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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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澀在你眼珠轉了轉,你用力眨了眼想要舒緩不適感,但睜開眼後視野就像被套了一層濾鏡,雖然不至於讓你認不得書上的文字,但帶有毛邊的文字卻讓人煩躁。在你幾次掙扎後終於闔上手中的書,視線微微瞟像你的右側——可憐。你這麼想。

你不確定你內心這句可憐是在說即便下班回到家,卻仍然得搬出筆電、拿出一份又一份的文件繼續工作的黑尾鐵朗;或是難得聽到忙碌的愛人說今天會早點回家,但他卻在吃完晚飯後拿出電腦繼續工作,丟下在一旁不知所措你。

「既然還有工作要做為什麼不留在公司?」你皺著一張臉問剛告知你還有工作尚未完成的黑尾。

「在家的話至少還能陪陪你吧?」黑尾笑的跟平時相差無幾,甚至多了點得意,或許是因為佩服自己想到還有這種方式來維持你們之間的關係。

這樣哪算陪?你小聲嘀咕但卻沒有被黑尾聽到。見著他已經將餐桌變為自己的工作桌,你索性放下電視遙控器,改拿起還沒看完的那本書,坐到了黑尾的另一側。就當作是在咖啡廳約會吧。你這樣想。

然後時間就這樣過了兩個小時。你甚至都拿起第二本書來看了,但坐在你右手邊的黑尾仍沒有要停下工作的跡象,你瞄了眼牆上的時鐘,時間接近十點半。你又嘆了口氣,放下了書,有氣無力地彎下身將臉抵上桌面,雙眼緊緊盯著筆電後方的黑尾,他甚至還沒脫下那套西裝,僅只是解掉外面那件背心的扣子,稍微解鬆領口、領帶。

你其實挺喜歡黑尾穿著西裝的樣子,畢竟他的身材高挑,體格也不差,穿上西裝實在是適合不過,但那也僅止於在外頭。若是回到家中仍穿著,對你來說不過是增加無謂的煩躁,因為穿著西裝的他百分之百是處於工作模式。就像現在。早知道就該在他一回家時就趕他去洗澡,這樣至少他在工作時你不會看到那令人煩躁又窒息的襯衫跟領帶。

這樣才不算陪。你的大腦再次浮現這句話,右手也一同抬了起來。偶爾撒個嬌應該沒關係吧?

你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黑尾,最後食指扣在被他捲在靠近手肘的袖子皺褶上,輕輕地往你的方向拉了幾下。

「嗯?」你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但他也只是發出了疑問的聲音與露出平常的微笑,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也沒有看向你,於是你放開了他的袖子,撫上了他前臂,順著上頭的紋理來到了他的手背,你仔細感受每一條經絡與血管的起伏,最後停在他關節的地方來回摸索。

「快好了,等我一下。」你的騷擾這次依舊沒能獲得黑尾的視線,但卻讓他給予你足夠的回應。他將左手抽離後馬上附上了你原本在他手背上摩挲的那雙手,他的溫熱手掌完全覆蓋了你,輕輕握了幾下後拇指鑽入你掌心與桌面的縫隙若有似無的撫摸,然後——沒有然後了。

「⋯⋯」沒關係。你這樣告訴自己。至少他願意理你了,他不是也說快好了嗎?那麼就再等這麼一下也沒關係吧?就這麼點時間你還是可以等的,畢盡你都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

就在你已經趴在桌子上趴出睡意時你勉強地瞄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又過了十五分鐘。你微瞇著眼盯著黑尾看,他握著你的左手沒有離開,但他也依舊沒有結束他的工作,就算只剩右手能使用還是能夠順暢地操作電腦。或許這就是社畜的必備技能吧。你邊想邊賭氣的把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給抽走,但也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只是把左手收回到電腦鍵盤上,表情並沒有出現任何變化,也不見他有任何有話要說的樣子。

你猛然坐起身,皺著一張臉緊盯面前的桌面,你突然想起來之前看過的影片,是個挑戰24小時不理貓的實測影片。影片裡的貓就算再怎麼撒嬌、磨蹭或是喵喵叫都得不到主人的回應,頂多就是隨便敷衍個幾下後就置之不理了。這麼說來自己現在就是影片裡的那隻貓嗎——不對,你才不是。因為影片裡的貓主人根本連一個小時都堅持不了,直接抱住貓咪一口一口的吸,充滿畫面的是療癒、溫馨,而不是哀怨和悲哀。

