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傷應激》

《創傷應激》

包含一點個人想像的婭拉




*咔噠、咔噠⋯⋯


奇怪、太奇怪了。


泰倫斯坐在沙發上,皺著眉第十次看向時鐘,指針早已過了平時基婭拉到家的時間。客廳裡空蕩的只有錶盤中機械走動的聲響,和他輕微的呼吸聲。


說實話,他很少這麼直觀地感覺到家到底多大,大的好像這個世界上又只剩他一人,孤獨的活著。


手用力地掐上大腿,疼痛令他渾沌的大腦暫時清明起來。斂下眼,深呼吸了幾次。接著拿起備用鑰匙就要直接出門找人,開門的下一刻跟人撞了滿懷,一手扶著對方肩膀一手撐在門框上,讓他們不至於狼狽的跌在一塊。


「基婭拉!你終於回來了。發生了什麼事嗎?要比平常還晚回來,是不是遇到什麼?」在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後眼睛亮了亮,語調上揚、雀躍的很,不過跟著的是一連串擔心的問候。


基婭拉抬眸對上亮青色的眸子,那人眼底裝滿了她的身影,這讓她心情愉悅不少。

「我沒事,也沒遇到什麼。就只是今天的患者多了些,這才剛結束最後的處理,不用擔心。」背上被夜晚的冷風拂過,不過搭在肩頭的手心傳來安心的溫度。

基婭拉笑著瞇起眼睛,手撫上泰倫斯的臉頰,後者貪戀的蹭著撫上的手,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基婭拉冰涼的指尖,隨後連忙先將人帶進家中、關上門。


泰倫斯牽著基婭拉坐到沙發上,又從房間裡拿了條毯子給她蓋上的同時遞上一杯溫熱的蜂蜜茶,這才挨著她坐下。基婭拉勻了些毛毯給他,底下的手交握在一起,無聲的傳遞溫情。


合適的溫度讓整天連軸轉的基婭拉昏昏欲睡,頭一歪靠在泰倫斯身上,他也順勢調整坐姿,讓基婭拉窩的更舒適。


泰倫斯偏頭看向另一側的手臂,那裡原本被衣袖遮住的地方有抹刺眼的白,褐膚的上臂被一小圈紗布包裹。不見血色,應該不是什麼太嚴重的傷。但這樣也足夠讓他擔憂,泰倫斯知曉基婭拉的過往,也知道她多少有點身手,在這治安尚算可以的地區,他能想到的原因,除去意外、只剩一一


他小幅度的甩了甩頭,像是要把不好的念頭都拋出腦海一樣,迷離在睡意間的基婭拉被這動作喚醒,輕笑出聲。


「怎麼了泰倫斯?是壓在你身上讓你不舒服了嗎?」

「阿、阿⋯⋯不是、沒有,怎麼會呢。吵醒你才是抱歉,很累了吧。我帶你回房間休息?」說著,臉上帶著歉意,眼睛卻不禁頻頻看向手上包紮的地方。


基婭拉心下了然,也跟著瞥了眼傷口,緩聲道:「這個?一點小小的、意外。」末尾,她頓了頓,將泰倫斯的手完全握在手裡,輕輕拍撫、安慰一樣的。

「⋯⋯嗯,最近在外面的風頭過剩,招某些人眼紅,今天在巷口起了爭執一一」剩下的基婭拉沒說完,泰倫斯也多少猜到了後續。


他身體繃起、微微顫抖著,憤怒與不安的心情蕩在心底。泰倫斯沉默,爾後將身體更加貼近基婭拉,頭也靠了上去。

「⋯⋯可你受傷了,這才是重點。沒有其他更嚴重的傷吧?要不這幾天先休息,我怕他們會再⋯⋯」

「讓你擔心了,不過沒事的。好阿,也行。剛巧這幾天原本就打算暫時休息一陣子,不過明天還是得去一趟,告知一下。」


基婭拉輕巧的應下,這讓泰倫斯不安穩的心情靜了下來,低低的嗯了聲。

話題停滯在此,接著泰倫斯讓基婭拉搭著手臂回到房間,客廳與指向1的指針一同歸於平靜。


隔天早晨,泰倫斯跟著基婭拉一同前往診所,一路上不知道是他神經敏感還是怎麼的,一直感覺到有微妙的視線看著他們。


泰倫斯偏過頭看向基婭拉眨眨眼,她也以一樣的動作回應。交握的手緊了幾分,不過也沒有更多其他行動,兩人就這麼來到診所前,泰倫斯又擔憂的確認幾次後先離開了。


早上的陽光明媚,周邊的街道熙熙攘攘,泰倫斯站在街邊一隅看著這些,嘴裡吐出一口濁氣。這樣平靜普通的日子是從前的他不曾想過、也不敢想的,頭抬著、眼角餘光瞥向旁邊巷內,快速的近乎絕決的掐斷開始念舊的思緒,起身拍拍不存在的灰塵,悄然的進了小巷內。


