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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Mr.Travis。距离上次见面的时间过去两个星期,你觉得如何?」

「还行、不错……我的意思是,很棒。顺带一提,妳也午安,Ms.Davis。」

「我注意到你有些疲倦,昨晚没睡好吗?」

「妳知道的,Olivia对守时一向没甚么概念。比起准时抵达,显然她更偏好在自己喜爱的时间出现。她总有数不尽的理由,但天晓得即使这样还是迷人得要命,我爱极了她随意扯谎时脸上得意的表情。」

「跟我多说一点Olivia。」

「哇喔,看不出来妳是对八卦感兴趣的那型。不过既然妳想听,那我该从什么地方讲起呢?……别以为我没看到妳嘴角的笑意,我知道妳想知道这个。」

「好吧,真拿你没辄。身为你的朋友同时也是医生,我确实对这件事很有兴趣。所以,何不再说一次你们是怎么遇到对方的?」

「罗马,三年前在罗马的任务。她是我的支援。我本来以为上层会把Kyle那个混蛋丢过来──这将会让我相当恼火──所以在一连串敲门声之后,打开门我摆出有史以来最讨人厌的表情。」

「然后?这一定非常令人尴尬。」

「不,不不!虽然我当下也这样认为,却出乎意料的、在她的脸上找到一样的表情,显然她也猜错了门后的人是谁。没错,看来是某个新来的白痴破坏了那些老头一贯的『友好相处』政策……嘿,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你知道我不会的,你可以把所有想讲的东西都和我分享。」

「棒极了。先让我喝点水……我说到哪边?对,过了几秒后我们开始意识到这是场意外的见面,有鉴于从没看过对方,所以我提议道:『嘿,不如我们去河边走走,这里好像有点热?』,她答应了,然后我问了她的名字,妳相信吗?她居然给了我代号,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搞清楚她真正的名字。」

「我也认识Olivia,她就是有些不按照常理来。那么你们的河岸散步进行得怎么样?」

「说真的,她不是我通常会喜欢的类型,她身材纤细,还留着一头对特工而言过于显眼的金发,只是身上有些特质让我欲罢不能,例如在路上撞见任务目标时的实时反应,还有抽出枪时那个既锐利又让人上火的眼神──如同我说的,河边散步计划完全泡汤,全都怪喜欢在半夜偷偷摸摸搞鬼的对象所赐。」

「剩下的我在报告中读过,由于提早完成任务,上级还多准一个星期的假。你们很幸运。」

「那是报告在纸本上的版本,事实是我们并没有字面意义上的『完成』任务。」

「你们做了什么?」

「引起太多不必要的人的注意!主谋虽然就范,他的两三个余党却趁着动乱逃走了,那些管事的老头气疯了,上级只好强行让我们休假,至少不要在局里像尾悠哉的鱼一般到处出没。」

「你有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For what)?」

「让这件事破坏了你完美无缺的纪录。」

「噢,你真是会挑着问题问,对吧?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多亏这次失误,我们随后被指派了各种搜捕余党的任务,像是开罗,马德里,南非,杜拜,孟加拉……还有一些地方已经想不起来了,都曾经被派遣过。」

「你们最后一次任务是哪里?」

「杜拜。去年十二月。那次可真是──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非常地、令人惊讶。你知道吗?我们差点炸了阿拉伯塔,天啊,那可是比罗马住宅区还要引人注目几百倍的地标,庆幸最后能解决掉这件事。」

Travis将手伸进自己的棕发内,撑着头彷佛在做思考动作。他舔过干燥苍白的嘴唇,他已经将杯子内的水都喝光,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口渴,像从未喝足过。然后将双手撑在额头上,面朝下的望着桌面。他闭起眼睛,试着忘记失眠在眼底累积出的一大片黑色痕迹。

「你该知道,炸掉了的是另外一栋楼。」

「……是的。」

Davis用一种几近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现在是七月,离那件爆炸案已经过去半年以上,自从她被指派为Travis探员的心理医师后,这是第无数次展开相同的对话。男人有时会暴躁,有时会出现幻觉,有时开始聒噪的谈起Olivia。他的前女友,或着依照他的原话:有时候会上床的搭档。(『我们更像是有时候会上床的搭档,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呢?既然我觉得她很火辣,而她显然也这样看我。』)

「那我假设你已经知道这个事实,Olivia Morrison已经死于那场爆炸之中,她将带着炸弹的最后一位余党从阿拉伯塔引至人群较稀少的地方,最后在他的自杀攻击中丧命。」

一阵沉寂在房间内盘旋,Travis没有像往常一般失控,这回他只是将头更贴近桌面,闭上那因着憔悴而显得失神的蓝眼睛。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次张开嘴唇又阖上,Davis注意到他的双唇正打着颤。又过了一段时间,久到她以为Travis将不再开口,对面那个男人才干着喉咙说,「……我知道。」声音里带着酸涩与不舍,像强摘下未成熟的果实一般,尝起来的滋味令人难受的簇起眉毛。

「但我非常想念她,像从未有人能再让我有这样的心情。」他想念每次任务时遇见他那迷人的搭档,想念她因着训练而线条优美的躯体,想念她带着异地口音的英文。Olivia能在射击训练中打中所有目标,而烟硝味与她奇异的搭调,他喜欢在她皮肤泛着薄汗时从背后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颈间,享受那股贺尔蒙与激情交缠的冲动。性致来了便会把射击室的房门锁上,在里面痛快地来一发。但谁也没说过爱,谁也承担不起或许明天就将失去的东西。

「Olivia探员的数据统计显示,与她生前最多往来的对象是你。」Davis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叙述,「所以我们必须确定你能回到往常的水平,我们都希望能够尽全力帮助你。有鉴于你是我们最优秀的其中一位探员。」

Travis终于抬起头来,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我有时会看见她。她在任何地方。」任何他想深深埋入她的地方。如果将手放在心脏上能感受到生命的搏动,那他可以默诵出她生命的频率:热情,锐利,美好,令人目眩神迷,以及──短暂即逝。她的眼睛是蓝绿色,嘴角习惯微微上扬,只有在阅读纸本报告时才会戴上黑框眼镜。既然他是与她来往最多的对象,为什么连最想将对方拆吞入腹的时候,却连我爱你都舍不得说出。

「比方说?」Davis挑起眉毛。

「现在。」

他看见Olivia金色的发丝柔软的披在肩膀上,有些过长的毛衣垂在两侧。她站在Davis身后,无声摇了摇头,既是无奈又是留恋。然后她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在Travis耳边低沉的说:「你该放我走了(You should let me go.)。」

还有,「离这里越远越好(Away from here.)

最后是,「再见(And, good 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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