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tant

出乎意料的，最近跟碩珍一起去超市的次數大大地成長，「這款酒你喝嗎？」碩珍一邊盯著右手捧著的那款紅酒，一邊把抓握在左手的酒瓶往我這邊遞，就著他轉過身的姿勢我直接端起瓶身將視線儘量貼近酒標，擺出一副要傾神仔細閱讀上頭印刷文字的樣子，碩珍可能是因為看著我沒打算要把那細長的優雅曲線接過手來，輕輕「呀！」的一聲，他的笑聲由我看來像是毫無預兆冒出頭，我不禁感到有些得意。

站在酒櫃前的我好似是由碩珍領著的、需要分神照料的孩子，無論走到了哪裡他都會出聲詢問，耐心等著我的意見，我有點被自己荒謬的胡思亂想給逗樂，會用到「大大地成長」這樣像某種跨過造成階段劃分的轉折倒不是我們倆的互動間發生了什麼足以值得用力記憶的深刻，碩珍有了新的習慣，在我無從參與的未知時候悄悄塵埃落定，他開始不再在冰箱以及儲物櫃裡預先準備好夠我們吃上整整好幾個休息日的食物以等待我的到來，「有時候我也懶得在你回去後天天想隔天又該煮掉哪項材料不可嘛。」碩珍嘟囔著。

其實更多的是他的體貼，我知道，緩慢理解與學習接受的同時我也在提醒自己，不能太習慣的，碩珍對誰好像都有等分的善意，那樣的善意有時看來分明更像他對自己的保護，不過於我還是十分受用，那是屬於碩珍的魅力之一。

「要吃軟糖嗎？」碩珍探過頭，他這次是手持白色的立體深勺，眼神晶亮地問，他投擲在那些有著鮮豔七彩、裹覆糖粒還是水果酸味粉末的各異造型彈性糖體上的忠誠不容質疑，我就還好，對於那些又輕又小、卻能夠帶給碩珍莫大快樂的甜味沒過份的熱愛，「好哇。」我又歡快的回答。

吃過遲來的午餐，我懶懶地癱在沙發上不想動，洗好碗的碩珍用著令沙發發出噗咻聲音的力道坐到相對於我的另一頭，腳掌踩上皮革表面，趾頭隨腳板的活動伸展著，「幫你按摩下小腿嗎？」，我維持伏臥在扶手邊上的姿勢問他，眼神就盯著那雙腳趾看得入神，還挺好看的，忽然意識到關於這細微末節的新體認。

「不用，不過呢...」碩珍扭過頭看我，嘴微微的嘟起，雖然只是無奇的自然採光，還是把紅潤的唇照得十分動人，碩珍在有著玩笑或害羞或歉意，或任何決定需要示弱的時刻總是利用著自己認為最讓人感受不到威脅的一面去應對，按他的想法，大概是不具備需要再去破壞其他人的什麼的價值吧，心力放著兩三成就差不多了，或者更少，我猜大概是他的經驗告訴他，按這個的樣子來效果通常最好，「...上次茱莉幫我擦指甲油時把沙發染成整片淺膚色，你知道...」，平常不太有機會看到的酒窩被推擠出來，「我當時有多傷心嗎？」他又開始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