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豆腐觀眾的一封信〉

寫在閱讀前的提醒：

　　歡迎路人或觀眾分享心情，有不同想法也可以一起討論。發噗浪偷偷說是為了讓大家沒有顧慮的留言，想傳私噗跟我聊聊也可以，我是雨子https://www.plurk.com/shenrainn

　　本文沒有瓜可以吃，如果只是想吃瓜的人可能會失望了。

　　寫這篇是為抒發、紀錄心情，有點像是寫給過去的自己、也是寫給豆腐的其他觀眾，所以斟酌過後決定這樣下標題。

　　*

　　致　你：

　　深夜，你發現河道飄來了一篇文。

　　噗首說『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你點進實況主薄荷貓的懶人包整理，看見作為證據的，LINE對話截圖跟文字，還有跟A小姐、C小姐的對話紀錄。

　　他們對話的對象，是你所熟悉的實況主，豆腐。

　　豆腐所說的那些話語，顯得很陌生，跟你以前從實況台、DC觀眾群所認識到的他，完全不一樣。

　　他說謊，他欺騙女粉絲的感情，他對觀眾洩漏實況主薄荷貓的個資，造謠關於他的不實謠言。你閱讀作為證據的每個對話紀錄，比對時間軸。

　　你看見他們如何被他傷害。

　　你應該要接受，犯下如此罪行的人，正是你最熟悉、最喜歡的那個實況主。

　　可是你卻產生一個念頭，說不定這些有什麼誤會。你遲疑，你猶豫，其實你很希望最後可以發現「有人被殘忍地傷害了」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你想知道大家的反應是什麼。

　　你在噗浪上看見討論延燒，你看見所有人紛紛罵他渣男，罵他噁心。你突然感覺自己像被丟進一個異時空，好像有什麼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被偷偷置換，跟你原本的認知顛倒了。你覺得他們好像在罵另一個不是豆腐的人。

　　你無法想像，那個有點靦腆，可愛，反應單純，每次跟聊天室說話總是很親切的人，實際上是這樣謊言連篇、善於玩弄人心的人。你無法想像。

　　你試圖告訴自己。

　　你知道實況主本來就必須經營形象，以討人喜歡的模樣出現，靠個人魅力吸引觀眾的注目。是觀眾自己要相信他營造出來的個性，相信他天真可愛單純，現在失望了也要自己調適啊。

　　這些只是他個人的私事，是人都會犯錯，能改過自信就好了。

　　其實你很想這麼思考，但你內心的疙瘩卻不容許。

　　你想知道你的同類是怎麼想的。

　　你不知道你是想去取暖，還是想看見所有人都同樣錯愕，無法接受這一切。但不論在哪裡，你都看見，有人這麼說：

　　「這是他們兩人的感情私事，讓他們自己協調處理就好。」

　　你卻想說不是這樣的，A小姐、C小姐，他們其實跟我們一樣，曾經都是作為觀眾、粉絲而喜愛他。受害者或許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不知道。

　　如果今天他們沒有勇敢的站出來，我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

　　你看見有人說：

　　「感情的事情就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但你想說這不只是兩人的感情糾紛。

　　洩露個資是違法的，對觀眾造謠關於實況主的事也可能是違法的。試圖透過管理組、其他演員，干涉薄荷貓的RP演出，也代表他是個不及格的RP演員。

　　你想起，觀眾對豆腐的支持，觀看實況、金錢抖內、發表二創增加角色能見度。觀眾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喜歡實況主，喜歡他經營出來的形象。因為喜歡所以才支持他，支持他也不是為了求得回報。

　　就算現在發現他為人不如原本所想又怎麼樣？

　　這一切也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可是你卻想大聲說，不是這樣的。

　　他正利用名氣賦予的光環，對女粉絲作欺騙、傷害的事情。

　　你能說被騙的人傻嗎，也許在感情裡每個人都很傻吧，傻的是真心真情，聰明的是自外於感情的說謊者。

　　就像是台上的偶像突然走入觀眾席，對粉絲給出私底下個人聯繫的方式，並以單身身份，營造出戀愛的可能性跟期待，任誰都有可能會上鉤的。

　　這一切，如果他不是實況主，他沒有人氣，沒有光環，可能就不會這麼輕鬆的成立。但他是。

　　是身為觀眾的我們搭建了這個舞台，讓他有這麼做的資本。

　　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被改變。可是此刻你只希望這樣的舞台可以垮下，你只希望，不要再有下一個人因此受害。

