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治R18 | REflections

旅館群集的街道上，愛情旅館一間傍著一間，有招牌素樸、燈光多彩、裝潢華美或者看起來已見證不少「愛情」發生的老舊旅館。我們並不知曉關起門來真正的「愛情」是否會發生，愛情到底是什麼？宛如一道巨大的哲學命題。

對字面刨根究柢有時太過狹隘，人的生命太複雜，未必能完整合於傳統意涵上的詞意，總會在敘述後少了一點精妙、淡微，卻至關重要的情緒。他只能概括性泛稱，像是指認某種狀態，我們稱之為「愛情」。夜幕低垂男男女穿梭其中，不問來意僅安靜接納。或許愛情旅館的存在本身，就是慾望浮沉對人類「愛情」的集合體。

今夜下了場大雷雨，地面濕漉漉地積了不少水，水光映照街道的燈色和影子，一對雙胞胎狼狽地在街上奔走，雙足踏過水漥的瞬間，水波燈色被踩得破碎，不過一會又恢復原貌。

「你說的那家大門在哪？」

「這邊。」宮侑熟悉地拐彎進入一間自助式愛情旅館，抵達入口處，他們終於從滂沱大雨中脫困。

兩人疲憊不堪便決定在外休息，宮治很快地發了簡訊給媽媽，告知今夜和宮侑在外遇雨，留宿旅館不回家。收到「OK」貼圖後，視線才回到眼前的場景，旅館一樓鋪著紅色地墊，機器上選好房間、付款就能直接入住。

「治！要哪一間？」宮侑站在房型表前猶豫許久。看著牆面上的照片，玩興大起地研究房間差異，有普通商務房的房型和一些特殊主題的裝潢。宮侑正細心觀察配有旋轉木馬和卡啦OK的空間時，身後傳來好幾個連環噴嚏。

「隨便選啦，快點。」宮治吸了吸鼻子，不問宮侑的意見，挑都沒挑逕自在機器上按了一間，宮治催促宮侑付款，完成今夜的預訂。價格不大昂貴，明天沒有什麼行程規劃，他們便選擇住宿方案妥善休息一宿。

打開房門，貼滿暖色系壁紙的房間映入眼簾，室內燈光昏黃，宮侑將所有電燈打開仍不夠明亮，光線搭配擺設的組合，讓整體氛圍顯得有些懷舊。房間中央有一座圓形的電動床，啟動按鍵就會自動旋轉。宮侑環顧一圈大聲笑說：「挺有昭和感的？」見宮治不搭理他直接進了浴室，連忙脫去身上衣物跟著入內。

宮治和宮侑褪去濕透的衣服，在浴室內懸掛晾乾，順道洗了熱水澡。沐浴後的熱氣使鏡子蒙上一層白霧，宮治站在洗手台前吹頭髮，宮侑見狀調皮地把雙掌貼在宮治臀部下緣，貼著飽富彈性的圓弧拍打，微幅震動的臀部彈貼到宮侑手上，發出啪達啪達的聲響：「好Q彈！哇！好好摸—」

「我要跟你收費。」宮治勾起腳試圖踢身後的人，對宮治的行動早有預料，宮侑完美閃避攻擊，從另一側摟著宮治，頰側窩在他的肩上，嗅聞旅館內的沐浴乳氣味，平時兄弟倆在家都用相同的沐浴乳，換了不同空間卻保有同樣氣味的「非日常」感讓宮侑感到很新鮮，不禁來回磨蹭，軟濕的嘴唇觸碰宮治的肌膚，話語黏在嘴邊無賴地說，「今天房費是我出的，可以銷帳吧？」

「不行欸。」宮治伸手抹開鏡面的白霧，他凝視眼前撒嬌的男人，輕輕皺眉。

他很清楚宮侑對自己的想法與自己對宮侑有所不同，不管是情感或是關係上都是如此，宮侑比自己明確且執著多了。還來不及弄清想法，宮治頃刻聽見宮侑窸窣低語「小氣鬼」的聲音，他感到好氣又好笑：「小氣什麼？你先取貨還沒付款欸？」攬過宮侑的身體側頭相吻緩步走出浴室。

離開浴室不久，原先鏡面抹除水霧的區域，又恢復成朦朧的狀態。

輕吻如他們身上的水珠，從浴廁滴落到床邊，雙雙未完全擦乾的身體貼在白色床單上透出水痕，親吻加劇為暴雨，吻得迷亂時，連綿的濕熱擁有溫柔的弧度，輕吮或者疊碰，另一人的舌從空隙鑽入，四肢自然地緊靠，在熱情中追求細密貼合的距離。

