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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红发的男孩名叫花京院,父亲早逝,他的母亲是个非常美丽温柔的人。


长大后,母亲嫁给了一位商人,但很快得了重病不治身亡。花京院的新父亲不喜欢这个瘦弱的孩子,不但没有安慰他丧母之痛,反说因为他的古怪导致了父母的死亡,赶他去做各种仆人的粗活。


商人的两个儿子极其愚蠢却不自知,学着父亲的模样也对花京院百变刁难,没事污蔑他打碎了家里的花瓶,或者趁无人时踢打他。思念着母亲的花京院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长大——


时光飞逝,花京院20岁了,他正在一间屋子里擦地板,尽管他擦的并不干净,对了,他也不会唱歌,和小动物关系也不好,昨天刚用自制的捕鼠夹捉到两只老鼠。



有一天,皇宫发出通知,他们即将召开一场晚宴,收到邀请的居民都可以参加,免费地吃喝玩乐、尽情舞蹈,还有可能见到王子和公主。


花京院一家幸运地受到了邀请,商人自然不愿带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去那种高贵的地方免得遭人口舌,于是他打翻了装满豆子的罐子,让花京院全部捡起来才准许他跟去。


在他低头一粒粒捡豆子时,商人的两个儿子笑呵呵地嘲弄他,花京院并没有理睬,过了一会儿两人也就自讨没趣地坐着马车离开了。



花京院本来就不想去这种闹哄哄的地方,富人贵族的嘴脸让他觉得恶心。他见商人离开了,拿出扫帚随便解决了一下豆子便想回自己潮湿的小房间体验一下难得的清静,但上头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天花板被撞开,巨大的吊灯落在地上化为反射着无数光芒的碎片,而那团黑漆漆、在碎片上蠕动的东西,花京院勉强透过那层白烟试图辨认,那貌似是个人。


男人的身体抽动了几下就撑着地站起来,他穿着长长的黑风衣,有一张苍白的脸和墨绿色的眼睛,戴着一顶貌似和黑发连在一起的帽子。花京院皱起了眉头,不知名的男人见到他时也同样如此。


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出一个字,转头拿起掉在一边的武士刀。


双方相互沉默的尴尬很快被打破,又有奇怪的声音响起,男人猛地抬头,长长的武士刀挡在身前抵弹开了利器的攻击。


躲在角落偷偷围观的花京院觉得袭击的金发男人至少得断几根骨头什么的,他被弹出老远,直到撞穿两堵墙壁并在第三面上留下一个大坑。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单手握着一把难以描述、总之不像人类的力量能够掌控的大型斧子。


他猜自己在做梦,并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这样家里就能在梦醒后恢复原状的下一秒,墙上的时钟被砍成了两半。


手拿武士刀的男人虽然开始先占上风,但渐渐地在力量上不如对方。很快他被对方狠狠一击膝踢半跪在地上,下巴也挨了一拳仰面倒下。



金发男人踩上他的胸口,眼神冷酷,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还给我。”他垂下同为绿色的眼眸轻声命令道,但得到的是默不作声的拒绝。他好似早就知道这结果似地,便不再多言,一斧子挥了下去。


花京院听见了一声短促的惨叫,是倒在地上的男人嘴里发出来的,巨大的斧子卡进他左边的肩膀里,如果再使力向后拉,那他的身体很有可能被斜着切割开,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金发男人的腹部也被贯穿了一把沾着污渍的日本刀。


在这种程度的伤势下两人还没有立刻死亡早就超脱普通的认知范畴,但更让人不解的是,从他们伤口中流出的并非鲜血,是一种很奇怪的液体……就像是,颜料?


武士刀的刀柄肉眼可见地转了一个角度,金发男人深深吸气,脸上染上了一丝愤怒,他慢慢将自己抽离刀身并开始后退,直到见不到他的人影后,卡在肩膀上的斧子也逐渐闪着金光消失了。


花京院这时才从角落离开,黑衣男人却已经可以起身活动了,他不禁揉揉自己的眼睛,难道刚才真的在做梦?


“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这个刚毁了一整幢房子的人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离开,花京院连忙喊住他等一下。


“我以为你……恩,不应该是来实现愿望的仙女吗?比如给我一套燕尾服和皮鞋之类的,结果你把我家给拆了。”


男人沉默地看了看千疮百孔的建筑物,终于低低地开口说,“这我也没办法。”


“好吧,我想我父亲回来一定会杀了我的,因为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造成损坏的一半原因在你,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那你把房子给烧了吧。”花京院笑着说。


-


花京院在整理简单的行李时一直在猜测男人是否早已离开,不过当他下楼后,发现一言不发的人还站在那儿,拿着那把收进刀鞘的武士刀,沉默又怪吓人地看着他。


“你需要包扎一下吗?”


