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由的祖国与祖国的自由——约瑟芬•贝克入先贤祠杂记 - FT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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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伦:11月底,法国政府迎接出身美国的黑人女歌手约瑟芬•贝克进入先贤祠,这是这座安置历史人物承载历史记忆的殿堂的一个重要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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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热爱法国文化,来过法国旅游的人们,“先贤祠”不是一个陌生的去处。那里葬着法国历史上一些震古烁今、名扬四海的人物。“先贤祠”正门上方镶嵌的那些大字“Aux grands hommes la patrie reconnaissante”(献给祖国感念崇敬的伟人们),彰显着其重要与神圣。每年,来自法国本土,世界各地众多的游客去那里访问,盘桓,怀着敬意,重温着那里祭奠的名人们的故事,伏尔泰、卢梭、雨果、左拉、居里夫妇……遥思过去,联想未来。

11月30日,在总统马克龙亲自主持下,法国政府举行庄严的仪式,迎接一位特殊的历史人物、出身美国的黑人女歌手约瑟芬•贝克(Joséphine Baker)入祠。这是这座安置历史人物承载历史记忆的历史殿堂的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

先贤祠:历史与先贤

1774年,在梅斯(Metz)忍受严重病患折磨的国王路易十五许下一个诺言:如果痊愈,他将重修圣日内瓦Sainte-Geneviève教堂,祭奠巴黎庇护者圣女Geneviève 。然而只是在15年后,建筑师雅克•苏弗洛(Jacques Soufflot) 才开始着手按一种新古典的方式在其近旁建筑一座新的更大的教堂。大革命后,1791年国民议会决议将此教堂改为国家墓地,像英国西敏祠那样,纪念那些民族的伟大人物。是年伏尔泰入祠,三年后是他的论敌卢梭……那之后历经拿破仑第一帝国,路易十八复辟时代,随历史事件几经周折,在有“资产阶级国王”之称的路易•菲利普时代,该建筑最终去除其宗教职能,确立为国家公墓。

那时,在正门上端,雕塑家大卫•德•安格尔(David D’angers)雕置了祖国女神。她的脚下,象征共和的雄鸡与标志皇家的雄鹰标志合为一体组成皇冠,右下是马勒舍布(Malesherbes)、米拉波(Mirabeau)、蒙日(Monge)、费内隆(Fénelon)这些法国历史上的政治、学术、文化巨擘,伏尔泰与卢梭在那里并肩而坐;左下是伸手从女神手中接取桂冠的拿破仑以及跟随其身后的普通士兵,稍远是那些为国奉献功勋卓著的军事学院的学生们。这彰显着19世纪30年代法国寻求社会和解的企图与文化氛围,那个时代的精神。

历经一个相当漫长的沉寂, 先贤祠迎来一个引发各界关注的高峰。1981年社会党密特朗当选总统,他就职时一反常规,独自一人手持玫瑰进入先贤祠,向让•饶勒斯(Jean Jaurès),那位一战爆发前被暗杀的民主社会主义、和平主义者,被纳粹杀害的抵抗运动领袖让•穆兰(Jean Moulin)以及前法国政治家、海军部副部长、一生致力解放奴隶有“奴隶解放之父”之称的维克托•舍尔歇(Victor Schoelcher)致敬,画面传遍世界。那之后,在他任内,七位著名人士入祠先贤祠。勒内•卡森(René Cassin,1987),抵抗运动最早的参与者之一,戴高乐的助手,著名法学家,“世界人权宣言” 起草者,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参与组建教科文组织的活动家。政治经济学家、外交家、欧盟之父让•莫内(Jean Monnet,1988)。为纪念法国大革命两百周年时入祠的三位重要人物:大革命时期加入第三等级,主张取消贵族特权与奴隶制、实行普选的主教阿贝•格雷瓜尔(Abbé Grégoire);大革命时代的海军部长、数学家、微分几何之父、巴黎理工学院创办者加斯帕尔•蒙日 (Gaspard Monge);中国人熟悉的哲学家、政治家、大数学家孔多塞(Condorcet),他在大革命时期就主张给女性与男性平等的财产权、工作权、投票权和教育权。密特朗任期最后,接受右派部长西蒙娜•韦伊(Simon Veil)女士的建议,又迎葬入祠居里夫妇 (1995年)。

而作为这提议者的西蒙娜•韦伊本人,作为一位犹太裔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著名的女权活动家、政治家、欧洲议会前主席,欧洲建设极其重要的推动者,也在去世一年多后,在马克龙的提议主持下,于2018年入祠。她属于那些历史上相对较少的去世不久就入祠者。比如,在希拉克主政期间入祠的两位作家,一位是法国大作家、前文化部长马尔罗(André Malraux,1996)是在去世后20年入祠,而另一位大仲马(Alexandre Dumas,2002)则已经去世132年了。

