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舞降神者也
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在灰濛的天色下、在偌大的空地上、在飄盪的白紗裡,在少年的每一個踏步、每一次轉身、每一次揮扇中,微弱卻綿延不絕地響起。
銀白色的長髮一如既往地紮成高馬尾,卻一反常態地繫上長長的白色綢帶,他凹下身板向後一仰、那做為髮帶的白綢便隨著這下腰動作垂到了地上。
——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
蕭玥行直起身後將雙臂向上舉起,袖口的白紗因此高高拋起、並在徐徐落下之際遮住了少年的面貌。
如上好翡翠般的綠眸眨了眨,他高舉著手使力一把甩開摺扇扇面,一腳朝著後方踏去,輕輕踮起腳尖轉了一圈又一圈——
蕭玥行早早便起了身。
大概是清晨六點左右吧,蕭玥行自己也不太清楚,儘管清楚已近冬至的日子不會太快天亮,但他還是只知道自己開始準備時外頭仍是一片黑暗。
雙手穿過那寬大的袖子、調整水袖,少年將一頭過肩的頭髮仔細束起,並將左側的鬢髮也一併綁到了後方。卸下日常使用的耳釘、換上連拿著都覺得略為笨重的耳環,蕭玥行看了眼鏡子,決定不把貫穿他左耳耳骨的工業環取下。
最終他將有著鈴鐺的掛墜別至腰間,戴上了手套的手抓起平時總是靜置在木架上的純白摺扇,輕手輕腳地走向家裡中間的那塊大空地——而那鈴噹隨著他的步伐,一步、一響。
——癸卯年冬月初三,宜祭祀、宜祈福。
雙臂不知何時變成了平舉的模樣,少年腳步頓停,將開展的白扇舉至額前、微微掩蓋了自己的臉龐。只見蕭玥行緩緩地蹲下,先是右腳向前、起身,再是左腳、起身,他悠悠地踏著,鈴聲也幽幽地響著。
忽地他手腕一翻、竟是順勢再次翻身,目光所及只餘潔白的殘影、連帶著那銀白色的長髮也融在了其中,在微亮的晨光中顯得虛幻——
說是翩若驚鴻或許也不為過。
『不能讓派對動物輸給勉強擠進四強的隊伍。』
『要就是讓他們輸在冠軍的手下。』這樣、或許便不會辜負任何人了吧,少年攏了攏身上的毯子、低垂著眼簾說道,翠綠的眼睛閃著些許淚光、但更多的是決絕。
——長夜已央、天色盡亮,蕭玥行跪坐在地上微微喘著氣,雙手捧起開著的摺扇於面前。
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少年慢慢的伏下了身體,一拜——
「蕭氏四十六代子玥行,僅願此行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