男人摇了摇头,做手势让他出去。



他们背对着火光悄悄走进树林,身后是不断的惊呼和木柴燃烧的啪嗒声。



“我在这间旅馆住。”花京院停下来,“你不来吗?快下雨了。”

“……”


男人的脸上第一次有面瘫以外的表情——仅仅是在犹豫,但也算是一个进步。


就像上帝为了印证这句话,几滴雨水已经滴在了身上,花京院来没来得及多问,对方已经碰响了门上的铃铛冲了进去。



-



“我叫花京院,你叫什么?”他对着烛光数着从撬开的抽屉里拿到的钱,够他跑远后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栖身下来。


“那是……”男人站在另一边的角落,也就是离他最远的距离问道。恐怕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他一副抵触的样子双手抱胸,把头转向一边。


花京院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总之他依然微笑着。


“我要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家。”他把钱用皮筋扎好放在皮箱的暗格里,“也许你会说我的家已经被烧光了,不是的,先生。那儿从来不是家。”


“……”


“你的家人和朋友在哪儿呢,先生?”


烛火熄灭,花京院知道自己并不会得到回答。



-



他是被木桌子撞上墙壁的声音给吵醒的。



男人离开了这里,也许是半夜里就离开了。


花京院把档在额前的一缕长发梳到脑后,过了一会儿才完全醒过来。

他起床时摸了摸上锁的皮箱,接着穿好衣服裤子和鞋子,在此途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楼下的灯罩在晃动,以及喝醉的男人们独有的吵闹和求救。


他好像听出来那个求救声是谁发出来的了。


上帝。


糟了!


花京院夺门而出,一路跑下楼冲着那堆看热闹的人群大吼:“住手————!!!!!!”


“花京院!”被武士刀指着下巴的服务生看见他时向其投射了感激的眼神。他推开一个个举着啤酒杯的肉体,最后推开疑似杀人未遂的黑衣人。


“到底怎么回事?”


“恩……”花京院揉了揉太阳穴,又看了一眼正把刀收回去的男人,“先把桌子扶好,我之后跟你解释吧,凯撒。”


-



花京院编了很长的理由来解释为啥男人会突然拔刀要砍凯撒,因为他从小被虐待发誓要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刀客浪迹天涯但是他最爱的女人被杀了而你长的很像他的仇人。


“这也能怪上我?”凯撒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给他们端来了两杯啤酒。


“抱歉啊……”


“没事,你们……呃,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他亲切地拍了拍花京院的肩膀,但到了黑衣男人这边,他被默默地瞪走了。



“凯撒在这家旅馆酒吧工作,他的父亲是旅店的老板。”花京院嘬了一口杯缘的白沫说道,“他和我一起长大,我这次要走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他了,凯撒简直是这里的青年模范,除了撩妹射飞镖做饭还会上大学。”

“哼……”

“但是他却和昨天打伤你的金发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男人无言地扶了扶帽子,灌下一大口啤酒。沉默已是他的王牌,可即将被身边这个狡猾的人一点点拆卸戳破。


“你的反应很惊讶,看来是不知道撞脸的事情会发生了,再说,那种胎记能撞到也是绝了。”


“所以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花京院笑着用食指擦掉盖在对方上嘴唇的一圈泡沫,用平淡的语气不断刺激着男人看似毫无波澜的神情。



-


男人放下酒杯试图解释些什么,忽然他痛苦地闭起眼睛,眉头紧紧皱着冲进了厕所,很快呕吐声也接踵而至,众人纷纷大笑,嘲讽男人惊人的酒量。


花京院悄悄跟了过去,他蹲在男人身边轻轻捋着后背,却发现水道里并非气味难闻的呕吐物,而是一些被水冲淡化开的颜料。


他神色自若地倒了一壶清水冲掉了那片液体,扶着脸色发白的男人上楼。


“你以后不能再喝任何东西。”他附在男人耳边小声说道,对方只是依旧不适地喘息着阖上了眼睛。



-


大约十分钟后,男人就不再难受地干呕了。花京院也是见识过这种恢复能力的,不过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第一次得到了原本没有期待的回应。


“承太郎。”


“你好,承太郎。”


这可真累人。



-


“哟。”偷闲靠在楼梯边抽烟的凯撒热心地询问花京院是否要热毛巾和清水,他对朋友总是这么靠谱。


“好多了。”

“我知道他酒量很差,也不至于一口就这样吧?”