这座历史建筑也随历史演进着,最显著的例证就是这几年女性入祠者明显增多,也从一个侧面映衬着时代的变迁。 第一位入祠的女性事实上是妇随夫荣:索菲•贝特洛(Sophie Berthelot), 马赛兰•贝特洛(Marcellin Berthelot)的妻子。也许对中国人来讲,马赛兰•贝特洛略显陌生,但他在法国历史上却近乎家喻户晓,用其名字命名的建筑、街道、校园比比皆是——笔者住处附近每日乘车的公共汽车站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贝特洛是法国19世纪中后期的大科学家,我们迄今仍在使用的仪器与应用的一些科学发明与原理,如弹性热量仪、乙烯、聚合生成笨等,都与他的研究成果有关。他在有机合成、物理化学、农业化学、科学史方面都有极其卓越的贡献,热力学上的那个“汤姆森-贝特洛原理”就是以他的名字冠名的。他还曾任法国的公共教育与艺术部长,外交部长。他与其妻子情深意笃,育有六位非常出色的儿女。生前多次与儿女讲,“我不能离开你们的母亲而存活”。1907年妻子去世后几分钟,他便因痛苦带来的心力衰竭而随即去世。他被迎葬入祠时,其子女提出的一个条件就是夫妇不能分离而被法国政府接受。顺便说一句,西蒙娜•韦伊入祠时,其子女的希望也是去世的父母不能分离,故她的丈夫,法国政治家、高级公务员安东尼•韦伊也作为丈夫同葬入祠。

至于另外几位入祠女性则全部是以自己的功勋而赢得的这种荣誉。居里夫人且不讲,2015年,在奥朗德主持下,两位前抵抗运动的著名参与者日尔曼尼•蒂利雯(Germaine Tillion)与 热内维尔瓦•安东尼奥兹-戴高乐(Geneviève de Gaulle-Anthonioz)入祠。前者是著名的民俗学家,民俗大师莫斯的学生,纳粹入侵之初便成了的著名抵抗组织“人类博物馆网络”创立者之一。后被盖世太保逮捕,与母亲一起被押往德国关在Ravensbrück 集中营,母亲牺牲在那里。战后她一直从事研究工作,并积极参与人权活动,与加缪等一起支持阿尔及利亚独立。后者出身名门,是戴高乐将军的侄女,1943年被逮捕,也曾被关在那座集中营,战后曾在文化部工作,后辞职专门从事在法国及世界消除贫困、帮助儿童的事业,十数年持续推动法国“反贫困法”案的形成与最终通过。担任民间慈善组织“ATD 第四世界”(ATD Quart-Monde)主席几十年。1997年她成为法国国家最高荣誉勋章“大十字勋章”历史上第一位女性获得者,两年后日尔曼尼•蒂利雯也获得此殊荣。

与上述各种法国历史上的伟人英豪相比,此次入祠约瑟芬•贝克大为不同。如果说她不是第一位入祠的黑人,她却是第一位入祠的黑人女性,且出生于国外,后才入籍法国。——这里,且提及一句那位被迎入祠的第一位黑人费利克斯•埃布埃(Félix Éboué)。他出身海外省法属圭亚那(Guyane),祖父是被解放的奴隶。因学习工作出色,费利克斯•埃布埃成为法国高级公务员,海外领地总督。二战时的1940年,在第一时间冒着极大风险,带领所管辖地区乍得宣誓效忠戴高乐,组织力量参与二战打击德军,极大地支持了戴高乐的自由法国运动。他政治立场倾向社会党左派,但直至1944年在埃及去世都一直是戴高乐的坚定支持者。1949年5月大革命160周年即将到来之际,他与19世纪第二共和时的政治家,做过海军副部长、有“废奴之父”之称的维克托•舍尔歇(Victor Schoelcher)同时入祠先贤祠;为解放黑奴而奋斗一生的白人维克托•舍尔歇与参与为白人为主的法国的自由奋战的埃布埃一起长眠在祖国的圣殿里。

约瑟芬•贝克的传奇:自由、艺术与爱

约瑟芬•贝克是一名歌手,艺术家,一生是个传奇,充满艺术色彩的故事。出身在美国圣路易斯一个黑人家庭的她,生父都难以确定,童年常常在饥饿与贫困中挣扎,为生存,13岁结婚,离婚,再婚, 是那种决心把握自己生命的意志与勇气,让她用跳舞挣钱谋生,走乡串户,16岁前往纽约百老汇争取更大的发展。深感美国那个时代种族歧视对黑人的窒息,她抓住机会飘扬过海,1925年在法国香榭丽舍剧场参演歌舞剧“黑人狂欢”,大受欢迎。接下来她那些独具异域色彩和风格,大胆狂野精彩的演出,包括带着一只饲养的豹子登台,惊艳巴黎;出演电影,唱歌,美丽、才华和热情,让她迅速成为在法国乃至欧洲的大明星,成为那“狂欢年代”(Années folles)的象征代表人物之一。到各大洲巡演,举世闻名,从平民到大艺术家毕加索、海明威……许多人为之倾倒。

