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ck

Sick

A


I was born sick, but I love it

與生俱罪,但我沉迷於此

Command me to be well

解救我吧

Amen, Amen, Amen

阿門,阿門,阿門


Garth不知道事情是從甚麼時候開始失控的,Leonard這姓氏就宛如沉甸甸的鐐銬般捆住那厚重的黑暗,波平如鏡的海平面下洶湧而起,幸福俱備極大代價,他只能將那渾厚的慾望視之為上天對他的考驗。然而他骨子裡仍渴望綾羅綢緞的親吻、淫穢愛慾的輕撫。對於性,他可充分地展現了飢渴的虔誠,熟練地重新操演索多瑪與與蛾摩拉的罪惡,被火焰與硫磺吞噬的可憐城邦。Garth日以繼夜地與各種女人交歡,好似要將所有型號的陰道收集數十回,當性器被溫暖肉壁包裹時,總給他帶來依然還處於母親子宮的安心錯覺感,他說服自己,耽溺於其中只為人之本性。然在某次初嘗與擁有相同性徵之人的身體後,事情愈發不可收拾。燥熱感饑渴難耐,彷彿日常飲用水內被參入化學物質那樣濃烈。


May彈著鋼琴,尚未完整成熟的初生之犢,她透過自己的方式摸索著這世界。一幢房子如此廣大,容納眾多靈魂,卻只有她感覺到三哥的秘密。她蒼白地演奏,旋律從指縫間流瀉而出,透明美得令人心碎的女孩緊抿雙唇,眉目緊鎖,她的身子隨著音樂搖擺,陷入一柔軟如海水般溫潤的空間。Garth緩緩走近她身旁,他佇立許久,也被那悲傷的琴聲所渲染,他垂下眼簾,待那最後一音階在廳堂內迴盪,才開口打破這片祥和。

 

    「Garth,那樣是不對的。」然May搶先一步,如花苞般的女孩身子虛弱,在黑色琴身的倒影中看著兄長。

 

    「我很抱歉,May,不應該讓妳看到那……」


 「不是可不可以被我看到的問題。」她轉頭,以嚴厲的目光投向他,過了半晌才再度開口:「這座莊園,自我有記憶以來,好像就藏著許多秘密。每扇門後,都有讓人無法以常理去明白的故事。大人的世界好複雜,我無需理解,也不想理解。」

   

晚餐桌上大家談笑風生,機靈的May甚麼也沒說,只是低頭啃著麵包與乳酪,像隻小倉鼠般進食。他們的父母談論盈餘虧損,弟弟安靜地傾聽兩人談話,靜默神情中存有大志。哥哥與嫂子則熱情的邀請大家至春假別墅賞花打獵去。


 「明天全家一起去做禮拜,好嗎?」搖曳的燭光,母親壟罩在一股神聖的氛圍內,她淺淺一笑,像極了溫柔的聖母瑪利亞。連父親也放下身為一家之主所需的嚴肅,他正因為姊姊說的笑話而失守嘴角。

 

在糞堆裡打滾,並非最佳的洗滌方式。他現在明白,即使處芝蘭之室,他還是能聞到自己身上所發出的羊膻之臭。


Garth慾望上的缺陷同時也暗示情感上的不完整,這兩者是綑綁一塊地。他不覺得自己能夠真正愛上些甚麼,也無法想像與一女人組織家庭並共度餘生的桑榆晚景。愛或許曾經存在,但總稍縱即逝,好似飛蛾撲火,最後留下的不是愛也並非恨,只是逼得人們發狂的可怖無趣。處此之外,他是個幾乎沒有甚麼缺點的男人。那雙彷彿碧璽的眼眸迷離,外頭溪水嘩嘩的流淌,侯爵之子如王爾德筆下的快樂王子凝視著這世界醜陋的一面,寧願以自身十年的快樂換取莊園內所有人一天的愉悅。或許透過他人的痛苦,能稍稍緩解自己醜陋的成癮徵狀。

 

    四月甘霖治癒了乾扁的塊莖,在這悲哀的季節,新芽從石縫中蹦出,滌洗秋冬所留下的憤恨。人子啊,你道不盡快樂,也說不出悲哀。

 

  Chel的指甲和皮膚都是蒼白的顏色,他單手撐著頭,神態完全是羅丹名作的翻版,只有眼中生動的血紅才讓他避免被當作米開朗基羅雕刻刀下的大理石雕像。在這世上存活如此之久,見過數代興衰,也與許多名留青史的藝術家們打過交代;儘管黃金歲月美好,白銀與青銅也不至無趣,只是稍稍世風衰敗。他見過無數的春日,就連放任也欣欣向榮,寒冬裡死去的再度恢復生機。長久的生命歷程裡,他只特鍾愛此時節。


「有一天我會因為這而死。」Garth喃喃自語道。人終有一死,輕於泰山,或重於鴻毛,但他可不希望自己死亡時嘴裡含著其他男人的性器,或是自己的性器插在女人們柔軟的陰道裡。像個妓女一般地死去,登上報紙的頭條,連死去後靈魂還得流連於人間供人們觀賞評斷,但這是沒道理的,不是嗎?上帝說無罪的人才可以手擲石頭,但人豈能無罪?儘管如此,他們會以「上帝的恥辱」、「道德淪喪的終點」來做為標題,甚至在墓碑上不會印上Leonard此姓氏,他的屍骨也不會與親愛的血親們葬於同一塊土地上。


「Garth,這個世界是很險惡的噢。他們只會記得最糟糕的那面,用你人生中做過最糟糕的一件事情來衡量你這人的價值。答應我,不要再做出這種事情了,爸爸媽媽會傷心的。」May語重心長地開口。


躺在柔軟天鵝絨裡,高潮褪去的失落感再度席捲而來。好似服用鮮紅的罌粟,那些麻木與愉悅,都將隨著時間而沖淡,剩下的僅是一望無垠的礫漠,跟愛情如出一轍。在這迷惘神智不清的時刻,他卻彷彿悟得人生最終的大道理,臉上掛著不合時宜的微笑,笑得如馬戲團小丑那樣稀奇古怪。


今日的第二次,Garth開門,只見Chel整個人泡在浴缸裡,留下頭與膝蓋在水面上。他安靜地再次宣布道:「或許我們不該再聯絡了。」


話一出,沉默如一道高牆聳立於二者之間,像極了冷戰時期的東西德,好像沒有人願意爬過那座圍牆。兩人都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不小心就被對面或是自家的子彈棍棒給擊中。

  

過了半晌,Chel起身,他的皮膚在氤氳的水霧裡幾乎要變成透明的,Garth看不到那張臉上是否還掛著漫不經心的假笑,或者是反感的、厭倦的、寵溺的,再不然就是一無所有……不管如何,Chel一腳踏出潔白的大浴缸,水花四濺,他的腿上幾乎沒有毛髮,鳶尾香氣瀰漫於空氣中,Garth能看見男人乾淨的身體,眼角則因為水蒸氣的滋潤,水潤的紅擴散至眼圈,泛著艷麗的色澤。一瞬間他竟有些入迷,忘記原先在腦內排演多次的話語。亂了陣腳,只是佇立於原地。


Chel只是上前給了他一個吻,羽毛般輕輕落於嘴唇。那座高牆也隨之崩塌,像座文明無可避免的衰亡。休士頓,我們解除危機了。這場冷戰約略持續了三至五秒,對Garth來說正如經過一世紀那樣漫長。


(還沒寫完>.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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