“别管他。”

“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


接过凯撒的烟,花京院吸了一口后跟着靠在一起,他们俩发了会儿呆,看着手里的烟灰越来越长。这时有一桌人哄闹着要一些烤鸡胸脯和沙拉,凯撒呼出一口白烟拍了拍他的肩膀。


“凯撒。”花京院叫住他,“你有想过……呃,跑出这个鬼地方吗?”


“想啊,做梦都想。”他系上洗的发白的麻织布围裙,无奈地挠了挠头发笑起来,金色的碎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头,“不过我还在等人,小时候约好了要一起走。”


“朋友吗?”

“不算是……”像是想起了什么,凯撒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一楼深处的走廊,“我会等下去的。”



-


雨还是没停,直到接近傍晚才不下了,花京院看着承太郎连水塘都不愿踩一脚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那就再住一晚,反正凯撒可以帮我们打折。


“打折?”

“七折。”


承太郎明显没有听懂。他安静地坐在一把粗糙的靠背椅上,像个木偶似地一动不动。花京院慢慢地把书页往后翻,虽然那一页写了什么他没有多大注意看,但总停在那里也实在太假了。


“怎么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

“……”

“看起来你并不需要睡觉。”花京院觉得房间里冷的让人发抖,于是他询问承太郎是否能帮忙关上窗户。对方臭着脸走到了窗前,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一般向后一缩。


“怎么了?”


承太郎没有说话,他的手肘方才在蜡烛上方停留了一会儿,谁知皮肤外黑色的布料化成了黑色的黏液缓缓滴下。


“最初我还以为你们是杀不死的怪物,其实意外的很容易受伤。”

“你说什么?”承太郎不满地看向他,说话间,融化的部分已经恢复原状。


花京院暗自记着每次恢复的时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披着毛毯下床,拿起烛台走了过去,承太郎微微睁大眼睛,略有诧异地向后退去。


照理来说花京院是不敢做这种事的,因为承太郎手里那把武士刀能在顷刻间砍断蜡烛顺便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承太郎只是沉默地盯着他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顶上墙壁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


花京院有一瞬间觉得那人看到的并不是自己。


“抱歉。”他把烛台放在桌上,“屋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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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在斜坡的石头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渗出五彩斑斓的颜色,顺着岩石的纹路不断扭曲延伸,滴落进爱丽丝跳入的那个旋转错乱的方格世界里。


几近模糊的视线所能看到的,是一个高高俯视自己的金发男人。


那双纯色的绿眼睛曾是那么美丽。


「西撒」用尽全力试着大叫,却只能从咳出液体的喉咙中挤出这个名字。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记忆的最后是那双缠着锁链、举起了斧子的双手。


 


TBC


 


说起来方便打草稿,会说成纸片世界的纸片承和纸片西,还有普通世界的花京院和凯撒(你丫)


上篇说的下篇就能完结是假的(喂)本来想大致简介粗略打一遍的,然后成了报流水账……让你爆字数(哭)




-




花京院扶着扶手小心地一步步下楼,尽量减轻老旧的木头楼梯发出吱嘎的响声,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里的酒吧在半小时前就停止营业了,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事实如此。很多人只把这里当做落脚歇息的场所,花京院很早就看出来这些客人比起寻常的啤酒更愿意点一些餐食来饱肚,凯撒做的三明治和鸡肉意面很受欢迎,可他的父亲却不怎么高兴,认为这些东西该让厨子去做,旅馆的继承人只需要学习如何欺骗消费者不停地卖出啤酒和纪念品就行了。




“呼……”


拿起桌上的烛台,花京院的脑海里依旧不断地闪现着承太郎刚才的神情,错综复杂,一股淡淡的悲伤,仿佛无力阻止将会发生的悲剧。




母亲曾在他孩童时期无数遍地讲过那个童话:善良美丽的辛德瑞拉用仙女的魔法获得了王子的心,最后穿上了水晶鞋成为了公主。




“这根本就是巫术嘛。”他合上那本不知哪个带孩子来吃晚餐的夫人落下的故事书,轻轻放回了原位。




也许是格蕾丝夫人……




这么想着推开后院的木门,冷风一下子钻进身体里,他连忙拉住垂在手臂两边的毛毯,把自己裹的更紧了些。




廊外的烛光微微闪动,花京院发现离森林没多少距离的空地上有一个人影,轮廓模糊;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挡,显得那人更如鬼魅一般。




他往前走了两步,没靠的很近,那人已经慢慢朝这个方向走过来,花京院在原地站着等了一会儿,当他看清对方的样貌时立刻微笑起来:“凯撒,你这么晚还不睡?”




