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轉嫁

風險轉嫁



※河深台趴
※未開竅松倉成分有
※台灣名調整(按提及順序排列)
 -深津一成→沈一成
  河田雅史→何雅史
  澤北榮治→曾榮治 
  一之倉聰→易之聰 
  松本稔 →宋本稔
  野邊將廣→葉將廣




  手機提示音響了又響,沈一成整個人縮進被窩,往遠離音源的另一邊滾。

  捲著被子的棉被蟲沒有撞上預期體溫,破碎模糊的埋怨也落空時沈一成才想起來,昨晚自己的伴侶輪值夜班,出門前親自替他設好手機鬧鈴還切成響鈴模式。

  他的伴侶何雅史,正是導致沈一成一大清早的不是被揉醒、吻醒又或者操醒,而是被冷冰冰制式化鈴聲吵醒的罪魁禍首。


  啊,好煩,吵死了,今天一定要叫男朋友重新錄段鈴聲。


  抱怨歸抱怨,記小本本歸記小本本,沈一成知道手機只是備案,何雅史習慣提前五分鐘打過來遠端執行人體鬧鐘的責任,心中煩躁有一小部分轉化為期待,這條壓根不記得電話鈴、訊息提示和鬧鈴聲分別是什麼的賴床生物滾回去,撈起聲源亂戳一通,用臉頰把手機壓在枕頭上懶懶喂了聲。

  沒有等到熟悉的聲音,砸向耳膜的是又一聲提示,沈一成用扭曲的姿勢抬起脖子,發現時間距離起床死線還遠得很,螢幕上彈出的不是電話,是公司群組訊息。

  微微翹起的嘴角放平、下墜、繃緊,豐滿的唇互相擠壓噘成鴨子嘴,賴在床上的男人大大翻了個白眼。非上班時間傳訊息就算了,還是這個時間?人類應該在被子裡掙扎到最後一秒鐘的時候,認真?


  『我醒了』
  『這麼早?』
  『被訊息吵醒了Q^Q 你今天一定得把鈴聲錄好』
  『你確定?』
  『你不願意嗎?』
  『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是考慮到鈴聲會起什麼作用的避險措施』
  『你拒絕我QAO?』
  『怎麼會,回去就錄,你可以先想要錄什麼』
  『親愛的認真工作,回來時別騎太快^3^』

  明知在家的伴侶送出的表情只存在於訊息中,現實裡絕對還是看不出太多情緒的樣子,也還記得上次錄的鈴聲為什麼被自己單方面強制改掉,何雅史還是妥協得很快。

  早晨不是被體溫喚醒總是會讓清醒需要時間的男人心情不太好,即使知道何雅史非必要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那又和沈一成有什麼關係呢?要是放著不管接下來一整天對方就要鬧了。


  深諳如何撩撥伴侶的男人很會抓拍照的角度,百分之兩百會從起床那刻開始他的騷擾。

  換衣服拍張露出內褲邊緣的褲腰、吃早餐對看起來很好親實際上更好親的唇來一張、工作前對手也來一張,午休時間再到廁所拍幾張,眼熟不眼熟的配飾放在想得到想不到的位置都太戳人理智。

  雖然說前一次錄的鈴聲也是導向白天的煎熬,但男朋友心情的好壞密切影響晚上待遇,向來考慮周詳的何雅史不想讓自己再落入那樣的困境。

  至於這次沈一成要求的內容是會記取教訓,往平淡不激起任何聯想的方向要求,還是討債要得寸進尺蓄意給出難題,很瞭解情人的何雅史決定先不去想,畢竟他到現在還是搞不懂上次簡單錄的幾聲是哪裡能惹到人了。


