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ting

Cheating

阿豚

  凌晨一點。

  這時間點戴維.蓋茲曼下班沒多久,從金絲雀碼頭開了二十分鐘左右的車回家,精神早已被工作上瑣碎數據給耗盡,這幾周都在趕某併購案的流程與資料,而天天盯著螢幕的雙眸佈滿多條血絲。投資銀行這工作真不是給人做的,他心想;但為了還起這四年所貸的學貸,他還是硬著頭皮幹了,雖說薪資待遇真令人羨慕,更不用說拿到的獎金足以能在聖特羅佩的高檔度假村住個獨棟雙層套房,過上兩周「高檔的」假期。

  高壓環境、沒日沒夜地加班,或是「要不升遷要不滾」的遊戲規則,這裡頭的辛酸史只有行內人才懂。要他說實在的,這行業根本沒什麼值得令人羨慕的,隨時處在可能暴斃而死的狀態下賺著錢,或許哪天真死在辦公桌前也都沒得花,唯一用在自己身上的花費大概只有買棺材和下葬費用吧。

  站在自家門前揉了揉腦門,試圖讓疲倦感消退。半晌,從口袋中掏出家門鑰匙,入門時卻踢到不屬於自己的皮鞋,正納悶著這是誰時從臥房傳出一陣浪叫後,他便知道這到底是怎一回事了。

  偷情。

  戴維沒有半絲怒氣,也沒快步走去;相反地,他走地緩慢,像是早已預料這一切都會發生般,只差眼見為憑。站在門前,聽著那早就沒啥情感的女友大喊好幾聲「舒服」,而男人也罵罵咧咧地說著些下流話。他雙手插在口袋中,聽兩人此起彼落的叫床聲,冷笑一會後便抬腳用力將門踹開,此刻他也管不著是否要為此付出一筆維修費。

  不用多想,床上兩人被他粗暴舉動給嚇著了。畫面入眼就是羶色腥,他女友跪趴在床撅起雪白翹臀,男人直挺還沒戴套的屌退到一半,看來是準備再次重擊進去,這兩人像是發情的公狗和母狗般地幹炮。噁心——這是他腦中現在唯一的形容詞。要是他回來前這兩人早已幹完,也來得及收拾這些混亂場面,女友會一臉愉悅地往他身上貼,親吻著他的臉頰說:「寶貝,辛苦了。」而這是她打炮完後會有的行為,要不平時都只會擺著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想到這裡,他感到一陣反感,有了想吐的感覺。

  戴維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和菸盒,抽出根菸並將此點燃,諷刺地看著還交合的兩人說:「怎麼不繼續呢?看起來正到精彩處啊。」他用兩指夾起燒得通紅的菸,並從嘴裡吐出一縷白煙。他隱約看到男人嘴角抽蓄,片刻,男人也成全他的提議,動起腰來繼續用力撞擊著,身下女人又開始浪叫起來。做著如此可恥的事,這兩人似乎沒半點要懺悔的意思,像是攤牌說著「對,我們就是這樣的關係了,你管不著。」他身靠著牆,冷眼看這兩人上演一齣活春宮。

  在充滿情慾的房中,他沒感受到半點慾火,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怒火。他想要抄起手邊任何一物就往這兩人身上砸過去,但在經過幾番思考後,又覺得他們倆沒讓他高抬貴手的必要。何必這兩人動粗玷汙自己乾淨的雙手呢?

  過一會,男人昂首悶哼,扣在那女人腰上的手緊緊一抓。知道這傢伙射了,他一臉厭棄地看著兩人,「幹完爽了就給我滾,這裡不是他媽該死的飯店。」真他媽的有夠噁心,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恨不得把這地方用把火給燒了,最好也燒死這兩個王八。女人趴在床上呼呼大喘,嘴邊還留著唾液,神情像是升天般的爽。

  男人不疾不徐地從地面上撿起褲子,像是習以為常般。不到一會,這傢伙從一絲不掛的人渣成了人模人樣的人渣,女人在旁彎腰撿起衣物時,這男人還拍了一下對方的屁股,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裡。

  幹他媽這對賤人……來我家撒野了是吧?

