒辦法想通其中的關聯性。

  N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是被關在玻璃盅裡的小白鼠,被觀察著,也絲毫不知道自己被關起來。

  但這一切的疑惑及猜忌,也很快地被幸福的生活給沖刷掉。N和櫃姐確定了彼此的關係,在家寫作上班的他,開始在冰箱裡添加不少的新鮮食材,然後用他小小的電磁爐及簡單的廚具,為他那工作忙碌的愛人準備滿是心意的愛妻便當。

  櫃姐也會每天在吃便當時拍下她享受著N愛的手藝的模樣給他看,甚至附上一段吃完後的語音心得。這一切的一切,都讓N有一種活在夢裡的感覺,心靈如此契合的伴侶,毫無瓶頸的創作過程,美好得太不真實了。

  他們每個晚上幾乎都能來個三四次的性愛,N不記得自己的體力能好到這種程度,會不會這也是藥物的作用?他看了看已經剩不到幾顆的藥罐,有種莫名的擔憂在心中油然而生,好似當藥吃完了,所有的美好都會再次消失。

  N很害怕,這擁有的全部,都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N,你說我們最後會結婚嗎?」就在N這幾天都滿腦子在擔心一切都只是泡沫時,櫃姐從身後環住了床邊N的脖子,親暱地問著。

  會在一起走到最後嗎?還是又會像之前一樣,一無所有的窮困潦倒?N的心抽了一下,過去自己失敗的恐懼襲上他的腦海。

  看到N沒有任何反應,櫃姐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可能太過急了,於是便自顧自換了個話題。「還是我們先一起養寵物?你喜歡狗狗嗎?其實我一直都想養一隻博美狗,但只有我一個人根本顧不來……」

  N一直都有在聽愛人所說的話,但此刻對方說出來的一字一句,對他來說就像是一種折磨,因為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繼續維持這樣的美好,在沒有了這些藥之後。

  最慘的真的是死嗎?還是自己在面對擁有的一切,卻還卻步不前?

  「……結婚也好,養博美犬都好,我都願意,只要妳在我身邊。」N像是想清楚了什麼,轉過頭看著他的愛人那會說話的雙眼,信誓旦旦的說服著自己。

  他的手裡握著,那最後一顆的藥丸。

  從明天開始,他就要結束這個從未明白過的人體試驗了。那晚他擁著對方,緊緊地將櫃姐擁在自己的懷裡。


  早上手機的鬧鐘響起,N能感覺到愛人還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在不移動那隻手臂的情況下,輕輕往後轉過身去摸索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試著想要關掉鬧鐘。

  等到N摸到手機時,他習慣性地把手機舉到面前,看著螢幕顯示鬧鐘的時間和底下滑動關閉鬧鐘的圖示;他用大拇指滑了一次,鬧鈴依舊沒有停止,於是他又連續多滑了幾次,但手機卻像是故障一般,仍舊不停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櫃姐像是沒有聽到鬧鐘似的,還是枕著N的手臂背對著他熟睡著。再三嘗試過後,N抽出了枕在櫃姐臉龐底下的右手,試圖想要用雙手來關掉鬧鐘,然而躺在床上的N即使用上了兩隻手也一樣滑不開手機的鬧鐘提示。

  有些不耐煩又困惑的N,在床上坐起身,低頭看著好像故障的手機。可是無論再怎麼嘗試,他都無法關掉鬧鐘,鬧鐘只是發出了越來越刺耳的聲響。

  束手無策的N突如其來地變得激動,將手機狠狠砸向床尾的牆壁,然而就算手機螢幕幾乎裂開了,鬧鈴也絲毫沒有打算要消停的意思。

  望著不遠處地上壞掉卻還持續發出聲響的手機,N有些不知所措,他轉過頭看向一旁從頭到尾都毫無反應的愛人,才發現自己身旁根本就沒有睡人。

  「這不可能……難道我在做夢?但剛剛她明明就還在啊!」不知該怎麼反應的N,看著身旁的空無一人激動地喊著,他開始有些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了。

  就在N轉身看向床頭櫃上空藥罐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再次從床上睜開眼,而被他砸爛的手機正在耳邊的枕頭上響著。他顧不得關掉手機,連忙坐起身看向床的另一側。

  結果什麼都沒有,整個套房裡只有他一個人,而房間裡還是一如往常的塞滿雜物及髒亂。

  就在N困惑不已時,他感覺到屁股下彷彿正壓著什麼,等他拿起來一看,是那罐還剩了很多藥丸的藥罐。N看著藥罐,漸漸笑了起來,接著開始無法控制地狂笑著,像是在笑著自己的愚蠢,又像是在為自己的悲哀哭笑不得。

  而一旁正響著鬧鈴的手機,似乎也在一同嘲笑著他。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顆藥丸的藥效嗎?N手裡握著藥罐想著,他多想要那一切不是一場夢,那是他想要的人生,他願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交換。

  N關掉了手機鬧鐘。誰能永遠活在不會醒來的夢?腦海裡有個聲音問著他。


  在後來服用藥物的幾天,N幾乎沒有再做過什麼夢。一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覺得對自己雜亂的房間感到厭煩,也或許是中午的溫度即使開了冷氣依舊讓人感到悶熱,N又突然想去那開闊的頂樓散個步,順便吸吸新鮮空氣。

  走在通往頂樓的舊公寓樓梯時,他隱約聽到頂樓的門後傳來一陣陣小型犬的叫聲,但沒有多想的他還是一步一步的邁向那道曾經多次改變他命運的生鏽鐵門。

  直到推開鐵門,他剛跨到頂樓的天台上,就有一隻博美狗在豔陽的大熱天下衝到他的面前對著他狂吠不已。強烈又刺眼的陽光,讓N一時間有些睜不開眼,只能低頭盯著那頭睜著碩大眼睛的炸毛狗狗。

  「琪琪乖不要亂叫,來、過來!」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女性聲音,似乎正喊著N面前的博美狗。N抬頭望去,天台上晾衣處有個穿著小可愛和真理褲的女生正在朝他的方向走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下一眼就看到對方手上還拿著準備要晾的蕾絲藍色內褲,就和他曾經夢裡那件一模一樣。「月下美人。」在對方走到N面前,他又不自覺的脫口而出說道。

  「嗯?」對方一手抱起自家的琪琪,另一手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收到背後,為了緩解尷尬又問道。「你剛剛說什麼嗎?」

  N沒有回話,只是微笑不語的看著對方。



  而在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靠近的頂樓矮牆旁,有一根煙還在燒著,就像是從來沒有熄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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