　　可是你發現在觀眾之中，這樣想的你，或許只是少數。

　　於是你知道自己已經不屬於這裡了。

　　*

　　其實你心中仍有一絲不捨與懷念。

　　你想起2019年夏天，自由新鎮RP開播，那是你第一次接觸到實況跟GTA RP（Role Play）這樣有趣的東西，結束以後，你偶爾也會逛逛參演者們的實況台。

　　九月，你發現了豆腐的實況台，你很快被他的談話風格跟觀眾的互動吸引。於是只要時間允許，他開了實況你就會看。你發現原來實況是這樣有趣的存在，看實況主玩遊戲、跟聊天室閒聊生活瑣事，你們像是陌生的朋友，可以在實況台共度一段時光，分享彼此生活裡的小小一角。

　　那時候他還在金剛平台直播，偶爾打PUBG，偶爾跟薄荷貓一起打GTAO，偶爾玩其他的小遊戲。那時候觀眾數，平均大概都在幾十人之間，而你高興你可以成為其中之一。

　　十月，自由新鎮第二季開始，這是你第一次看豆腐參演RP，你每天都會看他的實況，不論是當下看直播或是事後補VOD。

　　你伴隨他扮演的RP角色張子豪，走過無數時間。你看見實況台加入越來越多的觀眾，你看著觀眾如何從兩百人，逐漸增加到五六百人，到RP結局那天甚至逼近千人。

　　你深深為他感到高興，高興有更多觀眾認識豆腐。

　　說到這裡，你突然感覺你像在自居老粉。一個老人講古。

　　其實也不。也許你真的稱不上是一個粉絲。

　　因為其實你沒有抖內過任何實況主，你沒有實質金錢支持過，談論這些讓你覺得心虛。但你不禁會想，至少每天看他的實況台增加流量，這個多多少少可以算是一種支持了吧。

　　你在噗浪上收過豆腐送噗幣感謝你，其實你心虛，因為那像是你多得的，不過那時，你確實非常開心。

　　你在噗浪上寫大量的RP劇情心得，寫你喜歡的RP角色的二創小說，整理一些劇情對話逐字稿、Q&A逐字稿，想讓更多人認識豆腐。

　　現在要說後悔嗎，確實有，但又如何，那些都是身為觀眾的你自願的。

　　一年多前，你剛開始看豆腐實況的九月，因為DC觀眾群的連結沒有公開，你第一次鼓起勇氣跟豆腐詢問連結。於是你加入DC群，那時候人還不多，大家人都很好，都跟你打招呼，親切歡迎你來。

　　現在想來格外懷念，總覺得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你看見他很常待在DC，打字跟大家聊天。有一天他進入語音群，那個因為發音不標準，所以被他唸成西靈雞湯的群組。

　　有觀眾跟他聊天，你也戴著耳機，默默聽大家說話，在聊天室打字，所有人開心的談笑。聊美食，講鬼故事，聊之後實況考慮要玩的遊戲，就像他平常在實況上會跟聊天室聊的那些。其實不是很重要，但總讓人感覺共度了生活的一角。

　　每次實況直播結束，大家紛紛從實況台回到DC群，說：「老大辛苦了晚安。」

　　這種時候，習慣潛水不發言的你，才會偶爾跟著刷上一句。

　　偶爾有人轉貼你發表在噗浪的二創小說到DC群，而大家說好看，你就會覺得開心。雖然你鮮少發言，但仍然有觀眾在你發言的時刻，因為讀過你的小說，就驚喜的認出你。那讓你感到高興。

　　你看見大家總在DC群熱烈討論RP劇情，你跟大家隨劇情一起哭一起笑。

　　你好開心有這麼多人跟你一樣喜歡他、喜歡他的RP角色。

　　你產生了歸屬感，你於是感覺自己跟所有人都很親近。儘管你在DC群始終是潛水，或許也沒人認識你。你不習慣跟人社交，所以你幾乎不發言，你也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觀眾相約的聚會，其實你跟誰都不認識。

　　可是你仍然覺得自己屬於這裡。

　　偶爾你會想起這些，也會想起從前豆腐開實況台，跟在群內的觀眾一起玩遊戲，薄荷貓也會一起玩，他們一起打DBD，一起打GTAO。

　　那真的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

　　*

　　也許你仍然抱有最後一絲希望。

　　你希望可以看見豆腐的道歉，也許你希望他真的能對傷害過的人感到愧疚。

　　也許這樣，你就可以稍微不後悔曾經那麼喜歡這個實況主，你就不會拿那段認真看RP、跟觀眾一起討論、獲得歸屬感的回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知道你不可能再繼續支持或喜歡這個人。可是你多少盼望著，這個人能真誠道歉，對自己的過錯負起責任，你希望這一切事情可以好好落幕。

