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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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 更新文透


  少年大概是東京花吐病持續最久的患者,其他的患者或者告白達成圓滿結局,或者獨自舔舐傷口放下戀心,或者無法忍受疼痛最終自殺,而他還是那樣,他甚至還能單獨出任務祓除詛咒,只是吐的花一天比一天多,他也幾乎不再開口。


  沒有人知道這個疾病的終點是甚麼。除了死亡與康復,無藥可醫的花吐症的後續究竟是甚麼樣子的,除了少年。


  他拿著衛生紙擦拭嘴角的鮮血,跟紅樁一樣的顏色沾在蒼白的嘴唇邊顯得格外悽豔。少年想花吐症不只影響喉嚨,還有食道與胃,灼燒感更像是胃食道逆流,他想,幸好最近大都是單獨執行任務,回到咒術高專後也大部分在床上養病,無人知曉他現在的狀況。


  他回到宿舍的房間裡,看見椅子上坐著銀白色頭髮的男人,聽見開門的聲音後抬頭看向他的方向。


  「……老師。」他艱難地吐出話語,喉嚨像是著火一樣發著尖銳的疼。四捨五入也是男人帶給他的痛,不說甘之如飴至少也心甘情願。


  「不舒服就別講話了。」男人冰藍色的眼睛看著他。


  少年點頭,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面前,捧著剛剛開口時落下的紅樁扔進垃圾桶裡。


  「最近還好嗎?」男人問,在那之後一個禮拜男人都沒和他開口,熊貓學長還跑來問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少年只是搖頭,大概是大人的單方面發脾氣吧。


  少年點頭,他不想男人為他擔心。


  「你總是這樣。」男人嘆了口氣,語氣失去了平時的戲謔,「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他不明白。就像少年總是不明白他的想法一樣,他也不能完全理解少年的心思。他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不想不招人待見,不想要自己的喜歡成為一種負擔,於是便不說出自己的心意。


  男人伸出腳踢了踢身邊的垃圾桶,紅花一跳一跳的在垃圾桶裡變換角度,倏地,有另一種摻著紅色的白色映入他的眼中。


  他顧不得髒,伸手去拿,少年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男人從垃圾桶裡拿出一團沾血的衛生紙,俊美的臉龐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是怎麼一回事?」


  少年別過眼。


  「花吐症更嚴重了,嚴重到要吐血,對嗎?」男人低沉的聲音像是下一刻就要撕碎這個空間,少年輕輕點頭。


  「他到底哪裡值得你這樣遮遮掩掩?不告白也不放棄?你甚麼時候變成這麼膽小的人了?」


  他是勇敢的人嗎?他有些恍惚的想著,張嘴想說些話,卻只是吐出一朵又一朵碩大的紅樁。像血一樣鮮艷淒厲。他是勇敢的人嗎?


  他捧著紅樁,不顧撕心裂肺的痛,把花遞給男人。


  男人想要勸戒少年放手的話語停在嘴邊。他看著少年的手掌,上面有一朵美麗的紅花。少年的神情認真且決絕,不像是遞出一朵花,而是將自己的真心交付給他。


  他看著自己的學生,照顧九年的男孩在時光流轉間成長成一位精緻的少年,男人從來沒有設想過少年對他有異樣的心思。或者可以歸功於少年掩藏的十分完美,沒有人能察覺他小心翼翼安放好的情感。直到這一刻,總是寡言的少年將那朵花遞給他,才堪堪觸及從來未曾表露的心意。


  少年沒有等到回應。他從男人那雙冰藍色的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睛裡也沒有窺見任何一絲一毫踰矩的感情。


  他很淺很淺地笑了一下,忽然也不覺得疼了,捏碎手中的紅樁,扔進垃圾桶裡。


  原本乾淨的嗓音有些嘶啞,「對不起。」


  那一刻男人直覺好像失去極其重要的東西。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甚麼,也不知道少年為甚麼要道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覆少年一片赤誠的心意。而少年沒再說話,走到門前拉開門,對他做了個手勢。


  男人沉默一會,忽然站起,走到少年面前把門關上,將他壓在門板上,低頭就去親吻他的唇。是那種單純的嘴唇觸碰著嘴唇的親吻,半晌後男人才鬆口,往後退了兩步。


  少年卻只是笑,張嘴後吐出一朵又一朵的紅樁,落樁是最簡單直白的證明——治癒的方式是放棄單相思,或是得到對方滿懷愛意的親吻。


  「老師,你是不是太小看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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