わかってた

事情沒有變好。

到處都找不到烏栗，一邊喘著氣四處詢問之後，才知道他休學了的事情。小春愣在原地，第一時間只想，為什麼我不知道？

為什麼烏栗沒有告訴我就離開了呢。

小春下意識想著「不是說要從零開始重新做朋友的嗎」，下一秒卻又立刻清醒過來──其實他並非毫無頭緒，不是嗎？

小春還記得，直到太樂巴戈斯從烏栗的手中清醒，化為寶可夢的姿態落地時，他都還在為了順利找到零之秘寶感到慶幸。那時候他想，這樣烏栗就可以安心了。

但當太樂巴戈斯抬頭望向自己，甚至朝他走來時，他下意識後退了腳步。在恍惚之間和惶恐一同灌入他腦海的是烏栗倒吸一口氣的聲音，當下他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彷彿又回到了和烏栗重逢前那無所適從的狀態ーー事情怎麼會這樣？小春想，這次我不是好好的站在旁邊看了嗎？

烏栗從北上離開時沒和自己打一聲招呼，這是理所當然的。小春在那之後無數次的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對烏栗說謊，沒有和烏栗一起去慶典，沒有和烏栗一起組隊，甚至從沒去過北上的話，烏栗是不是就不用經歷這些痛苦了？

如果不曾遇見我，烏栗會過得比較快樂嗎？

小春總是不想把事情定義成自己把厄鬼椪從烏栗身邊奪走，因為這樣是在忽視厄鬼椪的心情，但其他呢？杜若說了，過去的烏栗雖然總是躲在姐姐身後，但唯獨在寶可夢對戰時，會露出發自內心感到快樂的樣子。

但他害烏栗連這樣的快樂都失去了。

烏栗變得很強，真的很強，戰勝他的時候，小春手中也只剩下一隻能夠戰鬥的寶可夢。可是烏栗看不到這些，他的世界像是只剩下「贏」和「輸」，如果不能夠戰勝，那就等於什麼都沒有。

若是兩人不曾認識，烏栗或許依然是那個躲在姐姐身後，等著不知是否存在的鬼總有一天在自己的面前現身的烏栗，可那時的他絕不是一無所有。

但現在的烏栗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為何他望向自己時，眼裡只有滿滿的絕望？

小春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在想，這或許全都是我的錯。

烏栗確實做了萬全的準備。當他投出大師球，成功收服太樂巴戈斯的那一刻，小春才再次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可是事情惡化的那麼快，無法預料的暴走、崩潰的大師球、壓制不住的強大對手⋯⋯小春很清楚當下該做的事情，所以他的心中沒有懷疑，可他也曉得烏栗又一次被逼到了懸崖邊。危機需要被解決，所以當烏栗喊他收服太樂巴戈斯時，他照做了，但當自己手握手握精靈球，聽著烏栗說「這下我終於可以放棄了」時，小春想，我好像又做錯了。

放棄這個結論是不對的。小春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但他有立場要烏栗別放棄，或是告訴他你已經足夠強大了嗎？不，事情其實根本就沒有這麼複雜，烏栗想不通的事情，直接告訴他不就好了嗎？

可是怎麼辦，就連稱讚烏栗的話，也被他用「我哪有⋯⋯」輕飄飄的打了回來。

烏栗不相信的，是自己的能力，還是對他說過謊的我呢？

因為烏栗很溫柔，所以才會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但其實是我欠他很多很多個對不起。利用了他的溫柔，始終被縱容的人是我。

因為我太軟弱，所以才會被烏栗丟下啊。

烏栗。烏栗。

是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