　　最後你看見了豆腐的道歉聲明。

　　承認薄荷貓的懶人包所指，都是事實。

　　但你看見他避重就輕，依然為自己辯解，依然試圖美化自己的過錯。

　　薄荷貓的懶人包掩去部分細節，或許就是為了保護A小姐。噗浪上偷偷說的相關討論，許多人也都紛紛呼籲，不要好奇去調查A小姐的身份。

　　大家如此努力地想要保護住A小姐。

　　他這一篇道歉聲明，卻公布更多資訊，讓其他觀眾，有可能藉此推論出A小姐的真實身份，造成二度傷害。

　　你只想問一句：怎麼忍心？

　　他公開資訊，讓原本匿名、安全的受害者，可能面臨身份曝光的風險。但他最後說「該被檢討的是我，而不是受害者。」完美展示一個加害者願意承擔錯誤的形象。

　　殺人於無形。你想，這樣的手法真是高明。

　　到此為止了。

　　你不可能再對這個人給出任何一絲耐心了。

　　你沒有辦法。你對他感受到的只有無止盡的厭惡跟噁心。

　　這個人遠比你所想像的聰明太多，笨的是對他還有期待的你。

　　他這一篇道歉聲明，本就不是寫給像你這樣的觀眾看的。是寫給那些仍然立場搖擺、心有猶豫、仍然想要繼續喜歡他、仍然認為「這只是兩人感情私事讓他們自己處理」的觀眾看的。

　　留住還有機會被留住的觀眾，才是關鍵。

　　看熱鬧的群眾紛紛訕笑他的道歉聲明寫得失敗，可是你知道，他成功了。

　　你看見他的道歉聲明說「向支持我被我傷害到的粉絲、觀眾道歉。」

　　你忍不住苦笑。你知道這個道歉並不是給像你這樣的觀眾的。你被傷害，但你不再是那個「支持他的觀眾」，儘管你曾經是。

　　你想起你也受憂鬱所苦，想起你看見懶人包的對話紀錄，他對憂鬱症患者的嘲諷，你氣憤的難以平靜。

　　可是最後，觀眾教會你的是，原來不論一個人說過多麼殘忍惡劣的話，只要一句道歉，就可以被原諒。

　　你曾經喜歡的人事物，不論是那個人，或是你曾經身處過的觀眾群體，他們全都讓你失望。你連憤怒的心情都沒有了，你只是感到非常難過。

　　可是就算這樣，你也只能自己處理那個龐大的失落感。

　　你悲傷於人性的殘忍，你心疼被傷害的人們承受了那麼多，可是你無能為力。

　　你所感受到的一切，最初的詫異、不解，甚至是，仍然想要相信他所以產生的猶豫。後來逐漸出現的那些憤怒，厭惡跟噁心的情緒，或許你寫了這麼多抒發心情的文字，不過是想為堵在胸口的這一份複雜情緒，做最後的發洩。

　　可是這些情緒最終，都敵不過那一個巨大的無力與悲傷。

　　*

　　不論是張子豪，林聖甫，林郡捷，都是你曾經愛過的RP角色。

　　從去年十月到今年六月，這些觀看豆腐實況台RP的日子，你看了或許累加有數百小時的實況影片。

　　你喜歡這些角色的個性，可是你慢慢開始覺得，這些外在性格充滿魅力的角色，內在卻不夠有血有肉。你甘願繼續腦補，因為你不想面對，其實你就是在看一個你覺得不夠好的演出。

　　你的心得越寫越長，你自己為角色添加了無數血肉，於是你又可以好好的喜歡他的演出了。

　　你看見觀眾也跟你一樣，總是在腦補那些空白的劇情，每個人都在猜，都在試著解釋角色動機，那些根本沒有答案的東西。以前的你也相當樂在其中，勤奮的腦補，感覺到充滿了對故事跟角色的愛。

　　可是這樣的事情，你努力了太久。

　　你真的覺得累了。

　　今年九月（又是九月呢，剛好滿一年）新的RP開始，你看到其他實況主的演出好像滿有趣的，於是你轉移到那個實況台，開始看那個角色的故事。

　　你不再回顧，不再回首。

　　慢慢地其實你想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事情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豆腐開實況台玩其他遊戲你也一定會看，就算沒時間看也要幫忙掛台，可是到了後來，如果不是RP演出，你就懶於點開實況台了。以前你每天都一定要打開DC，刷訊息看大家在聊什麼，可是後來你就很少打開了。

