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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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依然是現在，生活中小插曲。
✎ 標題對我而言總有特殊意義。
✎ 總字數：1051/800字

　　是日，一個風有些大的早晨，尚不知品種的鳥鳴歡快蓋過市井內的鼎沸人聲，帕瑪正經過那個相較安靜的街角，稍稍停住了腳步。
　　好像冥冥中有種直覺，在耳邊聽見之前已經篤定了那個方向，會有，細微的求救？

　　真的是細微的，幾乎不可聞。帕瑪想。因為那樣虛弱的小動物大概沒有力氣發出更多聲音，牠甚至不是透過喉嚨震動聲帶向外傳出一絲低吼，是那雙已經長出了利爪，卻瘦得皮包骨的前足，本能性地劃拉著地上的塑膠袋。帕瑪的手碰上小動物的皮膚時，不正常的高熱立刻傳到掌心，甚至令她嚇了一跳，快速又短暫彈了一下指尖。
　　就是如此，小動物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有薄薄的肚皮還緩慢地起伏，彰示一段生命能苟延殘喘地撐多久，牠鬆軟的關節比玩偶還要容易撥弄，怎麼抬都無法阻止小小的頭或尾往地下垂，帕瑪焦急了好片刻，終於想起剛剛的塑膠袋，她簡單用手和袋身做出一個小小的擔架，將命不久矣的生命搖搖晃晃地端著，盡可能快速又平穩將其送往寵物醫院。

　　那是現在已經令人聯想不到的，朝氣活潑的金色小狗，來到兩人生活的初始。
　　現在帕瑪彷彿把小狗當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去到哪都要叨唸兩句；回到家和雷蒙德待在一起的時候，四隻眼睛一對上，十分有默契地開始分頭抱狗和找零嘴，兩人的生活多了點任務以外的共同目標，好像變得更踏實了。
　　帕瑪喜歡抓住小狗的上下顎，親牠濕乎乎的鼻子。小狗兩隻小短腳上軟軟的肉掌就在帕瑪交叉的小腿上踩個不停，蓬鬆的小尾巴悠悠來回擺動。然後如果被路過的雷蒙德看到這一幕，他會無情一把抓握小狗放鬆戒備的小尾巴，害得小奶狗驚吠一聲，引來帕瑪忿忿卻無害的大罵。

　　一天天過去，總讓人感覺這段日子莫名地平凡且無限靠近所謂的「生活」。
　　某個午後，小狗在他的窩裡蜷著四肢，兩人躺在床上午憩。窗戶開著半面，白紗窗簾被風吹起波浪，窗外的天空藍得很美。帕瑪側著臉，一會兒看幾絲白雲緩慢地飄，一會兒看雷蒙德假寐的側臉。
　　她知道雷蒙德沒睡，畢竟她也沒睡。
　　躺著發聲以至於帕瑪的嗓音帶點吃力的啞，她說，我們現在好像生了孩子的爸媽。
　　雷蒙德笑了一聲，回，妳生出來的沒這麼乖。

　　雷蒙德被揍了一拳，疼痛但無傷大雅地。帕瑪彷彿自己剛剛沒行兇，繼續感嘆：牠來到我們身邊也要一年了，你說狗狗一般能活幾年？
　　他想了想：保守也有十年吧。
　　而後帕瑪沉默。

　　雷蒙德知道帕瑪在想什麼，遇過離別的人總是容易先作準備。他翻了個身，面向牆上的那扇窗，而後又翻回來，在帕瑪猝不及防的時候來了個面對面。
　　用著比平時還要輕柔的音調，他問：妳何必現在就開始害怕未來。
　　帕瑪不敢看雷蒙德的眼睛，目光低垂：十年的話，牠會比我們更先一步迎接死亡。
　　他說：有什麼關係？

　　「但那有什麼關係？牠的這一輩子，是得到了全部的妳的愛，然後結束生命。」

　　「妳獲得了牠出生到死亡，這樣長時間的完整的愛。」

　　「牠死了，牠的愛就停在妳身上。」

　　「自此之後，無論妳去哪裡，都被一份愛壟罩的。」

　　「再也不會失去勇氣，因為祂永遠愛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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