  達成階段性勝利的沈一成鬆開鴨子嘴,終於想起該看看到底什麼大事要發群組訊息擾人清夢,最好不要太麻煩,他今天的時間需要分給要讓男朋友錄什麼內容上。




  隨意套上T恤球褲運動鞋,沈一成邊走邊對手機報早餐點單,在熱得能融化人的夏天難得腳步輕快,提在手上的環保袋一甩一甩地晃。

  早上幾條訊息是今天不用進公司的通知,昨天半夜公司系統突然掛掉還在查找原因,去了什麼事也幹不了,沈一成是不介意到公司蹭燈蹭冷氣,可顯然公司老闆不想要白白消耗那些電費,乾脆放一天假讓該頭痛的人去頭痛,也消消眾員工爆了又爆的加班時數。

  突然得到一天該得的假,沈一成算著時間,在床上滾了快一小時還是在平常的時間起床,他餓了,難得能悠閒吃早餐的機會不該錯過,買完回來男朋友也差不多到家,兩人可以好好吃一頓再飽飽睡上一覺。


  起司火腿蛋餅、照燒豬肉蛋餅、兩份原味蛋餅、蘿蔔糕加蛋不要蔥、花生醬牛肉起司堡、青醬雞肉帕尼尼加一份野菇、兩份鐵板肉醬麵加半熟蛋、兩份薯餅、三份麥克雞塊裝一起,飲料要一杯薏仁漿兩杯大冰奶,冷泡咖啡和沙拉從家裡冰箱拿就好。

  沈一成提了一大袋回到家,像今天這樣沒有特別行程的日子,他和伴侶都喜歡在早餐店買好早午餐甚至下午點心的量,太陽下山前都不需要再出門,湊在一起什麼也不幹或各做各的事,餓的時候微波爐一熱就有東西吃。

  情侶倆都是對目標勢在必得、縝密計畫精準執行的作風,但有時候,他們也需要有幾天什麼都不想,和彼此在同個空間也不一定要交談,做任何想做而不是應該做的事,乍聽有些頹廢,但沈一成覺得這樣就很好,何雅史也是。

  在這樣難得放鬆的日子裡,任何突發狀況都不受歡迎。




  分針滴答又跳了一格,開鎖聲終於響起,何雅史進門時沈一成頭也沒抬,慢悠悠翻過一頁雜誌,語氣冷涼,一點也看不出過去幾十分鐘裡隔一會就拿起手機看看的,和外頭熱浪一樣讓人心神難安的燥。

  「咦,你怎麼——」「回來了?你從診所回來就算塞車也只要二十分鐘哩,現在已經一個小時又十六分鐘,無條件進位就是兩小時哩。」

  兩小時。豐滿的唇無聲重複。

  為什麼是無條件進位?何雅史很識相地沒問出口,走到沙發旁捏了捏伴侶後頸。

  「抱歉,我以為你去上班了,身體不舒服嗎?」高大的身軀彎下湊過去啄吻,撫過額際確認體溫:「剛繞去郵局寄給阿榮的回信、補了點東西,進電梯前又接到之聰的電話,要是知道你在家我就先傳訊息給你了。」

  「沒,公司系統當了。」一字一吐答得簡略,顯然覺得這不是重點,但還是有回答。

  曾榮治那傢伙的信非得你今天寄?好吧下夜班確實是最方便的時間。那傢伙感情上出問題從美國寄信回來有什麼用?行動力被漢堡薯條餵胖衝不動了嗎。

  之聰⋯⋯哦他前陣子撿了隻貓,找自家是獸醫的男朋友好像沒有問題。問知不知道哪家寵物用品店可以外送?宋本稔那傢伙怎麼回事,不是獸醫那可以去幫忙扛貓砂吧。

  想歸想,知道自己是因為伴侶回來的時間超出預定太多,又不確定情況的擔憂而有情緒,沈一成伸手環住男人寬闊的腰背,深呼吸又緩緩吐出。

  「我買了早餐,但麵應該軟掉了哩。」推了推人,沈一成催促他的語氣平靜和穩。 

  「我看到你有幫我把蓋子打開,再一起吃點?」何雅史問,手已經把人拉了起來。




  一個睡回籠一個補眠,再醒來已經是午後,不記得是誰先開始的,也不重要,細密纏綿的親吻逐漸灼熱,他們太過熟悉彼此的身體,一切反應都在掌握之中,棉被下的肢體緊貼,寬厚的手從床頭櫃抓出銀色鋁箔包裝,剛要撕開就聽到門鈴聲。