「嘿!要我說那小子看著像是個富公子,再不然也只是那小妮子的姘頭,不成氣候。搞不好還能用他跟咱們的『好醫生』換些啥子。」

「操,別亂想了。看你是忘了上次被暗算的後果,想死別拉上老子。還是趕緊照著老大說的,多顧些人『照顧』她,女人嘛、最好的辦法果然還是一一呵。」

「哈哈!要不是她身上有古怪,老子倒是一一!」


噁心低俗的話語被沉悶的重擊打斷,匿著身影的泰倫斯猛地一拳將男人幹到在地,不等人反應過來便騎在對方身上,不要命似的掄拳痛毆,背著光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絲縷陽光照進這昏暗的巷內,映著他金燦燦的頭髮,亮的人眼要瞎。


另一人還在愣神,倒地的男人早已被他揍的滿臉血,五官扭曲在一起,眼淚鼻涕並出直至暈厥。見人暈了後好像還是不滿意,起身又踹了那人幾腳,嫌惡的甩掉手上的血看向仍站在不遠處的同夥。


男人好似才回過神,抽出身上的小刀向泰倫斯沖來,後者躲過但然仍被鋒利的刀刃劃傷側臉,留下血痕。泰倫斯側身,用不符外表的力氣直擊對方面門,毫不留情的打向鼻樑或太陽穴這類人脆弱的地方,看來學到的知識被用在不太一樣的地方。


沒有邏輯章法的毆打,除了憑藉力氣硬幹外沒有任何技巧,彷彿在野外生存的獸一般,拼命撕咬敵人,全然不顧身上也有傷口。這期間泰倫斯恍若未聞,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是單憑本能驅使他揮下拳腳,待回過神來這人也同樣的被掄倒在地,充當武器的小刀早就掉落在旁邊。


叫囂求饒的聲音由大漸小,到現在只聞囁嚅般的呻吟,泰倫斯失神的眼睛終於找回焦點,定定地看著閃爍銀光的刀刃,遂將其撿起後走回尚有意識的男人身側蹲下,手上熟練的甩刀,接著一一


直接捅進了那人的肩膀。


慘叫被遏止在捂上的嘴裡,捂嘴的手死命按著,沒入肉體的刀刃被泰倫斯又轉了幾個角度,最後放開刀柄,手指抵上唇,他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輕聲的

「⋯⋯噓。」

就逕自離開了。


泰倫斯走到巷口就愣住了,緊接著的是無邊際的驚慌一一該在診所的基婭拉不知何時等在那裡。他手足無措,瞥見了手上半乾的血又連忙將手背到身後,低頭不敢看向她卻又了頻頻抬頭偷瞄幾眼,像是自知做錯事被老師抓包正惴惴不安的學生。


完了,基婭拉怎麼會在這裡?她看到了多少?該怎麼解釋?她不會開始厭惡一一


「泰倫斯,我們回家吧。」基婭拉走來,拉起背在身後的手,指關節的地方紅腫、臉上有劃傷、其餘有輕微瘀青,暫時沒看見其他更嚴重的傷,她舒了口氣。


「謝謝你,泰倫斯。但就像你會擔心我一樣,我也會擔心你。下次我們換個方式解決,好嗎?」她輕聲說道,沒有責備、沒有謾罵,有的只是關心與心疼。基婭拉伸手輕觸上臉頰的傷痕,她身為醫生自然知道該做好清潔再包紮,不過眼前人更需要的似乎是心靈上的安慰。


所以她踮起腳,在泰倫斯臉上輕吻、不著痕跡的舐過傷口。


「接下來,回家慢慢包紮吧。」亮麗的粉紫色眼眸看著他,笑吟吟的。


懸著的心被安撫,周身惶恐的氛圍散去,他悄悄牽上基婭拉的手一一沒被揮開,這是好事。慌張的心神讓他沒辦法注意太多細節,只是身體自然的接收到了來自她的安撫,之後就那樣輕易的順好毛了。


但他在基婭拉面前總是那樣,幾乎不用太費心力就能被順毛,也只有在她面前如此。


「好的,我們回家。」嘴角勾起,腳步輕盈不少。


緊握的手不會被放開,他們向著陽光走去,今後,也會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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