  穿好衣服後,那女人快步地離去,走時還不小心撞到他肩膀,似乎是想把這爛攤子留個對方處理。房裡頓時只剩兩個男人對峙,對方走到他面前,昂首就是用鼻子看人問道:「你叫什麼?」

  「那重要嗎?」他勾起嘴角,用起不屑的眼神看著對方,「都脫褲子幹炮了還需在意那麼多?」難道你想要抄我家?這句他沒說出口,全因他認為這傢伙沒這本事。

  男人嗤之以鼻,似乎也不大在意他的名字,當他準備離開這間房時,他諷刺地說道:「記得下次要帶套,要不當爸可就麻煩。」語畢,又從嘴裡吐出一絲煙霧,並朝對方露出他那毫無感情的商業笑容。

  那傢伙張口準備要回嗆些什麼,但他再也忍不住便破口大罵,「操他媽快滾出我的視線!」什麼對待生人要保持紳士,面對這賤人他連裝都不想裝。

  被激怒的男人沒有動手,而是罵一句「他媽的」就走人。

  瞬間空蕩的房裡,他驀然想起曾與那女人窩在沙發上看著愛情片,甜蜜地談笑著;想起自己曾用盡所有精力在對方身上,只為讓她知道自己的真心;想起曾經與她誓下多個約定,如今看來都只是他一人愚蠢地遵守著。這一切是何時變了調的?他在心中不禁問自己。是他進到投資銀行,開始沒日沒夜地工作而把她忽略掉了嗎?

  他承認,這是自己的錯,是他錯在沒有將對方放在心上,而是工作為第一優先。被忽略的人的確有權來抗議這件事,或是利用些手段引起對方注意,若這一切是要來抗議他的忽略,就真的過分了;要不就是她真的對自己早已沒人這份情感,平常相處只是為維持檯面上的和平——但這都只是他單純的推測,那人早跟男人離去,且是被他轟出去的。

  眼看那一片狼藉的床,他連碰都不想碰何況是躺在上頭,想到有人在他床上激情打炮胃部就一陣翻騰搞得他作嘔。換套輕鬆衣物後便走到客廳躺在沙發上,在自家還得要睡沙發,真是可憐到像條街狗。疲倦感襲捲全身,他卻翻來覆去地想著十分鐘前的鬧劇。媽的,想睡都睡不著。一把拿起咖啡桌上頭的手機,點開通訊錄裡置頂的聯絡人並發封訊息。

  「睡了嗎?」

  說實在的,這時間點查爾斯早已睡死了,在訊息發送後的下秒卻接到對方來電並開頭就直問,「怎了?還在跟Pitchbook奮鬥?」戴維無奈地笑了幾聲,心想這傢伙怎張嘴就不離工作問題;當然,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實在沒資格調侃對方。片刻,他清了清嗓門,「那都多久前的事,當我還是小分析員?」換來的則是另一頭忍俊不禁的笑聲。

  「不然?三十二樓最強的副總裁怎會突然電話過來呢?」查爾斯問道。

  戴維沉默一會,心想怎有人會在大半夜的找人去酒吧喝杯酒,但他現在真想幹這件事,於是便開口問了對方,「現在去喝一杯能嗎?」他並不奢望會得到理想的答案,真要是不行,大不了自己就搭個Uber去酒吧喝。

  「行啊,接下來是周休有何不可?」這傢伙倒是給個爽快的回答。

  雖說對方看不到,但他還是點頭示意,這似乎是被工作養出來的怪習慣,「我等會洗完澡就過去載你。」而對方也沒再多說什麼,回個再見後便將通話結束掉。他起了身子,走到房間換洗衣物後就去洗了澡。淋浴間裡只有水流與他平穩的呼吸聲,站在蓮蓬頭前,試圖用冷水澆熄心中那把怒火並冷靜下來,這兩人實在不值得讓他動怒肝火,他心想。

  二十分鐘後,戴維駕車來到查爾斯家前,那傢伙早已站在街上等他,身穿白襯衫套藍色輕便毛衣配個卡其褲。倫敦秋季冷風吹拂著那頭淺棕髮絲,查爾斯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戴維搖下車窗笑著說,「你要站在這站到何時?」他沒有回話,而是微笑拉開車門直接進入。

  「去肖迪奇喝一杯?」他手指敲擊著方向盤,打趣地問道。

  查爾斯挑起眉,「我相信你比我還了解這座城市的酒吧,所以,你帶路吧。」


  To be continued.

Report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