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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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熹


段家,中原朱夏國南方小有名氣的書香門第;正家偏家乃至侍婢下僕,一共八十六口。雖為書香大族,但亦非迂腐之輩,從不攔族中子弟心中各有抱負,故族中曾有士人曾有武官,也曾有幸得聖心官拜正二品之人。到了第七代,當時家主更以免體力不足於試場暈死為由,建議族人學習內息和劍法鍛鍊體格。



坐在書桌前的段熹坐得筆直,他把手上已經檢對好數目的帳本合上放到一旁,拿起毛筆在桌上攤平的本子上輕劃一圈以作記錄。正當他想拿起下一本時,他一直坐在窗邊的坐榻小口小口地喝著酒的師父突然開口,「行舟啊,你不是挺會耍劍的嗎?」


「怎麼不見你跟焉雁和昭巖他們玩兩把?」


突然被問到的段熹神色帶著些許錯愕,錯愕於對方突然說的話,錯愕於對方話中提及有關劍的字眼。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師父,只見對方還是那副低頭垂眸看著酒杯的模樣,彷彿剛剛一句不過是隨口一提。


「…大師兄也就算了,他怎會想到跟我對練。讓我猜猜,是不是昭巖想找會劍的打一場?他最近…」說不出此時有些複雜的心情是何物,已經很久不曾與別人談起這些的段熹沉默了一瞬,很快就接下師父的話,卻沒想到被對方打斷,抬起頭看師父捏著酒杯看著段熹似笑非笑,「你小子是手上沒劍了,但又不是不會用劍了。而且段家劍法,現在除了你也沒人會使了吧?」


「有的。」段熹抿唇下意識捏著帳本一角,但很快便先一步發現然後停住了手。稍微用力地把起皺的帳本努力壓平,卻發現怎樣也壓不回去,只好收手不太自然地看著帳本。他笑了笑,「除了我,還有一位前輩會。按千老爺子的性子,在他離開之前,定會把手中的劍法和鯉澤傳下去。」

「而且雖這劍法多為段家人所用,但段家也不過是傳承劍法的一枝,斷不能稱之為『段家劍法』。」


「所以那套劍法到底叫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師父一臉『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段熹回答坦然,相當乾脆。反正從他有認知開始就不曾有人在他面前提及劍法的正稱,倒不是有意故之,而是段家也只有這一套,家裡人自然也只會劍法、劍法地叫著。


「那鯉澤又是什麼東西?」

「就是一把劍。」

「……沒了?」

「一把黑色的劍。」

「段家家傳之寶?」

「怎麼可能,鯉澤是千老爺子的劍,又不是段家的劍。」


「哎,段行舟你是故意的吧。」師父瞇起了眼,她就覺得哪裡怪怪的,要知道對方可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因為我陰陽怪氣你故意不再用劍,你就來就陰陽怪氣為師了?」


「這哪是什麼陰陽怪氣啊,師父。」段熹臉露錯愕,但眼中的笑意卻說明了他的確是有心為之。他輕咳兩聲,倒也沒再像剛才問一句蹦一句的樣子。「好了,認真的。反正就是,劍法不是段家獨有的,千老爺子不是段家的人,鯉澤不是段家擁有的。所以師父你平白無事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我會不會用劍,你不是在我剛進門的時候就已經試過了嗎?」


「就是試過了,記住了,我才會覺得奇怪,跑來問問你這臭小子。」師父把酒水倒進酒杯中,摸著酒杯底輕嘆,像是嘆著徒弟不懂師父心,又像是嘆著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笨徒弟。她簡單地把不久前一次領商會外出談生意,碰巧看到一個青年在街上英雄救美的事。


「那青年用的劍法正正是你用的那一套。」師父把杯中的酒喝掉,「只是可惜了。」


可惜青年那一身好身法好劍法,可惜青年從始到終也不曾開過的口,可惜青年那一隻已經廢掉的眸子。假如青年非這樣,那天大街上怕是只會看到更好的一劍吧。師父搖搖頭,不再去想那不曾相識的青年。


「那可能便是千老爺子收的列了。」看出師父不欲再提她口中的青年,段熹自然是不會故意使壞,畢竟和師父閒暇取鬧是親近,但過了便是不尊不敬,要傷師父的心了。他重新拿起帳本查看,隨口說出剛才話題中不曾提到的東西,輕易地把師父的思緒拉了回來,「列,按段家的說法就是承繼序的所有東西。段家是一序一列的,由出生開始就會決定誰是誰的序列,比如我身為列,我的序是我爹。」


「千老爺子雖非段家人,但卻在段家長大。他與我家爺爺同輩,自幼便以阿兄阿弟互稱,拜的師父更恰巧是對兄弟,非段家人卻更勝是段家人的千老爺子便也隨了這一序一列,」

「序列不能簡單用師徒來形容,你可以理解成是繼承人吧。每個序會傳給列的東西也不同,哪怕同是劍法,我爹的劍和千老爺子的劍,也是有一定程度上的不同。」


只是可惜了。


也許是因為師父口中說的那青年太過出彩,也許是因為不曾想過英雄救的話本橋段竟真會在大街上演,也許……段熹看著帳本中的字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句。



他也想見見那個跟他一樣,懂這種劍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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