クソみたいだ
不斷重複的早晨,不變的只有愈發濃厚的血腥氣,呼吸間都是黏膩的鐵銹味,就算沒有受到過多驚嚇或緊繃的情緒,在這樣的環境下也遲早會待出病來。
他們已經連續幾天待在同一個地方,不能保證這裡依舊安全,或許是時候換個地方躲藏了。能在這種情況下持續存活下來的人,幾乎都比別人更加謹慎小心,又或是能找到他人庇護的類型。
麻煩死了,找誰都行,可別找到他們頭上。
二宮真澄今天索性帶著坂井悠真去食堂吃飯,反正食堂裡也沒有什麼能夠拿來執行指令的道具。
進食的期間偶爾會遇到幾個同樣來食堂尋找食物的師生,他們眼中全是試探跟警惕,二宮真澄倒也不怕與來人正面對視,接著神態自若地繼續吃著手上的食物。來者們幾乎是在看清兩人的狀態後就立刻在心中判定高下,紛紛加快尋找食物的速度然後邁步離開。
狀態良好到幾乎能說是毫髮無傷的的兩個陌生人,如果不是靠自傷來度過這幾天,那麼有可能就是靠著傷害他人——
「真澄?你在看什麼?」
「別轉過去。」
「真澄這麼不想讓我被別人看見嗎?」
「你那張臉一點殺傷力也沒有,被盯上很麻煩。」
「原來真澄你知道自己長得很嚇人。」
「我等等就再把你塞進水裡一次。」
吃飽喝足,兩人討論後並決定重新找個地方躲藏。
十點整,今天意外地有些安靜,不像前幾天都充滿了慘叫。兩人重新走進C棟,地上仍然有不少的屍體。
被人淹死。
抽乾血液而死。
胃部被水撐得破裂而死。
死狀至少沒有前幾天這麼慘烈了,姑且還能入眼。
他站在隨意一間教室的後門,早就沒有學生會這麼乖巧的坐在教室裡等待指令發出,空蕩的室內只剩下粉筆敲擊黑板的聲音。
使用菸燙他人至出現傷口
使他人身體大面積燒傷
使他人全身著火
「……坂井,盡快找個能躲的地方,最好是室外。」
別開玩笑了,要是有哪個白癡把整個學校燒掉怎麼辦?到底要拿幾分啊?
「那指令……」
「我有想試的東西,你先去找地方躲著,如果幸運碰到能做指令的人就自己看著辦。」
等到坂井悠真離開,二宮真澄進入2-C教室朝著某個座位走去,掀開桌邊的書包從裡頭掏出一包菸跟打火機。
他曾經偶然遇見班上的木田躲在校裡抽菸,掏菸跟點火的動作輕鬆流暢,明顯是個有菸癮的人,而且知道這個地方不會被抓包。他抱著一試的心情翻找了,果然找到了對方帶著的菸。
「未成年抽菸不行的吧?我就拿走了。」
他對著無人的座位開口,離開教室走到被抽乾血液的屍體身邊點起菸。
「……抱歉。」
灰白的煙霧緩緩上升,二宮真澄毫不猶豫地將菸頭朝著屍體燙去。甚至重新點菸,在火散去前再次戳了上去。毫無水分的表面立刻燒出細小焦痕,左腕上卻沒有任何痛覺傳來。
「死人果然沒辦法當作指令對象嗎……」
他隨意將菸踩熄,打算先尋找躲藏的地方。下樓後身體本能地走到美術教室,反應過來時已經拉開了門,與裡頭的坂井悠真對上目光。
「不是說要去室外嗎?」
「……因為找到能做指令的對象了嘛,真澄需要的話我可以把自己借給你喔。」
「你什麼意思——」
二宮真澄立刻看向坂井悠真的分數,原本刻著拾的左腕內側此時變成了玖。他走上前撩起對方的左手衣袖,手臂上纏著手法粗糙的繃帶,拆開包紮後露出一個細小的燙傷。
看來美術教室裡的飄著的淡淡菸味不是他的錯覺。
「……你這混蛋,到時候出去別把這傷口推到我身上。」
他甚至能想像出自家老媽捧著手臂碎碎念的畫面。
「那真澄要用我的手做指令嗎?」
「誰要啊,可惡。」
他才不要欠坂井悠真的人情,日後肯定會成為把柄。但是他也不想貿然找其他人實施指令,維持兩人互幫互助的情況對他來說才是最穩定的。
「麻煩死了……」
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的焦躁,二宮真澄索性又點上一支菸。他用食指與中指輕輕夾著菸,低頭靠近自己的左腕,吸氣的同時將菸頭抵在分數的刻痕上。
他緩慢吸著菸,避免吸入的煙進入喉嚨,左腕的痛覺因為刻痕的關係早已有些麻痺,即便被菸灼傷也沒有明顯的疼痛。
直到刻痕產生變化,他吐著灰白的煙,將燃燒至一半的菸狠狠壓在刻著拾壹的左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