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十一天
聖誕樹餅乾「今天是和女友的甜蜜蜜約會日啊,真好啊——」
「夏樹。」
「抱歉抱歉,我會好好盯……不對,菅野夏樹會巧妙留意目標舉動的!」
佳節氛圍愈漸濃厚,而人心亦隨之起舞的時期,以璀璨燈飾吸引國內外旅客的六本木之丘街道上,更是不分平假日地塞滿了想親眼一賭華麗盛景的群眾。
一手拿著夏樹才剛買來的熱可可,穿梭在人潮中的兩個大男人拜這份擁擠所賜而不那麼顯眼,在旁人眼裡大概就是工作剛結束、準備要赴尾牙宴的前輩與後進吧。
「耀前輩,他們好像準備要攔計程車離開了。」
「聯絡司。接下來就交給他跟蒼生。」
「我們也跟了一段時間,繼續追下去有可能會被發現,對吧?」
「嗯。」
「『目標往你們的方向去了』,傳送。」
「夏樹,今天可以先回去了。」
「咦?可以嗎?」
「今天大概不會有什麼動靜了。」
「好欸!我正想好好洗個澡,謝謝耀前輩!」
目送腳步有點不穩卻毫無自覺的部下消失於人海中,我靠在不會影響通行的小巷轉角處,拿起稍稍變溫了的巧克力又喝了一口。
不太甜,是那孩子會喜歡的口味。除去本身喜好因素,大概是受長年抽菸習慣影響,在過了某個年紀後味覺開始變重,過甜的紅豆麵包、苦甜交織的抹茶拿鐵,全都是我喜歡但花ちゃん不太喜歡的種類。
「啊啊,她好像是說了『沒有不喜歡,而是不擅長』吧。」
無論是喜歡或討厭,她永遠都不會用極端的二分法進行分類,就好像她本來就沒有特別喜歡或厭惡的東西。畢竟,承認喜歡或討厭,都算得上一種曝露自身弱點的行為。
不表明喜歡或討厭。不試圖融入或討好某個群體,將自己置於一個不與任何圈圈產生交集的孤立點,沒有好惡也就沒有失去與否的問題,彷彿哪天連自我都能輕易放棄。
我從外套口袋摸出一片薄薄的餅乾,聖誕樹型的,跟那天在車站偶遇花ちゃん看到的那棵有點像,頂端都有著伯利恆之星。
——點燈之後應該會很漂亮吧。花ちゃん會來看嗎?
——我對這類裝飾品沒有興趣。
在我提到「點燈」一詞時眼中明明閃現孩子般的期待,那份情感起伏卻在聽見「會來看嗎」時褪得一乾二淨,比起沒有興趣,我認為那更像是所謂的「害怕」。
害怕著一旦知曉光亮的璀璨,便再也回不去燈滅後的黑暗。
「花ちゃん會怕黑啊。」
吞下餅乾最後的星星部分,帶著肉桂粉辛香的甜餅乾與熱巧克力意外挺搭的,我將垃圾分類扔進桶內後,旋身朝著警視廳的方向邁開腳步。
「那麼,還有十天。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花ちゃ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