大雨外宿只是順利成章的藉口，兩人心裡另有所謀，並且再度達到共識。

宮侑喜歡揉撫宮治的頭髮，將額髮撩起，從眉際、鬢角、鼻尖、嘴唇全都親過一遍，偶而失控地用牙尖啃咬，宮治吃痛地從後方拍打他的肩胛制止，順道從床頭櫃邊搜出保險套和潤滑液。

「不愧是愛情旅館，東西很齊全。」宮侑拆開小包裝的潤滑液，探入雙指均勻沾染，「治，轉過去。」他拍拍宮治的臀瓣示意動作，宮治應聲，旋即背對宮侑，半伏在床上撅起屁股。

宮侑指緣修磨圓潤的手指緩緩插宮治體內，他耐心擴張宮治的後穴，肉壁的濕密感緊緊與指節相貼。宮侑的視角看過去春光無限，將宮治早已半勃來回晃動在半空中的性器一覽無遺，香豔的視覺刺激和玩心，使宮侑意圖強化愛撫的念頭。

啪！啪！啪！

「請不要、把我的、屁股當排球。」猛烈襲來的疼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宮治大吼，氣得要從床上彈起來，他完全想像得出宮侑是如何把自己的臀部視作排球，也想像得出他企圖奮力一擊取得分數的模樣。

「可是我很喜歡排球。」

啪！！

「不要再打我屁股了！」這回力道比方才那下更用力。他看不見宮侑的表情與動作，白皙圓潤的臀部被烙上幾掌紅印，痛感殘留後慢慢退去，宮治縮緊腰部，發出甜膩的忍耐聲。

「你這邊說他很喜歡。」拍打臀部時，吞吐手指的秘穴會突然緊縮，宮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知道宮治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露出調皮的笑容抽去手指，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向前撫摸。

宮治的陰莖勃起得更加完全了。
這是正解。

「長得一樣的人打炮看起來好像在自慰。」宮治抬眼盯著天花板的大圓鏡，反映兩道面目、肉體極為相似的身影，打趣地說道。

「嗯——？」宮侑結實的手臂將坐在大腿上的宮治摟得動彈不得，手指游移在宮治柔軟的胸膛，指腹撫弄因裸身而挺立的乳尖，時而輕柔、時而刮搔，宮侑逗弄之餘，手掌同時揉捏宮治的胸部，富有彈力柔軟的感觸，讓他不自覺加重力道。

金髮青年想把這些柔軟、韌性的一切據為己有，不，照宮治剛才話中的意思，這些也該是他所有。對宮治來說，他們的慾愛只屬於個人，不屬於「他們」嗎？宮侑沒有將這些想法全數吐露，含在喉間的情緒翻騰至牙齒無處可去，便反覆啃咬兄弟後背的肌膚，他想將他咬碎，咬得紅印遍佈，這種感情正常與否，他不想交給任何人判斷，宮侑抽了口氣，這股像是憤怒的衝動，竟讓他興奮且無奈，陰毛下深紅色的性器膨脹舉然，他將宮治抱得更緊了。

宮治被揉在宮侑懷裡，緊貼到身體像要變形的程度。他轉動腰側，試圖將箇住自己的手臂鬆開一些。搔癢難耐的觸覺從上胸擴散，快感迅速在體內傳導至下腹，有一點酥麻溫熱的感覺。是兩人疊層的體溫加成嗎？還是性的本能驅使感官變得敏銳而豐富？

宮治從唇間擠壓出細小的喘息，他的目光離開鏡子，沒有察覺到宮侑的表情變化。

宮侑搓弄宮治敏感的乳頭，接著手指游移至嘴邊，帶有意圖地引導宮治吸吮平時用來舉球的指頭。坐在後方看不見宮治的表情，宮侑上望看向宮治提及的鏡子，他用手指撓弄兩人的慾望，嘖嘖水聲先為他們鋪墊激情的前哨。

「啊⋯⋯」宮治感受到雙臀被勃起的性器抵住，氣息更加紊亂地前後挪動身體。

「如果這會讓你比較沒有罪惡感的話，可以這樣想啊。」宮侑親吻宮治的背脊，語調和緩，聽上去有些從容卻也冷冰冰的。宮侑的眼神閃爍和房間燈光一樣的色澤，昏黃曖昧——夾帶紅色慾念的神情，瞇成按捺的模樣，他知道他需要更加故意刺激宮治，像是報復宮治無意間刺激自己那樣。

壓在宮侑大腿上的雙臀微抬，宮侑探手將勃起的陰莖摩擦於隱密的穴口，肉粉色的龜頭來回繞行，正當宮治想回應些什麼時，肉端擠入的異物感讓他抽了口氣，專注徐徐呼吸，調節狀態。

「不是、不是這個問題。」宮治前傾身體，讓身子離宮侑略遠些，兩手撐在床墊上挺起腰桿，肉臀與宮侑的性器慢舞，節奏前後進退，稠膩地混雜著體液、潤滑液摩擦，直到肉柱一寸一寸順滑沒入體內，宮治瞇起眼，顫抖的身體完全接納宮侑熱硬的陰莖，他將兩人的倒影也納入眼底，仔細看著他們交合的模樣。