  「別管哩。」

  「沒有要管。」

  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想停下來,至少他們倆都不想。

  然而外頭的人毅力十足,除了叮咚聲外還敲門外加輕喊,手機同時跳出關切的訊息,老公寓隔音不能期待,為了不做到一半還要拔出來面對鄰居投訴,兩人只得暫且停下。

  「你和阿稔有約好哩?」用完全沒必要的力道重重滑掉訊息,沈一成的詢問很溫和,甚至可以說是輕柔。

  「沒啊,有約我怎麼會沒跟你說。」抓起衣服套上,何雅史搔了搔頭,「可能有急事,我先去看看。」


  「嗨雅史,抱歉突然來找你,沒消沒息的又擔心你是不是出什麼事⋯⋯」換好鞋的訪客轉身,看到一顆腦袋靠上高大友人的肩膀,「欸,一成你也在?」

  後面又快又急的「那正好」輕得幾乎聽不見。

  「嗯呢,所以你有什麼事哩宋本稔。」

  「呃,我遇、我朋友遇到一些問題,想來問問雅史的看法,一成你也在就更好了。」連名帶姓叫也是常有的事,宋本稔沒想太多,道歉是出於禮貌:「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沒上班。」

  「沒關係哩,要吃沙拉或喝點什麼嗎?」

  「好啊謝謝,喝的給我水就好。」想起上次來訪喝到的特調,宋本稔指定最安全的水。

  然後領到一盆翠綠冰涼的沙拉加一大杯水,孤單一人,和熱了香噴噴漢堡及帕尼尼、對分一人一半的兩屋主對坐。


  「所以,發生什麼事了?」

  「呃就是我跟你說的⋯⋯嗯⋯⋯就是,我有個朋友的朋友⋯⋯」無視前隊長的「哦——朋友?」和前隊友使出的摸頭安撫,宋本稔低頭戳著沙拉嘆氣:「對我朋友的態度突然轉變,但又不太像是生氣,傳訊息講電話都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是約見面變得很難約,我朋友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問清楚。」

  「所以你是想問我聰聰最近怎麼了哩?」

  「蛤?呃、怎麼突然提起之聰,跟他沒有關係。」宋本稔拿起水杯,喝水的動作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好的,我知道,是你朋友和你朋友的朋友哩。」沈一成咬了口男朋友送到嘴邊的帕尼尼,做出請繼續的手勢。

  既然是雅史在餵,那一人一半的意義在哪?

  宋本稔拋開這點不重要的小疑問,在高熱量食物的香氣中嚼著低脂低卡沙拉,講起他朋友最近遇到的問題。

  朋友的朋友突然單方面減少互動,以往時不時會相約打發周末,看看影集打遊戲什麼的,前陣子突然說家裡不太方便,哦對了那位是獨居,我朋友想著那沒關係到他家也行,以前也很常這樣,最近約五次卻只成兩次,待沒多久就匆匆說有事要先走,我朋友不確定是不是哪裡讓對方生氣了,又怕問了會讓情況更糟⋯⋯

  「聽起來像是有小妖精了哩。」幼貓剛撿回家要花的心思可不少。

  「你有跟之聰說你高二那次過敏,後來查出來不是因為貓而是貓身上沾的那種樹葉嗎?」上次已經給過建議的男人問到。

  「啊?還沒,突然提起很怪耶,為什麼要說這個,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身陷迷惘的人茫然眨眼,試圖把話題扯回來:「重點是我朋友和他朋友不知道怎麼了。」

  兩手撐住下巴,沈一成直盯著對方看,直到宋本稔開始坐立難安才笑了下:「阿稔啊,沒想到你那麼在意別人的事哩。」

  「哈哈,畢竟是朋友嘛,看他們認識那麼久關係一直不錯,突然陷入僵局有點擔心⋯⋯」


  為什麼不直接問哩?
  萬一他生氣的原因很明顯,問了不就搞砸了嗎。

  你朋友有找到可能的原因嗎?
  沒有,就是沒有才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說哩?
  那要是他反問知不知道做錯什麼怎辦?

