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兩用

坐在趙氏鏢局的小院子裡，已經把茶點吃完的段熹雙手反疊手心扣著後腦勾，邊看著小青梅澆花，又邊瞥向不遠處不時偷看他們的幾位大嬸，眨眨眼睛，又忍不住多看一眼大嬸們。越看越覺得奇怪不自在的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側過身體，用手肘戳了戳邊上的人，在對方回頭時不著痕跡地用眼神指了指大嬸們的方向，示意對方也瞅瞅，然後換來對方同款的摸不著頭腦。

「她們這樣看我們很久了。」吃了茶點又喝上甜茶的段熹很滿足，說話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慵懶，「不會是你刺綉是我代工的事情被發現了吧？」

「她們還沒來看成果呢，不會是因為這個的，而且我做事怎麼可能會被發現了。」趙君伶澆水的動作收了一點，秀麗的眉微挑自信地道，彷彿她口中的是什麼正兒八經的事似的。

「那該不會是我們偷偷把小廚房裡養的雞拿走，還吃掉的事情被發現了吧？但也不對啊⋯⋯」想了又想，段熹小聲地跟趙君伶道，但很快又自己排除掉。畢竟被發現了的話，最少趙大嬸可不會還這樣笑容滿面，而是直接拿起洗衣杖追著他們打上天了吧？

「你小聲點！」當事人之一的趙君伶緊張地朝那方向看，確定大嬸們除了笑容詭異些外，而且站的地方沒可能聽到什麼廚房、什麼偷雞後才鬆一口氣。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客氣的巴了段熹手臂一掌，「我們那叫偷偷嗎？這裡是我家——」

「是是是，所以你趙大小姐主動帶小的去小廚房，還主動提議我們夜宵就吃烤、嘶——打就打，你咋還掐上啊。」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有要事他們也會主動跟自己說，段熹聽著小青梅也不是很站得住腳的話，順口回道，沒想到對方巴自己手臂一掌不夠，還兩指一掐對準自己的耳根就是一扭。

「放！快放！嘶哈⋯你啊，怎麼越來越⋯⋯」越刁蠻…段熹揉著自己被掐得通紅的耳根，看到趙君伶半瞇起眼雙手叉腰冷哼一聲，還是把後面沒吐出的話及時收住吞回肚子。

取得勝利的趙君伶繼續澆還沒澆到的花，還在揉著自己耳根的段熹也沒再說話，院子頓時只剩雀鳥啾叫和水流打濕盆栽濺落在樹葉上的細碎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段熹開口了。

「阿兄差不多要回來了吧？」段熹口中的阿兄，是趙氏鏢局的養子，趙君伶的養兄，趙卿。因為幼時長在鏢局，段熹便同叫跟他一起生活，比他年長一歲的趙卿為阿兄。而剛開始聽見阿兄名字時，段熹是有些恍惚的，他家已經不在了的阿弟也剛巧叫阿卿。

「嗯，應該在回家的路上了。」雖然不懂段熹為何突然提及兄長，但趙君伶還是爽快點頭回道。

「這回阿兄走的時候會帶上你吧。」恰巧一道陽光照到段熹的臉上，他下意識閉起了眼。他看不見了，耳邊的聲音卻彷彿被放大般，讓他一下子聽出了小青梅不盡是期待興奮的微細情緒。

段熹失笑，真沒想到從幾年前開始就一直嚷著要隨阿兄拜入逍遙會、四處遊歷、鋤強扶弱的人也有躊躇不安的時候。他向來不是愛轉彎抹角的人，抬手擋著陽光，側頭半瞇著眼看向背著自己的小青梅，低聲喚了喚對方名字，「阿伶。」

「你莫要怕，萬事還有我們呢。」段熹心想，當初得用三根糖葫蘆才能哄好的小青梅，也長大到要四處闖蕩的年紀了。雖然他不覺得這點小小的躊躇會讓小青梅停下腳步，但他想自己還是應該給對方一點小小祝福的，這樣想著的他把手伸到自己懷裡，像是在找些什麼。

「來！給你個幸運物。」指腹碰金屬屬感，手一頓。終於找到了，這樣想的他從懷中取出小東西隨意插到小青梅的頭上，這是提前送的及笄禮物，恰好還能充當送別禮，一物送兩意，賺了。他看著插到對方頭上的髮釵，滿意的點著頭，最後拍拍正好奇地想要摸摸髮釵的小青梅的頭。

「江湖路遙不平，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