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

兩人



  弗雷德里克是餓醒的。

  他張眼的第一秒就開始煩躁,盯著亂糟糟的房間想起昨晚的一切是何等混亂。街邊路角遇上惡魔,花了點時間才成功驅魔,卻因為一時大意而掛彩。就近去了CAFÉ處理,卻被同行拉著試手氣去去霉運,最終成了一整晚的賭博大會──直到天明他才回家倒頭就睡,而現在他的身體終於發出強烈抗議。

  踩著有點虛浮的腳步,弗雷德里克出了房門,和餐桌附近的克里斯欽對上眼。

  「早啊,哈洛先生。」克里斯欽的語氣聽來有些刻意,他的輕挑有些時候是優雅,又有些時候(例如現在)是調侃,「睡得好嗎?」

  弗雷德里克沒理他,他沒有報備的義務,何況睡不好又能怎麼樣?克里斯欽能解決嗎?也許吧,身為惡魔的他要是能消失或許就能讓自己少點煩惱?

  沒有放任危險的思維繼續在腦中發散,弗雷德里克繞過沙發,伸手往可能會放菸的位置一撈,卻什麼都沒摸著。

  菸沒了。

  弗雷德里克咋舌,說不上現在是飢餓讓菸癮更重了,抑或是血液對尼古丁的渴望帶動了飢餓。他動身向外走,卻在經過克里斯欽時被他拉了一把。

  「臭小子,放手。」起床後的第一句話,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疲倦感。

  但克里斯欽像是沒接收到一樣,隨性一笑,「要出門的話,等等我吧。正好家裡有點東西要補,再不去購物,我們的生活恐怕要遇上麻煩。」

  最大的麻煩不就是你嗎?弗雷德里克毫無困難地甩開被拉住的手臂,什麼也沒回應,兀自繼續向外走去。克里斯欽只得抓了錢包跟外套追上,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

  弗雷德里克挺想叫他別跟在屁股後頭,但無奈最近的超市只有一間,再不情願也得承認他們必然會同路。沒想到進了超市,克里斯欽像是纏定了他,將一台購物車推到他面前,接著便熟門熟路地挑起日用品。

  克里斯欽對這些更有概念,弗雷德里克從同居起就沒有對這些事煩惱過。他不是生活白癡,一個人自然也能好好活著,但總覺得吧……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有些理所當然的事被分擔了,才會察覺這些小事的必要性。

  飯得吃、澡得洗、東西得收、菸得抽。一個人的時候,隨性而為;兩個人的時候,倒有點非做不可的意思了。

  「晚上來點披薩如何?」克里斯欽站在熟食區端詳,拋出問題。

  弗雷德里克敲了敲購物車的扶把,皺起眉頭,「你不煮飯?」

  「唉呀,沒想到哈洛先生難得提出想吃我煮的飯。」克里斯欽恰到好處的挑眉,「看來昨天你真的是累壞了,才會到現在都還有些腦子不清?」

  「閉嘴。」弗雷德里克差點想把購物車往對方身上一推,轉頭走人,「晚餐吃外食,你就自己拎回去。」

  「你這樣說,像是我買菜煮飯,你就會等我似的。」克里斯欽笑了笑,還是打包了一份披薩,但嘴上仍喋喋不休,「你不是餓壞了嗎?」

  一陣沉默,克里斯欽拎了披薩轉過頭去,看見弗雷德里克又一次咋舌,卻什麼也沒多說。

  「對了,我忘了洗碗精也──」克里斯欽看著弗雷德里克瞪過來,忍不住笑得更開懷。再逗下去,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險,克里斯欽及時收斂,將披薩放入購物車後,順手推了一把,讓購物車帶著弗雷德里克前進。

  「走吧,去找你需要的尼古丁。」

  弗雷德里克抓住扶把,再次取得購物車的主動權。這回他說什麼都不會停下,必須立刻去結帳,才能解自己的菸癮與飢餓。

  至於擅自又黏上來的克里斯欽,弗雷德里克不打算再對他多想。畢竟他們來時同路,去時亦同路──即是他們矛盾又和諧的同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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