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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接到的任務是要殺了我們兩個，亞瑟會照做嗎？」

將少女哄入夢鄉後，賽維爾闔上房門時幾乎不發出一絲聲響，卻在同時朝他拋出了這個突兀的提問。

亞瑟放下了眼下正在閱讀的書籍，沉默著沒有給予回覆。提出問題的那方則裝作若無其事那般移動著腳步，給他遞上了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黑咖啡，揚著那寓意深長的嘴角往他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輕聲嘆息。他老早就看慣了這張如面具般虛假的笑容。

儘管他如今已經鮮少作為傭兵馳聘於各地，偶爾還是會為了維持基本的生計而接下幾個簡單的工作，外界總稱傭兵都是些見錢眼開的混帳，只要有足夠的錢多麼齷齪下流的事都幹得出來。然而對亞瑟來說獲得多少利益都無所謂，畢竟再多的錢都換不回賽維爾一對完好無缺的雙眼。

難以保證現在的自己從事傭兵的理由，但大抵與過去大相逕庭了。

亞瑟扭過腦袋，意外發現對方還撐著腦袋等待他的回答，顏色迥異的雙瞳不曉得究竟盯著他眨巴了多久。

「會不會嘛，快告訴我。」賽維爾催促道。

「……你明知道答案的。」亞瑟抿了一口咖啡後淡然道，一眼都沒往賽維爾那裡瞧。

「欸——？我怎麼會知道呢。又不會讀心術。」

淺髮的男子壞心眼地拉長了語調，隨後一下子咚地倒在他的大腿上，亞瑟反射性地抬高了手腕，以防溫熱的咖啡濺上那人的臉。不安分的小腦袋在亞瑟身上動來動去，令他不得不將注意力集中在對方身上。

狡黠的傢伙。亞瑟感嘆，不禁猜想少女要是知道她的養父竟有如此撒嬌的一面會作何感想。

也罷，至少比最初認識時那個不斷逃避他、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態度好太多了。

本就不太整齊的髮絲在亞瑟的揉弄下又顯得更加凌亂，雖然現在的賽維爾一副貓兒那般鬆懈的模樣，但這些行為肯定也在隱藏些什麼。亞瑟細起了眼，掌心覆上了賽維爾那隻沒有視力的左眼——如果他能更早認識他們的話……

意識到亞瑟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賽維爾困惑地抬起臉來。亞瑟本來就不是多言的類型，可是在對話的途中突然靜下來依舊十分反常，難不成是睡著了？正當他打算出聲時，紅髮的男子卻開了口。

「賽維。」他無意識壓低了聲線。

「我不會丟下你們的。」

亞瑟低下頭，帶繭的指腹溫柔地撫過賽維爾的側頰，鏡片下一雙墨綠的瞳孔透出的情感頗為真摯，更何況亞瑟又不懂得說謊，如告白般突如其來的話語搞得賽維爾一愣，接著便感覺到自己的耳根開始莫名發燙。

「什、」他立刻從亞瑟身上彈起身，支吾著抗議，「那算什麼回答……！」

然而對方卻無動於衷，僅僅是重新翻開了賽維爾推薦的書，並悄悄將嘴角噙起，不忘把身側人那小小聲又帶點不服氣的「笨蛋」二字給收進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