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開始的瞬間

一切開始的瞬間


  新的學期、新的校園、新的同學。在櫻花盛開的時候,曾經的國中生們在這時候也要轉變成為了高中生。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制服,稍微大了點的尺寸,不論是哪個都在提醒柳澤零遠他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國中生了。


  當初他如願的在國中拿到了藝術比賽的優勝,得以讓自己的名聲更加響亮。雖然在報名高中的面試時面試官們看起來似乎還有點面有難色,但最終他自己還是拿到了特殊班的門票,在有需要的時候可以以自己的作品成果作為學分的一部份,來換取不需要每週一到五都得去學校的特權。他自己多少有點自覺,知道這樣做的藝術家其實並不多,畢竟若是商業價值來說的話「繁忙的學生不畏辛勞,在下課之後花時間一筆一畫勾勒出來」這個爛俗的故事總是可以替自己的作品加上一點加分點;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這種炒作的手法他並沒有少看。不過現在的他並不需要那種炒作,就已經會有想要他的作品的買家出現,他才有辦法來到這所學校,進入這個班級。


  光是踏進教室裡面,明明還沒有自我介紹,他就已經可以叫出名字的人不佔少數。知名模特兒、偶像、演員,這是這個班級的多數同學除了學生外所擁有的另一個身份。確實是與他的身份有點差距,要說完全沒有不安的話也是騙人的。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對於剛走進來的人其他同學似乎也沒有什麼反應,才讓他不用承受過多的目光。不過就算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面,還是有可以讓他安心的存在。


  「影千代,又同班了呢。」


  「嘖,這張蠢臉真的是要看膩了。」


  雖然老師還沒有進來分位子,但依照班上的狀況看起來,早就有幾個感情比較好的同學坐在一塊兒了。現在應該是可以隨便坐吧?零遠在內心這樣想著,然後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拉開了影千代面前那個座位的椅子坐了下來,然後很理所當然的轉過身,趴在影千代的桌子上盯著對方看。只是在一個寒假的期間,不知不覺中影千代的身高就已經超過了他,而他也知道就算身高沒有影響,影千代也絕對不會主動轉身跟自己聊天,所以由他選擇影千代前面的位子應該才是最正確的答案。


  「好開心,又跟影千代同班了。」


  「我可不開心,代表我又要忍受你這個白癡三年了。」


  完全不理會零遠的開心,影千代只是用冷漠的聲音回應了一句後就單手撐著下巴擺擺手,作勢要把人趕走。不過零遠知道那只是影千代用來掩飾開心的慣用反應而已,實際上對方應該也很開心他們兩個可以繼續同班的這件事情。


  「不要這樣嘛,在那之後我記筆記的功力有進度喔?影千代在三年級下學期也有發現吧,我越來越會記上課的重點了。」


  「是啊,十點裡面只記了八點下來的八成完成度真是了不起。」


  聽到零遠那個記筆記能力的自誇,影千代只是不屑地笑了笑後開口反駁對方。從國中開始就算自己沒有要求,零遠也會自動自發地就開始幫他記筆記,然而那個筆記有時候對影千代來說卻不如他自己看著課本跟老師出的作業來抓到課堂重點是什麼,這樣還不用應付對方偶爾會出現的廢話塗鴉。不過話是這麼說,他其實還是蠻喜歡零遠的筆記的。對他而言,零遠在國中生活裡可以算是他唯一還會想要去學校的動力了,畢竟不常去學校的他再加上自己的個性,導致他在班上沒有其他朋友,就只有這個自己靠過來還甩不掉的人。


  雖然他沒有辦法理解零遠那個有點跳躍性的思考;是因為什麼、是經過了什麼才能夠得出那個答案,對影千代來說都是無法解讀的過程,但他還是很享受和對方聊天,或是和對方待在一起的時間。他知道零遠接近自己並不是為了要達成目的,就只是想要做朋友才湊過來的。即使是受到了自己的惡言相向,對方也總是有辦法巧妙地找出隱藏在那之下的意思,順利的發現影千代真實的想法。


  真不知道該說他笨還是聰明。


  看著面前的人開始說起在寒假的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影千代只是手撐著頭任由對方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這段期間或許是他第一次那麼期待假期結束。


  「影千代,你有在聽嗎?」


  或許是因為一瞬間的走神,這個不對勁被零遠察覺到了。零遠越過了椅背趴到影千代的桌上,兩人之間只剩下幾公分的距離,影千代可以明確地在那抹淡紫色當中捕捉到自己的身影。明明就沒有那麼近,他卻覺得自己彷彿能夠聽見零遠的呼吸聲。


  喀啦喀啦、碰。


  教室傳來的巨響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影千代在那一瞬間不自覺的想要向後逃跑,但是站起來的瞬間被背後的椅子阻礙了逃跑路線,整個人往後倒下。完全出乎意料的發展讓零遠也跟著愣住了幾秒,才匆匆忙忙地跑上前。


  「影千代,沒事嗎?是不是太累了?」


  「累、累個頭,離我遠點啦白痴旱鴨子!」


  一眨眼的瞬間就恢復了平常的狀況,影千代退開蹲在自己身邊的零遠後站起身,褐色的眼掃了一下周邊,看起來兇惡的眼神也讓不少人轉開頭,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們兩人身上。


  「只不過是還沒習慣這個椅子而已,用不著你這個運動白痴來關心我。」


  「我確實不會游泳,但是還沒有到運動白痴的程度啊⋯⋯我覺得我的力氣應該比影千代大,說不定還能把影千代⋯⋯公主抱起來?要試試嗎?」


  「你敢試我就立刻把你丟出窗外,我也很擅長丟人。」


  後者並不是謊言,畢竟他身為一個全方位的雜技演員,拋接人的技巧他多少還是懂的。只是這也不過是虛張聲勢,比起零遠可能真的會付諸的行動,影千代所說的也不過就只是嚇唬對方而已。


  「好啦⋯⋯但是可以的話我的確想被影千代拋起來看看。之前看到那些啦啦隊的表演就覺得好厲害,影千代應該也能這樣把人拋起來吧?」


  「可以啊,只不過你可能就因為不懂怎麼掉下來所以直接摔斷手了。」


  「那不要了,我還要刻木雕。」


  一點堅持都沒有的就打消了那個念頭,零遠在聽到影千代那個聽做恐嚇實際上卻是關心的話時倒是異常的乖巧,乖乖的回到了位子上坐好,讓在後面的影千代終於放下心。


  影千代抓著自己左胸前的制服。剛剛在對方靠過來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漏了一拍一樣,腦袋也像是沒有辦法處理,遺忘了去注意周遭的情況。


  是不是該去請團長幫自己安排一下身體檢查了。


  抓著制服的手不自覺的加大力道,然後放開。他不懂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狀況發生,不懂那之中蘊含的感情。


  那或許就是一切開始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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