　　你真的稱不上是一個粉絲。

　　有時候你會覺得，也許那些始終不離不棄的觀眾，才是真粉絲。

　　不知不覺間，豆腐跟薄荷貓，早就不再一起實況玩遊戲了。

　　其實有時候你會格外懷念。

　　然後就到現在。

　　讀了薄荷貓說的那些事，你又回想從前，好像想通了很多事。

　　你想起過去一年來，噗浪偷偷說，三不五時就有群眾議論火燒薄荷貓，批評他在RP演出的角色林語薇，人物設定有問題，談論他們是不是在交往，認定是薄荷貓拖累了豆腐的RP演出。

　　謠言，說了一百遍就會像是真的。

　　看那種批評言論看久了，你確實有點被迷惑。你的確有點，不想看到林語薇跟張子豪接觸太多，因為只要接觸，兩位實況主就會被群眾燒的體無完膚。

　　你常覺得那些臆測兩人交往關係的吃瓜群眾很煩，你總會跳進去，講一些自以為中立理性的話。你覺得那是他們兩人的隱私，做觀眾的不該多談。

　　你以為那叫「他們的私事自己處理。」你以為這樣就叫保護他們。

　　你現在才知道，實際上試圖干預薄荷貓RP演出的是豆腐。你現在才知道，實際上不想公開交往關係，間接導致RP演出的輿論幾乎總是倒向薄荷貓的人，是豆腐。

　　你開始覺得自己從前的想法很傻，你自以為是的保護，其實是對薄荷貓的傷害，你感到非常慚愧。

　　你現在才明白，那叫被騙了還為人賣命。

　　幸好現在的你沒有繼續被蒙騙。

　　幸好他們選擇站出來，說出真相。你由衷感謝他們。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也許你還是會繼續看豆腐的RP，然後覺得，其實也不錯嘛。也許你依然會是他的觀眾。

　　可是現在你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你就沒辦法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就沒辦法對受傷的人視若無睹。

　　你永遠不可能回到那個你熟悉的地方去了。

　　*

　　你看著噗浪上的討論持續延燒，支持的，反對的，都有。

　　有觀眾說，眾人發噗談論此事，不應該Tag自由新鎮或不治之鎮。因為觀眾只想看RP相關的心得，不想管兩個實況主之間的私事。不要自私的影響RP的其他實況主。你看見確實也有RP的參演者，附和了這樣的發言。

　　他們不希望旁人打擾他們的歲月靜好。

　　但你也看見，有人試著說明，噗浪上有許多搜尋「自由新鎮、不治之鎮RP」Tag的人，可能就是現在、或曾經看過豆腐實況的觀眾。你認同這樣的想法，畢竟，你一路以來看著豆腐的實況台，你很清楚，參演這些RP為他增加了多少觀眾。

　　所以，應該要讓那些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覺得那很像是魯迅在小說裡寫的：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裡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麼？」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你看見豆腐依然若無其事的在DC群出現，你看見觀眾紛紛跟他說「安安」，他也回以「安安」。

　　外頭的紛亂吵鬧，那些餘波無論如何都無法動搖，正在溫暖之處安眠的人們。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好像沒有人受傷，沒有人哭泣，沒有任何悲傷的事情存在。

　　其實，不論加害者受到如何的懲罰，都無法改變他們被傷害過的事實。

　　可是，是什麼讓他們願意再次揭開傷口，勇敢站出來，忍著內心的痛楚站出來，對群眾大聲呼告。是為了直面自己的痛苦，也是為了阻止下一個受害者的產生。

　　他們為自己，也不只為自己。

　　你知道，等到吃瓜的群眾，因為無趣而紛紛散去，這些議論終究會停止。也許等到風頭過去，造就一切傷害的人，依然有機會東山再起，孑然一身重新做人。

　　可是那些被傷害的人們，卻必須花上更長的時間，抱著傷，抱著難過的回憶，跟憂鬱的念頭搏鬥，繼續艱難的走，眼前這一條人生的路。

　　你打從心底欽佩他們的勇敢。

　　你心疼他們的受傷，你忍不住為他們落淚。

　　如今你只能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你希望他們鼓起勇氣所做的這一切，不會是毫無意義。