“……”




“怎么了?偷跑出来抽烟?也分我一根吧。”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一味地迈着步子,他疑惑地正欲向前,烛光一瞬间照亮了凯撒的脸——惨白又冰冷,那双在黑夜中泛着绿光的眼睛让花京院一瞬间警觉并暗叫大事不妙。




“你……不是凯撒吧。”


“……”


“如果你找承太郎的话,他已经走了哦,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啊!”




男人挥起的手臂停顿在空中,巨大的斧刃在花京院头上转了半圆,如果没有及时抱头蹲下的话恐怕早已头身分家了。现在虽然捡回了一命,难保不会在下一秒又去见上帝,他和对方的距离太近,而依照承太郎战斗时的速度,酷似凯撒的金发男人恐怕可以在他还没迈开步子的一瞬间就斩断他的双脚。




“为什么要攻击我?”




“……”




“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花京院抬起头,努力地去直视男人的眼睛,“还是说只要看见过你们的人都得被灭口?”




“你究竟是谁?”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眼看着要交流失败,后果就是死。




花京院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只听见斧子撞上了什么东西,金属之间相互摩擦,发出清脆渐渐刺耳的声音。他先睁开一只眼,一把熟悉的刀刃挡在面前,擦出一阵阵细小的火花。




“快走。”他几乎立刻起身向后跑去。承太郎吃力地接下两次攻击,肌肉的撕扯让他握刀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接踵而至的伤痛超过了自身的愈合时间,使他每一次试图攻击对方时都会使身体的骨头接近散架的趋势。






他从来都不擅长应付重型武器的攻击,这常常令他感到疲惫和抵触。






幸运(或者可以说最不幸)的是,承太郎有一个好老师,他被训练的非常优秀;以至于已经快要忘记了这个恼人的困扰时,耐心教导他如何拿起刀并战斗的——那个名为“西撒”的男人则深知这一点,游刃有余地使用那惊人的力量进行每一次重击压制着他。




“你做了个错误的选择。”他平静地对承太郎说道,而对方已无暇顾及这场单方面的对话。






就和训练时一样。西撒把对方踢倒在地时短暂地回想着过去的事,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走过去把那滚了一身碎石的孩子拎起来,指出刚才攻击中的漏洞。这时凛冽的风吹到他脸上,空气中混着一些泥土和树林那儿飘来的味道,雨后的湿气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不过并无大碍),他突然醒悟过来,这里并不是他们所处的世界,如果拿不到箭,那个人将会一直沉睡下去。






承太郎并非没有猜到西撒心中所想,所以他们不得不置彼此于死地。




-






花京院听见身后的门锁开始转动,他连忙侧移一步躲在柱后并抱起了一只大罐子。






凯撒还没有睡醒,他不耐烦地推开门,揉着眼睛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原本是用来驱赶捣乱的野猫和松鼠的,但眼前一个和自己差不多模样的金发男人手持着一柄大斧挥向承太郎时,可怜的青年终于清醒过来,他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脸,那块地方被掐的发酸,可破坏着后院的“自己”仍然没有消失。






斧刃擦伤了承太郎的肩膀,他灵活地侧翻着滚到了一边,斧子所碰到的的地方陷进去一个不大不小的凹坑,大概需要凯撒用铲子挖个小半天才能做到,那两个继续厮打在一起的人相互弹开对方的攻击,退开一段距离,凯撒终于与“自己”对视了。






他说不出来那张脸跟每天早上起床时在镜子里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唯一能分辨出细微的不同,便是那双在黑夜中绿的发亮的眼睛,是寻常人类所没有的。凯撒觉得这种颜色尤其眼熟,当他想喊出承太郎这个名字时忽然眼前一黑,接着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花京院踢了踢脚边的碎片,把双手背到身后搓了搓,“抱歉凯撒。”他不好意思地说,“你好好睡。”






-






疼痛感莫名其妙地涌上脑后。




西撒短促地呻吟了一声,他倒退了几步(走得跌跌撞撞),用斧子立于地面作为支撑才勉强站稳。显然承太郎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没能伤到西撒一分一毫,可随着破裂声响起,西撒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痛苦,他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周围的景物不断地在眼前摇晃、重叠,树木似乎正经历着狂风暴雨向四处胡乱飘摆。




“你干了什么?!”他捂着额头,气愤地朝红发的始作俑者质问,对方却回以茫然的目光,这让西撒无法掩饰地感到恐惧,他想起友人曾不经意间提过的假设,如同玩笑般从未让他在意过,可现在这份疼痛正使他切身体会着。








他看得出承太郎在犹豫,犹豫着是否要在此时给予自己重创的一击,这个孩子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决绝,他时常闭口不言,却总是在一些小事上优柔寡断。西撒心底里嘲笑着这种幼稚的做法,忽然他看向倒在那儿的另一个“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






-




这没法让人说不奇怪。


在花京院和承太郎的眼里,最初的袭击者在即将得胜之际稍感不适,于是便草草撤退了,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还会再来吧?”