二战来临,法国情报系统看中她的关系网,试图招聘她为法国情报部门工作。她一口承诺,称“巴黎人、法国给与了她爱与一切,她愿意为其毫无保留地奉献”。作为衣食无忧的明星,本可以清闲地享受一切,不问世事,或依旧过都市的歌舞升平日子,或在法国西南多尔多涅乡间15世纪的她的美丽古堡里岁月静好地过她的日子,等待战争过去。但正如她自己后来在接受记者采访询问她因何加入抵抗运动时所说,“为捍卫法国、我的理想、人的尊严”。从此她冒着生命危险,利用战前结识的欧洲各界包括德国、意大利的名流,穿梭交际其间,收集敌军各种情报,军队部署,防御设施等。用密写药水将情报写在胳臂上,乐谱里,在胸罩里藏匿列有德国间谍名单的微型交卷,将自己的古堡作为秘密电台发射点,掩藏抵抗运动成员、武器、犹太人,其伴奏小组也多是抵抗运动成员。她穿梭法国与北非,以演出为名传递各种信息,她随行的所谓秘书经纪人,正是法国情报工作的一位负责人,也是她的直接上线领导。

后来,危险在即,她撤往北非,加入戴高乐将军领导的自由法国部队,正式成为法国空军少尉,为法国的自由而战,学会驾驶飞机,乘着吉普车,穿越沙漠,为军队在法国登陆做准备。她将戴高乐亲自发给她的一枚十字金勋章拍卖,换取一笔钱用于抵抗运动。盟军登陆后她随法国第一军团在欧洲战场做劳军与救护服务,因此战后获过诸多勋章。这位出身贫寒、受种族主义歧视之苦的艺术家,深具人道情怀。早在战前的1938年便加入反对“排犹主义”的国际组织。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成名不久的她每日购买食物到街上分发给需要救助的饥饿的人们。作为Christian Dior、Pierre Balmain等时装香水巨擘的好友,也曾为法国高级时装的推广者之一,却不曾忘记世界贫弱之人的苦难。战后她收养了法国、日本、阿尔及利亚、韩国、科特迪瓦、委内瑞拉等世界各国的12个弃儿,组成一个“彩虹家庭”,不仅是人道救济,弥补她因流产生病不能为母的缺憾,更是希望能将他们培养成真正的世界主义者。今天这些孩子都已经成长为艺术家、银行家、作家……生活在世界各地。而当时为维持开销,她曾四处奔波演出,直至破产,失去她居住多年喜爱的古堡,她的朋友摩纳哥大公的夫人、美国著名女演员格蕾丝•凯利(Grace Krelly)将她接到摩纳哥居住,在她去世后,又代她抚养关爱那些未成年的孩子。渴望爱情,维护女权,她一生有过许多曲折多彩的爱情故事,却也遭遇数度失败的婚姻。

破产后的她,以她的坚强在她曾经贡献许多服务的红十字协会帮助下,1968年再登舞台,巡演各国。1975年春,在戴高乐女婿二战英雄阿兰•德•布瓦西厄将军以及索菲亚•罗兰、阿兰•德龙、让娜•莫罗、英国歌手米克•贾格尔等诸多国际巨星好友支持下,她举办了庆祝她艺术生涯五十年演出,4月9日演出落幕后回到住处,突发脑溢血于次日去世,以艺术终结了这艺术的一生。

成名后她在几十年间几度返美演出,但都不理想,更糟糕的是上世纪50年代在纽约一个著名的俱乐部,因其肤色,她遭到被拒绝提供服务的屈辱经历,成为轰动一时的事件。这更激发她关注自己故国的人权状况,参与风起云涌的民权运动,成为马丁•路德•金的朋友,穿着服役时的法国军服,佩戴多枚勋章,1963年在那场马丁. 路德•金组织的著名的华盛顿集会上,她站在他身旁发表演讲以示支持。因在南美的观察以及亲身遭受的种族主义歧视的不快经历,她对那些腐败的南美政权深恶痛绝,因此对古巴革命以及卡斯特罗等人报过一种理想主义的同情,但当1968年一些同样以切格瓦拉、卡斯特罗为崇拜对象的左翼青年搞起运动时,她又走在巴黎街头支持戴高乐的百万人大游行队伍前。

