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vil

　　「地獄裡真的有惡魔嗎？」

　　發問的天使伏在我腿上，任由我蹂躪他的頭髮。

　　直到那頭柔軟燦亮的金髮亂得連鳥都不願居住後，我才回答他：「也許吧，我也不確定。」

　　燦爛的鳥巢像聖誕樹上的鈴鐺一樣晃了起來，發出清脆的笑聲。

　　那笑聲亟具渲染力，又或許因為是他，是來自眼前的天使，我也跟著低笑起來，縱使不知道他高興的原因。

　　天使捏住我的鼻子輕輕一拔，只有他還會相信說謊鼻子會變長，而用手指夾掉可以變回原狀這種鬼話。

　　「你不相信嗎？」

　　「我相信你啊，只是你之前說你什麼都知道，我那時也相信的說。」

　　「我喜歡你毫無道理的信任，可惜你的記憶力有待加強，我說的是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我都知道，『大部分』。」在他軟嫩的臉頰上掐了一下，接著我捧住他的臉，將光擋住，陰影落在單純的臉龐上，清澈的眼睛模糊映出我的輪廓，黑色一點一點蓋過湛藍。

　　天使慌張地向我道歉，紅著臉親吻我的嘴唇。

　　不帶特殊涵義，僅僅是因為我曾經跟他說道歉要親吻才作數。

　　像是空白的畫紙，神下放他的天使到人間，遊蕩的惡魔帶他回家似乎也並無不妥。

　　但天使更像是一塊磁粉畫版，無論塗黑多少次，總能回到潔白的模樣。

　　「我原諒你。」我說。

　　將天使緊緊擁入懷中，無視每一個觸摸到他的皮膚都在隱隱作痛，我只是任性地喜歡著他，喜歡他的單純，喜歡他帶給我的一切。

　　畢竟我只是個從地獄爬出來，渴望溫暖的惡魔，就算那點溫暖會將我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