　　你希望有些路人，有些曾經的觀眾，像你，可以幫忙牢記。

　　你希望還能為他們做點什麼。

　　於是你決定寫了這封信。致你曾經待過的觀眾群體，你曾經喜歡過的那個溫暖的群體，曾經你也是他們的一員，跟他們擁有相似的心情。

　　但你是想要做什麼呢，是想讓他們知道，你曾經跟他們一樣喜歡這個實況主？是想做最後的呼喚，盼望觀眾能聽你的勸，離開他的實況台嗎？

　　可能也只是奢望吧。

　　沒有人能輕易改變誰的想法，一切都是個人選擇。

　　除非自己願意改變。

　　也許你仍然對他們抱持那麼一絲絲的盼望。

　　*

　　最後，你回顧了你的噗浪。

　　你寫過數萬文字，全都是為RP角色寫的心得。為你所愛的這些RP角色，書寫二創小說，整整十七篇，對你來說並非小數目。

　　你發現曾經的你真的很愛這些人。

　　你不希望以後回顧這些小說都只剩下憤怒跟悲傷。

　　每一次創作都是往自己內心探詢的過程，這樣個人的產物，卻有許多經過你噗浪的人們看見了。他們停下來閱讀，那些讀者，從你的小說當中獲得了些許事物。

　　他們大方地告訴你他們有多喜歡。你很開心。

　　你覺得，所謂的作者，就是轉述在另一個世界生活的人們的故事。

　　不論是RP演員，或是二創的創作者，都是如此。我們說出自己對那個角色的解讀，而那個解讀，某方面正是折射自我們的心靈，每次創作都是自身的投入。

　　你看見此刻有許多創作者跟你一樣感到難過，你多少可以了解他們此刻的心情。畢竟這些都是基於對角色的喜愛，是我們花費那樣長的時間，那樣多的愛，認真琢磨、創造出來的作品。

　　那些精神的產物。

　　你看見有些創作者，仍然想要保留曾經對RP角色的愛，不想去否定從前創作時候的自己。

　　但是當你看見創作者對這些角色告別，你突然哭了。

　　你知道這些角色將要離你而去了。

　　你知道，還靜靜躺在你電腦裡的，那十五篇小說草稿，無法被完成了。關於林郡捷的，關於林聖甫的，關於張子豪的，關於他們跟很多、很多人相遇的故事。

　　豪心、豪薇、豪風、甫白、根郡、英郡、鋒郡……那些關於角色們的組合像是一個謎語，只有明白的人能讀懂。

　　當你談論關於這些角色的心得，當你貼出你的二創小說，噗浪上的讀者或觀眾就會聚攏過來，跟你一起抒發喜歡的心情。

　　你因為書寫小說，而跟角色、跟讀者產生了聯繫，那讓你感到高興。

　　你不想厭惡這些角色。你真的不想，可是那太過困難。

　　你知道，你無法回到當初那樣單純的喜歡他們了。

　　你希望他們都在自己的世界好好生活。

　　你以為你不會太過感傷，可是到了這樣的時刻，你還是哭了。畢竟你真的喜歡過這些角色，畢竟，你也是真的喜歡過那個，將他們的故事轉述給你們聽的演員。

　　所以你想好好的道別。你想了想，那就借用那一句話吧。

　　「晚安。」

　　你希望他們不被那個創造他們的人汙染，希望他們可以保有，你原本所認識到的善良。

　　也許你仍然會想念，也許有一天，你還是可以繼續喜歡活在另一個世界裡的他們，但是現在的你還沒辦法這樣想。

　　也許有一天，你有能力重拾關於這些角色的小說，再次交付給讀者。

　　但你知道現在的你暫且是做不到了。

　　*

　　最後，你想起了RP裡的一場戲。

　　你想起試圖自殺的林語薇被發現，被救起，活了下來。你想起他哭著訴說許多，而同樣受到憂鬱所苦的你，其實多少能聽懂他的話語，你甚至感覺到溫暖，原來自己並不孤單，原來有人了解你的感受。

　　你卻想起，觀眾不解為什麼林語薇要自殺，猛烈抨擊他的選擇。

　　至今你還是會想起林語薇哭著在無人的浴室割腕。

　　那是發生在那場飽受觀眾抨擊的自殺戲之前，RP裡的另一場戲。

　　在那個末日世界，早晨，安全區眾人將醒未醒，你想起林語薇在手腕綁上絲巾，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傷痕。

　　你想起溫柔的他，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不想讓別人擔心，所以他抹乾眼淚，推開房門走出去，努力微笑，迎向其他人的目光。

　　你想起在安全區旁的邊坡，林語薇驚喜的，接過張子豪送給他的手作漢堡，然後，坐在自己最喜歡的那輛紅色死神腳踏車上，開心的吃。

　　陽光灑落在他們身上，一切都很美好。

　　但你知道一切無法回到過去。

　　就寫到這裡了。

　　　　　　　　　　　　　　　　　　　　　　曾經的豆腐觀眾　　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