  哎呀你也知道啊。直接去對方家看看呢?
  我、我朋友怕他因為這樣更不高興。

  他都給你鑰匙了,不會不高興哩。
  呃、對啦我朋友確實是有鑰匙,可是——

  那讓你朋友假裝是他有個朋友遇到這樣的狀況,去問對方意見,之類的。
  那一下就煏空了吧!不行不行。

  講老半天,下午茶都快吃完了還是幾乎沒有進展,異常重視朋友和朋友的朋友之間關係的宋本稔,總是能找到顧慮駁回兩個朋友給的建議。


  伴侶受人信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從高中那時就是這樣,相比於沈一成直擊要點稍嫌不近人情的犀利和嚴格,何雅史雖說動起手來力道驚人但有耐心慢慢引導,套體驗最多的學弟曾榮治的話來說,就是用肉體被痛擊換取何雅史的精神顧及,又或者是接受沈一成的精神摧毀保肉體得以苟活的殘酷二選一。

  通常來說,除了磨練球技和認清情況到了不破不立的程度,隊友和學弟們更傾向於尋求何雅史的建議。

  沈一成欣賞並享受這點,沉浸於何雅史帶來的可靠,喜歡看對方認真對待每一件事的樣子,因此他可以有限度地讓親近的友人窺見一些,只要何雅史是屬於沈一成的就沒有問題,但不是到這種程度,一天三次實在是太多了。

  叼在厚軟唇間的吸管已經從變形走向稀爛,沈一成沒事可做的手摸索著往旁邊探,而何雅史?他對自己的伴侶向來縱容,尤其看到那根吸管的慘狀後。

  某位姓宋的先生實在運氣不好,一挑就挑到沈一成意外得到的休假日,又很衰的在巧合下成為刺眼的第三人,因此錯過了從朋友這裡得到真相的機會。



  「阿稔抱歉,我突然想起來有點急事。」騷擾從膝蓋來到胯間,何雅史按住短褲下戲耍的手,捏了捏充當安撫。

  「很急?可是阿稔看起來很困擾哩。」在暗處的指尖撥弄濃密毛髮,沈一成看向身側的眼睜得比平常更圓一點,什麼叫裝無辜,這就是。

  「總之建議你先跟之聰說過敏的事,如果還是更在意你朋友和朋友的朋友的事,需要找個地方想想那、」何雅史吃掉最後一口漢堡,拿起咖啡餵沈一成喝了幾口後,咕嘟嘟灌完剩下的。

  「去找將廣吧?」「去找葉將廣。」

  對看一眼的情侶連給建議都默契十足。


  「這時間他還沒下班吧。」
  「正常來說我這時間也還沒下班哩。」
  「雅史是排班的嘛,想說趁你下班前的空檔⋯⋯」
  「那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哩。」
  「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他打擾到我們才對,但看在他——」
  「是他朋友,和朋友的朋友哩。」
  「對對,看在他為朋友那麼苦惱的份上?」
  「你們夠了哦,我是真的很擔心。」
  「來,這是將廣家的鑰匙,你知道怎麼去吧。」
  「地址傳給你了,第一個是聰聰家,第二個是將廣哩。」
  「自己上來的自己下去也沒問題吧,我們就不送你下樓了。」

  我知道易之聰家在哪好嗎。

  不對,你們怎麼會有葉將廣家的鑰匙?

  被迅速送客的宋本稔下樓來到自己的機車旁,盯著鑰匙好一會,又一會。

  基於對前隊長和隊長摯友的信任,他決定先去將廣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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