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03

親愛的艾格尼絲

關島唯一讓我印象頗深的是那一座著名的水晶教堂，替妳拍了不少照片、回去後給妳看看。不過對法國人來說不可替代的份量還是聖母院，它只是美得太像是包裹在真實之外的糖衣，引誘人們對結婚有所幻想。婚姻、戀情，這樣的東西放在過去只會是飄渺無從下手的東西，我也曾經是這麼以為。

不對，事實上我至今也是這麼認為。

妳不是好奇為什麼安傑爾這樣兇殘難搞且自我中心的傢伙（這都是妳說的）我卻總是覺得他很好，因為他對我毫無期待、卻還是回應了我的所有需求。堅若磐石的關係並不是絲毫不動的、也並非就此停留原地，而是他不在乎我目前走到哪裡，妳也是、伊粟也是，我偶爾在你們眼裡讀到放心的訊息，都再次替自己的卑劣感到無語。

說起伊粟，我曾經以為我倆個關係至此已達飽和，我喜歡他待在我身旁、喜歡他以不贊同的表情看著我在任何食物裡加入冰淇淋卻沒有出聲阻止，我喜歡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讓我自由、卻在其他時刻都拉著我。

艾格尼絲，這就是習慣。

我太害怕習慣有人等待的安心的感覺，若是他們最後離開了，那不就是更痛更可怕的事情了嗎？因此我依然任性地不願在其他人先行表態之前篤定自己會跟上某個人、依然對那些簡單給出的承諾感到抗拒。不需使我追逐的或許恰是適合我的，可我不能就這麼縮在殼裡，看完別人的誠意卻總說自己不行。

伊粟說，他不想放棄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還說，別讓他走。

我想我確實是喜歡他，在某個尚未察覺的時刻就開始喜歡他。

這種碰不著邊的東西著實讓我恐懼了好一陣子，關係的轉變會形成裂縫、碎開來裡頭是寶石還是空無一物，盧恩符石與星座運勢都無從解答。我想我是不能失去他，也想像不來身邊沒有他的日子。他總是在照顧我（也雞婆地照顧著其他對象），這麼好的人知道了我人生裡所有的謊言都是建立在我不想要讓人發現自己是個膽小鬼，他會嘲笑我嗎？

如果他嘲笑了我，至少也別離開我。

我不求他對我用情至深，只想他能再愛我久一點。

Chaleureusement

西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