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歲後

霍霍——唰唰——

又一個在魔院的普通夜晚，蘇鐵坐在浴室裡，細心打磨從家鄉陪他一路闖蕩的吃飯工具，而卷柏和小鐵鐵被置於一旁陪伴著他，搭乘從奧蘿拉那借來的小游泳圈上，在浴缸裡隨波逐游。

「蘇鐵……蘇鐵……」

「你有……期許嗎……？」似乎挺喜歡這個水上樂園，這次卷柏的聲音聽來有些悠哉，也比前幾次都再清晰了點。

「嗯……如果是指對自己的期許。」蘇鐵停下手邊工作，對於卷柏的忽然提問早已習慣，沒有最初的激動與訝異。

靠上浴室的白色磁磚牆，盯著有些水漬的天花板，羚人仔細思考該如何回答魔種的問題。 

他雙手抱胸，聽著水龍頭裡偷偷溜出來的水珠子滴答落進浴缸，時不時撓撓自己的腦袋。

這並非特別困難或難以啟齒的問題，只是蘇鐵早已半身入了棺材，除去這次出來遊歷一番之外，他從未思考過剩下這半條命還該要有什麼「期許」。

過了許久，在卷柏和小鐵鐵漂了浴缸一圈之後，蘇鐵再度開口：

「我希望啊，在你孵化之後，我能讓你擁有一段精彩的人生，讓你不會後悔選擇我當作孵化你的人。」

「還有呢，等我老了以後，仍然還有跑跳的力氣，能夠大笑、唱歌，有體力陪我老弟的孩子玩玩，跟他們說說部落外頭的故事之類的。」羚人重新坐回刀具與礪石面前，在石上撒了些清水，繼續霍霍地打磨刀刃。

「我老媽她啊，臨走前交代過我，無論做什麼，都絕對不要反悔，我們斑哥與生俱來的俐落腿腳，就是為了往自己選擇的道路不斷奔跑而被大地之母贈與的。」

「噢，她還叫我快點結婚生子。」

「說起來，我也達成一半了，老媽應該不會再來夢裡罵我了吧，哈！哈！哈！」

「等你孵化，我一定要拍張照片給老弟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