承太郎没有试图追赶,他走到花京院身边轻轻摇了摇头,“短时间内不会了。”他简短地吐出几个字,扛起地上的凯撒走进屋去。






他们本想把凯撒送回房间,但奇怪的是房门被紧紧锁上了,承太郎摸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没发现钥匙,于是只能让他躺在沙发上就这么将就一夜,花京院叹了口气,把身上的披肩给他盖着。








“就说他喝多了梦游好了。”他笑着坐回床上时被承太郎揪住了手臂,伤口摩擦着布料,他皱起眉,低声倒吸了口冷气。




“我没事的,床底下里有药箱。”


“……”


“所以能不能先放开我?只是些擦伤而已。”但还是有些疼的,所以他使了点儿劲甩开了那只手并把箱子拖出来开始擦药,承太郎目不转睛地坐在正对着床的那张椅子上,像在观察什么神奇的事情。




“这些东西没有用处。”他很快做出了结论,“你的伤口一点都没有愈合。”


“至少不再流血了。”花京院苦笑道,他的手肘上方绑了一小块纱布,淡淡的酒精味短时间内盖过了房间里木屑的味道。




“我和你们不一样,恢复的时间自然也不同。”


“大约多久?”


“两三天?”




承太郎一愣,弄掉了刚才还在手里把玩的小木雕,他脸上的表情毫无起伏,但肢体动作已然出卖他。




“能不要把我当瓷娃娃看吗?”花京院不太高兴,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额前那撮卷发,思考着该怎样回击对方,“没错,对你来说只消一瞬间就能愈合的伤口,我起码得过几天才能结痂,但我们各自都有弱点,而我不会像你们那样肆无忌惮地让自己身处险境。”




“你过于胆怯。”承太郎直言道,“不仅如此,你还得消耗一天中不少的时间来进行所谓的睡眠恢复体力。”字里行间中似乎夹着些讽刺,但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很认真,仿佛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分析大会,于是花京院只能顺势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把脑袋埋进塞满棉花的枕头里。




“你不试着睡一次吗?”


“不。”




承太郎不需要睡觉来补充体力,自然也无法做梦,这让花京院很是头疼。谁也没法被这样一个全副武装的陌生男人盯着还能睡上个好觉,除了那谁……啊,真是怪事情。花京院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人,不过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觉得疲惫不堪,也无力在短时间内全部消化,所以他尽量委婉地向对方提出能否背对着他,墙和窗户也是道不错的风景。




“为什么要对着那些东西?”




对此花京院只能缓慢地调节呼吸,耐心耐心再耐心,承太郎却露出一副更为不解的表情等着他再开口说些什么。




“好吧……我直说了,”花京院把被子盖过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睡觉的时候这样看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


“……”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随便找点其他事情做,也不用一直坐在我面前。”




花京院觉得他自己说的很小声,也足够使得语气不那么强硬了,希望对面这个不熟悉人类法则的大块头别又开始犟脾气了就好。




“……对不起。”出乎意料地,承太郎手中的武士刀闪着金光消失,他翡翠色的眼睛眨了两下,双手摊开平放在膝盖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






花京院悄悄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他没有立刻睡去,而是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一会儿这个男人,一个小小的谎言无伤大雅,这种机会可不是每次都有的。




承太郎此时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他面前,少了些初见时那种冷酷的模样。




烛光打亮了他的侧脸,对于男性来说显得有些厚实的嘴唇无意识地抿着,乌黑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副融合了东方色彩的五官。




阴影如画笔般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就像故事书里经常形容的那些没有生命的人偶。




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让花京院不止一次自问过这样的问题;自己身处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慢慢坐起身,曲起食指去探那人的鼻息,观察胸膛是否有微弱的起伏,一无所获。




“晚安。”




他最终还是睡下了,闭上双眼,无尽的黑暗跳闪着密密麻麻的颗粒。




窗外又开始飘起了小雨,他苦恼地想着鞋子上沾着的湿泥巴,不一会儿就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又过了一刻钟,他沉沉地睡去,梦见了脏兮兮的地板和水桶,不断有人居高临下地责骂着他,好像他现在依旧睡在那间阴暗潮湿的小黑屋里。






TBC




下章就能完结了信我!!(你到底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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