「那是什麼問題？」

「啊⋯⋯侑⋯」宮治想要記得他們做愛時的面容，也想記得自己此刻是什麼樣子。

兄弟間早非初次發生不尋常的交媾，然而每回性器與穴孔相合的瞬間，都讓宮治強烈感受到一股難以驅散的燥熱，乾裂他的嘴唇、肌膚和理智，又像被麻癢爬過全身，他無所遁逃，始終難以習慣。宮治扭動身體直到肉體激情帶來新的快感，才能短暫忘卻燒灼兩人情愛前的不安。愛情旅館內沒有窗景，房內需依靠老舊冷氣運作使空氣流暢，即使氣溫涼爽仍驅散不掉這種心因性的燥意。

口乾舌燥故而尋求水源，宮治的手臂向後摸索，尋找宮侑另一隻手。宮侑抽出陽物，猛然翻身將宮治壓在身下，他們四目相接，宮侑便讀出宮治的需求，迅速湊上嘴親他，熱辣辣的感覺在臉部張狂地蔓延。

當宮治睜開眼，宮侑認真的眼眸緊盯自己不放。

「我要幹你。」

職業運動員的體力真的不容小覷，宮治暗忖。

鏡子內映不出宮侑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背部如何被抓傷、攀附。宮治看著自己與血親性交時迷離的表情，他愛他嗎？兄弟之間，這能夠算是愛嗎？是哪一種愛？宮侑頂入甬道的肉棒使宮治渾身發顫。自己的吟嘆、應允和慰留，是出於哪種慾望，還是追求本能的性滿足？向左挪動視線，正在擺動腰部的兄弟眼神銳利地盯著下方。

從宮侑感情投射出來的神態，宮治曾找到屬於宮侑的答案，數年過去，他依舊迷失找不清自己的。電動床在性愛開始後旋轉，惹得他昏頭轉向，而宮侑清醒異常。

「你在看哪裡？看這邊。」宮侑略有不甘，掰過宮治的下巴俯身親吻。

宮治已經先射精一回，面部潮紅不已，嘴角殘留接吻後的唾液，神情耽溺迷離。秘穴被熱脹的陽具反覆搗弄而陣陣緊縮，宮侑的激情暗藏意圖，挺進與抽插，期盼催出某個答案，他想知道的答案，不再讓宮治與他若即若離的答案。

陰囊在動作下拍打宮治胯間發出啪啪聲，體液摩擦、肉體拍打和床畔呻吟，組成起伏不斷的三重奏，只有這個時候，宮治叫喚的聲音無庸置疑的率直。

「侑、侑⋯⋯」

「哈哈這可不是自慰會有的表情啊。」

宮治的雙腿姿勢向外延伸，這個角度宮侑可以更貼入宮治腿間，直搗深處的敏感點。快感若接近臨界，宮治的腹部到腿側會產生類似痙攣、高度充血的感覺。即使釋放之後，身體仍有細碎的抽搐和顫抖，射精射得一塌糊塗，暫時使不上力，任憑宮侑攙扶、擁抱，或是給予輕柔舒緩的按摩。

「唔⋯啊⋯⋯哈啊⋯⋯」宮治吁氣。正面趴在床上，掰開臀瓣讓宮侑從後背貫穿自己。「從這裡再來一次⋯⋯」

他喜歡戲弄宮侑對快感難以招架時發出的低吼，也喜歡宮侑比起自己總是更抑制不住的——那種狂躁的熱情。肉體快感凌駕於理智，偶時宮侑流露的溫情，讓宮治的心感到癲狂。

面對床鋪時看不到鏡面反射的虛像，也無法判斷真實與投射的差異。

那夜他們做了很多次，宮侑甚至想不起自己打了幾個保險套的結。纏綿的性愛在兩人同時高潮之後告結，憤怒、疑惑、眷戀、佔有都化為性的驅動力，他們瘋狂刺激所有感官，黏膩的嗚咽和水聲在燈光迷離的空間裡迴盪。

經歷多次高潮後，宮治眼裡含著難抑的淚水，光線、人像都成了模糊的水點。

他閉起雙目不再觀看天花板的巨大鏡面，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治。」

「嗯？」

「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

「最好是啦。」

「欸侑。」

「怎樣？」

「你覺得愛情旅館是通往哪裡的入口？」

「你的屁股吧——啊、很痛欸！蠢治！」

「白癡死了。」

睡夢中什麼都看不見，宮治恍惚之間，隱約感覺到極為熟悉的體溫擱著臂膀壓了過來，只是安靜地把自己抱在懷裡酣眠，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