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ell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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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來,在初次見面的那刻他比起孤獨運轉的衛星,更像是閃耀的、一閃即逝的流星。


傲氣與自信顯露於一身,但當然,或許正是因為過去的經歷,他才會選擇以衛星自居。只是作為一介僅只是在天台擦身而過——說上過幾句話的人,自然是不會有機會認識到那個男人。


就像流星一般,看的到、可以許願,但他一閃即逝,漂亮的弧線畫過天際,然後不再出現在自己眼前。



與人交談歡笑的時光總是格外耀眼,即便那是在沙場上頭也一樣。糟老頭丟下的工作指令歸工作,能和弟兄一起出生入死也算是不錯了。至少不是孤軍奮戰,戰到彈盡援絕。


嘿,多笑點吧。不是嘲笑那些無力抵抗的人,是為了心理的健康問題。大兵罹患身心病的機率可是很高的。


說著玩笑話,耍著嘴皮子。那是為了團隊的和氣——或只是單純為了社交。畢竟那些都是維持人的基本生活所需要的基本條件。人本就是群居動物,能和懂自己語言的人處在一起便是幸福。


彈匣填裝、上膛,瞄準目標的時候固然代表人命將被奪走。前線的戰爭本就無情,但至少他希望在伙伴面前的自己能夠是個快樂的人。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別人。


戰亂孤兒的臉映在眼簾,斷手斷腳或死在沙場上的弟兄的屍體也鑽入視野內。戰場無情,但他並非如此,所以他會記得。說是仁慈嗎,那也不見得。或許那些只是自己想要為那些人做點什麼才有的心情,說到底,是為了照顧自己的心理健康。


然而每次孤身一人歸來的情況總讓人覺得,或許記得不是好事。


因為記得,所以被記恨。他的生存能力強,強到別人認為他耍了險招,認為他是個惡劣的人。


那些曾經交好的人或許明白他不是薄情的,那也沒有用了。


事情已成定局,戰場上的人心原來和社會中的爾虞我詐一樣險惡。


爆炸可能不只炸毀他的身體,或許,也把什麼給炸壞了。



那抹輕盈的笑容依舊,看上去像是個壞人,做事起來也像個壞人——然而海涯社群的善惡定義從不是如此簡單。例如現在,為了活命而奪取效能就是壞人?他可不認為。


那是人之常情吧,人之常情。每個人不都是會為自己著想的嗎,那麼他也只是如此而已。利己主義,那聽上去像是為人定罪,但問題是自私是人類的本能,不自私,怎麼求溫飽。


在眼前人影化為代碼消散於手裡時他沒有多想什麼,有些人會顧慮這些,認為自己殺了人。或是認為這樣太霸道,奪走別人的玩樂時間。


海涯社群是活人的遊樂場,死者的靈薄獄,電子生命的溫床。死者在這裡持續僵化,等到最終再也動彈不得。但距離他被火球包圍,撞進大氣層,抑或是被拋出軌道的時間還有很久、很久。


奪取效能便是惡?不,怎麼可能。


他這樣做是為了活。


……至少在一切結束前,繼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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