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生一周学习时间几乎全球最多

中国学生一周学习时间几乎全球最多

杜寒三

2021年5月31日,沈阳市和睦路小学的学生在做助眠操,帮助午睡。该校因地制宜推出颈部、肩部、手臂、背部放松的“助眠操”,全面安排“午休课”,保证学生享有30分钟左右的午休时间。(人民视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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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国学生一个礼拜用于学习的时间,几乎全球最多。”刘坚说,中国学生一周有55到57小时的时间用于学习。这样一来,“学习效率处于全球中等偏下水平”。


  • “如果学生在学校里就没当过主人,到社会上之后怎么期望他能成为社会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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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记者 杜寒三

责任编辑|钱炜

“中国有世界一流的基础教育,本科生和硕士生的教育也不错。我们的教育如果有问题,仅仅是在博士生的人才培养上还有点差距,很多人对此津津乐道。”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院长刘坚说,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在他看来,当前学生体质下降,心理健康问题严重,校园欺凌现象时有发生,普遍存在内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做应试卷”,这离世界一流的基础教育目标仍有距离。

2024年7月18日至20日,第五届LIFE教育创新大会在成都举办。围绕“为未来生活做准备的教育创新”这一主题,与会学者、学校校长和一线教师展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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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学生学习效率全球中等偏下

从某些方面看,中国基础教育确实存在优势。

刘坚举例说,2018年北京、上海、江苏、浙江四个省市的15岁学生,抽样参加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测试)。在79个参测国家和地区中,中国学生阅读、数学和科学全部三个科目,均位列第一。

但如果考虑到学习时间,情况又有所不同。

“中国学生一个礼拜用于学习的时间,几乎全球最多。”刘坚说,中国学生一周有55到57小时的时间用于学习。这样一来,“学习效率处于全球中等偏下水平”。

这挤占了学生的睡眠和体育活动时间。

刘坚的团队历时10年,追踪10万名学生后发现,即使在“双减”政策出台后,学生的睡眠状况也并无明显改观,学习压力依然很大。小学生每日睡眠时间在10小时及以上的比例,2015年、2019年和2023年分别是9%、6.8%和7.2%。初中生每日睡眠时间在9小时及以上的比例,2015年、2019年和2023年分别是4.2%、3.4%和4.7%。

而根据教育部2021年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生睡眠管理工作的通知》,根据不同年龄段学生身心发展特点,小学生每天睡眠时间应达到10小时,初中生应达到9小时。

北京师范大学广州实验学校校长邰亚臣深有感触,“让学生睡好觉、吃好饭、锻炼好身体,成了学校需要捍卫的基本常识。”五十多岁的他,能做15个引体向上,可以战胜学校里95%以上的男生,“这不就是学校的失败吗?”

基于这些情况,2019年,刘坚与团队曾发布题为《未来我国教育发展重大风险研究——谨防学业过剩》的报告。他解释说,学业很重要,但如果把标准答案和高分作为主要甚至唯一的目标,就可能构成学业过剩,“这会导致新一代国民不能保证最基本的身体、心理健康,更谈不上审辨思维、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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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不确定性

面对基础教育存在的问题,教育如何创新?

北京第一实验学校的做法是,实施任务学习,让学生成为自我成长的主人。用校长李希贵的话说,“如果学生在学校里就没当过主人,到社会上之后怎么期望他能成为社会的主人?”

他举了个例子,有一个学习任务是,假设校园里放养了2只麋鹿,学校生态主管希望保护好校园内的植物,安全主管担心其它动物伤害到麋鹿,校医还要防止麋鹿携带的传染病流入学校。而学生作为动物主管,怎样才能解决好这些问题,又能让麋鹿在校园里自由生活?

动物主管只是其中一个角色。在北京第一实验学校,在小学和初中9年时间里,要求学生用100个角色解决问题。

李希贵说,过去学生不清楚每堂课要实现什么目标,甚至老师教着书,连他们自己也没有目标了。但在实施任务学习后,每天生活和学习中的目标都是具体的。

在他看来,虽然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但在现实中,教育学生常常连一个月都等不了,希望教育每次都立刻见到效果。问题在于,“每次能立刻见到效果的,不是教育,而是管理。当用管理的方式对待学生,学校越来越像监狱”。

北京第一实验学校鼓励学生动手,和社会多打交道。学生们制作了一艘渔船,希望卖出去。他们赶往烟台、威海、青岛等地,向不少渔民推销,碰了一鼻子灰,“没有渔民愿意要初一学生造的渔船”。最后学生们在湖南洞庭湖畔,找到了一家做游学的公司。老板动了心,“买下学生造的船,载着学生游学,有广告效应”。

“学生跟老板谈判,我们一概不管。”李希贵说,学校打一个电话,渔船也就卖出去了,但学生们失去了锻炼的机会。他希望学生能像产品经理那样思考,能感知需求、设定目标,确保在市场中有竞争力。

还有学校通过制造不确定性,让学生提前适应未来的挑战。

北京市特级教师池昌斌说,在学校里,班级、同桌、课程是确定的,什么时间谁来上课是确定的,几点吃饭是确定的,谁坐在对面也是确定的。“学校能不能适度变得不确定?人类面对不确定性的能力,需要在充满不确定的学校才能培养。”

他曾长年在学校工作,把学校的某些时段交还给学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学生很快成立了各种社团,但不到一个月就解散了一大半。学校召集那些失败的学生,参加了一个演讲,主题是“我的社团是如何解散的”,总结出经验让更多人知道社团运营的规律。

重庆谢家湾学校党委副书记陈曦也持相近观点。在他们学校,在餐厅用餐也有了不确定性。学校不希望每个班级午餐时都坐在固定的位置,而是鼓励不同年级的孩子一起交往。在午餐时,常能看到学生拍拍校长刘希娅的肩膀,“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餐厅变成了扩展人际交往的场合。

池昌斌说,当学校做出不确定的设计时,学生未来的发展,也许就埋下了某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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