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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啟者:



  您好,自上次見面不過幾日,在正式開始前,我為我的唐突來信致上歉意,希望沒有打擾到您的心情。

  上次的話題,當下我未能回應,萬分抱歉,並不是我沒有任何想法,而是故事太過冗長,無法一時道盡,或許您也並無興致聽發生在我身上的、再平淡不過的故事。



  對於生或者死,我同樣沒有答案,事實上,世上任何的事物,在我得以思考它們的意義之前,「真實」便會自主來到我面前,這是祂們因我的傲慢而賦予我的枷鎖,只因我不再相信祂們所立下的規則與律法、不再認定祂們所言為真理。

  在那裡,我不劣於任何存在,祂們畏懼並仰望著與我有著同樣的雙目的存在們,或許您可以說,青藍色的眼瞳在那裡是上位者中的上位者的標記,儘管我不甚歡迎這個稱呼。

  然而即使被仰望著,那裡依舊成了我回不去的地方。

  我被永久地逐出祂們的淨土,而我接受了我的命運。

  從此我是外來者,無論到哪裡,世界的命運都與我無關,而我也不打算改變任何事情,僅僅是旁觀著,沒什麼不好的,儘管一切對我而言都沒有意義,只有不得忽略的真理以及塵埃般微小而轉瞬即逝的事物。

  那也都無所謂,我想,我並不執著於意義,我想得知的不過是真理。

  我選擇成為戲子,試圖成為那定格於歷史中的一部份,嘗試融入人群,當個普通人,閉上雙眼選擇以人類的方式探索未知,但我終究會被遺忘,因為我是外來者,註定不會有人為我回首。

  在漫長的舞台生命與掌聲中,我只感受到更大的空洞與孤獨,但我想,無所謂的,不管有無意義,我始終存在於此,儘管我幾乎無法在他人的認知中烙下任何印象,或許這樣的境況,比生或者是死更為可悲,生死可被定義的前提為存在與存在證明,而我連同那份證明都受到質疑。



  直到那天,我遇上了他,您能讀到這封信,代表我的朋友,我以永生為誓深愛著的靈魂將它帶到您面前,是他讓我不再孤獨。



  我與他的故事,說漫長並不漫長,比起您與我這等存在在混沌之中度過的歲月,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幾百年,可在那數百年中,他讓我感受到,我確實「活著」

  一開始,他問我為什麼我總是看起來那麼快樂,即使所做的事情都沒有意義,而我心中並沒有確切的解答,事實上,我連自己是否快樂都不知道,僅僅是將「表演者的職責便是將歡樂帶給觀眾」奉為圭臬,扮演著一個永遠不知疲倦與悲傷的、滑稽可笑的小丑。

  在與他相處的日子中,起初我無可理解他所追尋的意義,以及為何即使對生命感到失望,仍然執著於付出與奉獻自我,我們就像觀眾與舞台上的演員,他看著我的表演,我也看著他的表演,彼此在尋找對方身上能與自己共鳴的部份,卻無法真正互相理解。

  但是漸漸地,我對他那份無論被世界如何傷害都不會熄滅的感到好奇,而他似乎也從我身上看見些什麼,從那刻起,我們的立場便不復從前。

  不再是觀眾與演員、上位者與下位者、外來者與原生居民,自我們互相理解的那刻起,我們便是對等的存在,不再具有尊卑與主客關係,我們都在其中,以同樣專注的目光望著彼此。

  我們的隔閡消失了,而我不再認為我是外來者,因為我與他有著連結,我透過他成為世界的一部份,不再是全然流動於時空之外的空白。

  我能感受到,我的情緒為他流動,我的心臟為他而跳,我很慶幸,我能夠得到他那時迷惘的回眸。

  如今我只是一介平凡的存在,至少,在我主動提起之前,我樂於被認定成那茫茫眾生之一。


  其餘還有很多故事可說,但我想太過冗長與細節的事物只會磨損您的耐心,感謝您讀至此處,聽說您喜歡戲劇,我為您準備了一些禮物,請笑納。


           WaffleWaffle 敬上 (結尾處畫了一頂魔法師的帽子作為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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