祖国与自由:“两个爱情”

1930年,作曲家Vencent Scotto 为约瑟芬•贝克创作了一首歌曲“我的两个爱情”(mon deux amours),一经她演唱立刻轰动,成为伴随她一生的名曲,她走到哪里,常常有乐队会自发奏起那歌曲的前奏……“我的两个爱情,我的故乡与巴黎,心总是被它们幸福激动”。那是一首有关爱、故乡,对象征着梦想的巴黎的向往与对故土的依恋。贝克的一生伴随这首歌,这首歌也道尽她一生的心声。

女人、黑人、艺术家、歌手、舞蹈家、演员、谍报员、抵抗运动的成员与军人、女权主义者、反种族主义战士、社会活动家、慈善家……她1936年获得法国国籍,去世时,法国政府及各界曾为她举行过隆重的葬礼,今天,这个给了她一切且她也为之英勇奉献奋战的共和国将再次赋予她永远的荣光:入祭国家公墓先贤祠。

仪式开始,从卢森堡公园到先贤祠那以先贤祠的建筑师雅克•苏弗洛命名的路上,铺着红地毯,夜色降临,人群在街道旁簇拥,六位她战时所属的法国空军的军人在一位女兵的引导下,抬着那象征性的棺椁在灯光照耀下徐徐前行,后面是另一位捧着上系嵌着贝克所获的五枚勋章的红色绒匣随行。街道上播放着她所唱过的歌曲,间或穿插着介绍;军队合唱团演唱那著名的“抵抗运动歌”。一群孩子,在先贤祠前合唱,表演,向这位特殊的母亲致敬。“我的两个爱情”再次响起,那是贝克的原唱,由现场的法国军乐队伴奏,男声伴唱。这穿越时空,生死的合作,天衣无缝,仿佛约瑟芬•贝克就在台前,带着她那有美国口音的法语为人们歌唱。先贤祠正面在红蓝白三色的底色上,像一幅巨大的屏幕,投放回顾了约瑟芬•贝克的过往。共和国卫队持剑敬礼,马克龙发表演讲,回顾其一生及其意义:显然,这个入祠决定是有高度政治意涵的,在一个不同的政治力量、社会思潮为法国未来的方向激烈争辩的时刻,是否依旧要坚持一种普世的价值、共和精神,他想传递的信息应该是明确的。如果说这祠墓安息着许多如雨果、左拉、舍尔歇那样的法国伟大的前流亡者,那么今日,它将迎葬一位生于异国、将法国认定为祖国的归化儿女。

儿不嫌母丑,子不厌家贫,自然是一种美德。但将其不加任何条件地认定与类比,则是非常不当且危险有害的。儿应不嫌母丑,但如她自不认丑,且告示世人自称美妇,且强迫他人包括自己的儿女只能赞颂其美,儿不讲事实地认可其作为,且帮腔宣播,则母子两者的作为显然都是不恰当甚至是某种道德上的颓败与虚伪;子可以不厌家贫,然本已家贫的父亲或为沽名钓誉,向四邻抛洒仅有的家财,或淫奢挥霍却不允其子略有微词,子嗣的反抗批评也绝对就是合理正当的行为。事实上,告别传统的相关规则,今日所有稍文明一点的国家都以法律具文规定:即便是父母也无权随意迫害虐待自己的儿女。这是文明的进步,普世的标准:承认公民包括孩童作为主体应有完整的权利。将儿不嫌母丑,子不厌家贫推延到政治领域作为一种政治哲学加以认定,要求公民无条件认可权力的合法与作为,那说到底只是一种权力压迫的逻辑,奴隶顺从的哲学。康德称,人要脱离自己那种不成熟的心智状态,用理智进行选择与判断。对一个现代人来讲,对祖国的爱与认定应该是有条件的;权利与责任也是该对称的。人对自己生长过,生活过、生活所在之地应该保有某种责任感,热爱,但前提是要以那里的自由,人的尊严的状况做判断衡量标准;永远去争取、捍卫人的自由与尊严,这是人类一种永恒的需要不断警觉、努力、时时更新的事业。现代人的价值准则是自由与权利;对他来讲萦绕于怀关于祖国的最重要的思虑与理想也只该是关乎——自由的祖国与祖国的自由,人们在祖国的自由选择与选择祖国的自由。

从美国到法国,从舞台到战场,约瑟芬•贝克用她传奇的一生,演绎了一个爱的故事:为人的尊严,对自由的爱与爱的自由,为祖国的自由与自由的祖国。

(注:作者张伦为法国CY赛尔奇—巴黎大学教授、人文社会之家“全球研究院”教授。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责编邮箱bo.liu@f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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