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有急事。

[ 你來一下。]

「……？」
剛拿著報紙坐下，翻閱的動作被響起的訊息提示音打斷，只瞄了一眼手機便立刻皺起眉頭。

第一，沒頭沒尾沒重點什麼意思？
第二，他怎麼知道我今天休假的！

……回撥過去還被掛電話是認真的？這死老頭不要太過分。

他們又不是鄰居關係，這可是陸地跟海底的距離，他是來一下三個字就可以輕易使喚的嗎？

…

嘖。

是啦。

對啦。

問就是敬老尊賢。

-

數小時前的艾維斯在家掙扎，關於「休假真的要浪費在沒必要更加增進感情的老蛇身上嗎？」這種問題。

答案顯然不重要，他終究都會妥協。

踹開位於姆都的雷蒙家門時已經過了飯點。

「艾維，那門上個月剛換。」
「我沒弄壞。」

至少關門時有放輕力道，很給尊重了。

隨後走向在桌邊忙碌的金髮男子，嘴上邊抱怨為什麼一早傳那種不明所以的訊息──直到近身才看見被遮擋住的小生物。

「……哪裡搞來的？你能生？」

「？」
「我是這麼教你的？？？」

艾維斯聳聳肩，不置可否。

「我昨晚去工會順回來的，是許德拉的幼ㄊ──」

「哈、別開玩笑。」

像是反射性的回話速度硬生生打斷了後半句話，雷蒙有些無奈地抬眼，就如他平時警告孩子們別胡鬧一般。

可回望的燦金裡早已不見幼時賣乖的痕跡，長大了呢，也被慣壞了，他想。

「真沒耐性，你以前不這樣的。」

「你確定？」

「哎呀～你現在可真有耐性，臭小子。」

「謝謝誇獎。但你之前不是講過，九頭蛇出生就有九顆頭──你騙我？」

艾維斯拉開椅子坐下，捏住小蛇的嘴，左看右看都只有一顆頭，想騙鬼呢？
雖然他當時覺得許德拉只是老蛇瞎掰的故事，但誰知道下地獄還真有這種生物啊。

「我說過嗎？好像──還真是好久以前的事。」

「反正呢，這是瑕疵品，他只有中間那顆頭。」

生前往事一直完整地保留在記憶裡，但記憶數量龐大，老人家需要搜尋幾秒。
似乎確實是自己教的，現在會覺得他在唬爛也是情有可原……

只能說學得很好，建議下次可以聽人把話說完。

「那…」

像是預判到他接下來要講什麼，雷蒙一把將從工會撕來的委託單貼他額上。

「你不是很愛養？這不天賜良緣嗎？」

狀況懂是懂了，但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艾維斯敢保證只要雷蒙敢開口要他帶回去養，他就直接在門口野放這條瑕疵品。

幸好最糟的提案沒有發生。

「也不是──好吧或許是。但撇除興趣的部分，聽說許德拉連血液都有毒，我很好奇，或許能取一點看看──但現在有個問題。」

「怎麼？找不到血管？」

「他好像不喜歡吃飯。」

──變成了一個更荒謬的狀況。

「……」

「……」

在沉默的對峙中，有求於人的那方終是敗下陣來，雙手拖起漂亮的陶瓷餐盤，能看見上頭堆著謎樣的肉塊。

聞起來像是鰻魚，海蛇的美味佳餚。

就是看上去不怎麼有食慾……

嗯？

──原來是這樣啊。

「找免費的廚子是吧？我走了。」

「牠會餓死的！你沒有良心嗎！」

「我的良心在你掛我電話，我還過來聽你廢話的時候用完了！放開我！」

-

「你說他不喜歡什麼？」

「……」

「這不是很能吃嘛。」

「你們不都吃生的長大的……我還特地切小塊了，這能怪我？」

「是呢，我們還得自己抓呢。」

「你是乖孩子嘛。」

「……閉嘴！」

「他被他老媽拋棄了，多可憐啊──」

懶得再說，艾維斯丟下一句你少溺愛，劫走了委託單跟雷蒙新買的糖果罐揚長而去。

作為交換，他離開前留下一大鍋香氣四溢的燉海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