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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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

很难说离开家到一万公里外的国家是什么感触,对于我们这一代平凡又恰好有那么些小钱的普通人来说,想念,烦躁,新奇等念头交织在一起,都很大地模糊了我订立好的学习计划,放弃抓紧时间补课而是用文字消磨时间。

大部分留学生第一次踏上异乡的土地感受是决然不同的。中国已经成了贫富差距极其悬殊的代表性国家,因此有些人揣足了充沃的钱,找到离学校最近的房子租住甚至买下(至于这些过于丰沛的钞票的来源,我不带恶意地去评价,也完全无法透明化)。至于我,怀着忐忑和骨子里印下的贫瘠和刻薄,选择住了一学期宿舍后就迅速搬离了月租可以媲美北上广深整租的单间。文化背景让我带着一种偏见去审视自己面对的外国人,更不用说澳洲似乎一直以压榨中国留学生的宣传角度出现,我自然也没能免俗,而是不间断地在社交媒体上嘲讽这个国家。不过我又不得不承认,即便环境背景天差地别,人的善良和宽容总是共通的,住宿的每天我都会遇到温柔的人帮助我完成一些琐碎的事(譬如不会开门教我怎么开门,邀请我去shopping trip)。我没办法将自己从过去剥离开,但仍然怀着惊叹的心理通过脸书打量着我在宿舍认识的人,有来自越南国际学校的韩国男生,他高中最好的朋友是日本人,现在正就读于斯坦福,并且为那些因校方禁止中秋庆祝活动而抗议的华裔同学发声;还有从波兰坐了数十个小时飞机和我一起感叹母亲有多么担忧孩子一个人出门,她热爱历史,尤其是这片土地上原本居住的土著的历史,尽管我们接受的教育全然不同,但却意外谈得很融洽。

自然,我也没逃过中国留学生的“抱团”,但我的确认识了很善良的和我同省的女孩,也认识了高中在新加坡读书的自私自利的女生。有些半熟悉半陌生的人是偶尔赶上同节课也交流很少,只有在作业提交的截止日期前才会迎来一阵激烈的微信讨论,内容无非是那些令人厌烦的debug失败和代码审计。交朋友对我而言是很奢侈的事,我非常讨厌那些在许多人里都交流的游刃有余的“社交型”人格,于是看不惯这个,也看不惯那个,总是有许多不吐不快。这也是我决定开始给自己写下来三年记录的原因,或许一切都可以在文字里被打磨得平淡,让我能够理智地面对我种种偏见导致的后果。

后来由于个人原因,我鲜少和非中国的学生交流,我倒是不憷头说英语,只是听力很差,也并非是单独这门语音的听力薄弱,而是所有的声音对我来说都会莫名其妙转化为很模糊的字段(噪音得益于毫无规章反而能屡屡打扰到我),其次,我也不想让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问题,显得很没礼貌。在这种情况下,我开始享受私人空间和仅限于文字的交流,非常令人心安。

无论如何,我还是决定像《江城》的作者一样,能去尝试记录这些我曾觉得尴尬,不能理解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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