你決定了,就這麼一次,你要當個任性的女友,那種打擾正在忙碌的男友的惹人厭女友。

你其實早就想這麼做很久了,但礙於你仍舊是個分得清理性與感性、愛情與工作的女人,你幾乎不會在他忙碌於工作的時候吵他,不管是他在公司或是在家的時候都是,只是這次不太一樣,是黑尾那句「今天會早點回來」給了你期待,結果卻又讓你期待落空,等待了好一陣子後試著與他撒嬌卻又被敷衍帶過,明明你們就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相處了。所以你在各種煩躁與不耐之下做出了這個決定。

你走到黑尾的身後認真地凝視他的背影。一年四季都維持一模一樣的寢癖今天也是屹立不搖,只有在黑尾去洗完澡後會有些微的塌陷,但過了一個晚上後就又會恢復原狀,寢癖的主人也只會意思意思整理一下後便走出家門;你的視線向下移動到他的後頸,你其實很喜歡他的後頸,喜歡那一片的潔淨、延伸至後腦的曲線、只有在他無防備的時候才能見著的區域。但現在卻被那討人厭的襯衫領子遮住了大半。

你伸手朝向他的後領,把他的領口弄的更鬆,得以讓領子下那層肌膚呼吸,而你伸出食指在那已經毫無阻礙的肌膚上來回摩挲。

「怎麼了?我真的快——唔!等、等一下,你⋯⋯!」你的動作被黑尾的起身打斷,他抓住了你剛才撫摸他後頸的那隻手,他的雙頰與耳尖透著一點羞赧的紅,臉上難得露出因為意想不到的驚訝,而你只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表情望著他。

黑尾一手抓著你,另一手則揉著自己的脖子,事出突然,連他都想不到你會做出這種事,一時之間語塞不知該從何說起,於是你先開口了,「會痛嗎?」

「沒有,也不至於⋯⋯等等,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不然呢?」

看你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黑尾更是啞口無言,在吐了一口氣變得比較冷靜後,用空著的那隻手來回指著自己的耳朵與脖子,「怎麼就突然咬人了?怎麼了嗎?」

「你生氣了?」你問,但臉上卻一點歉意都沒有。

「是沒有,但⋯⋯你要去哪?」他抓緊了你的手,阻止了你的離開。

「去睡覺。」你承認你說的這句話帶有賭氣的成分,你也只是斜眼盯著黑尾後方的地板看。因為你覺得不管怎樣今天的他必定要和工作綁在一起了,與其在這苦苦等他,不如早點去睡還比較實在。

聽了你話後黑尾笑了出來,臉上恢復他一直以來的愜意、慵懶,其中還夾帶著一些調侃,「你是貓嗎?跑過來弄一下主人後又若無其事的走掉。」

「⋯⋯我才不是。」

「嗯?」

「貓主人會在貓一靠過來撒嬌的時候就會想盡辦法討好他們,陪他玩。我又沒有。」

你說的話像喃喃自語,但一字一句清楚地傳入黑尾的耳裡,你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懂你說的話,你也不指望他懂,你甚至在話一說出口前就覺得黑尾會用「所以你想跟貓玩嗎?」這種話回覆你。

時間又過了五秒。你已經不期不待了,你抽手離開,但就在轉過身後肩膀卻被另一個溫熱的臂膀攔住,黑尾從你後方推著你往沙發的方向走,最後兩人一起坐下,你就坐在他的懷裡。

「幹麼?」你帶著疑惑問他。

「正準備討好一隻因為寂寞而鬧脾氣的貓。」他的下巴靠上你的肩膀,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震動著你的耳膜,帶著笑意的,充滿魅力的音頻。

「⋯⋯不是還有工作嗎?」你這麼說但卻沒有拒絕他。

「本來就快結束了,只是提早休息而已。」耳邊的吻同他說的最後一個字落下。你才轉頭看向他,他就在你的唇上印上淺淺一吻,隨後他將你放倒讓你枕在一旁的靠墊上。你看得出來他的笑意更深了,「那麼,想要我怎麼陪你玩?」他的語帶雙關惹得你雙頰泛紅,你沒有回應他。

你的視線在他的臉、肩膀、領口間來回遊走,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先把那件煩人的襯衫與背心脫掉。所以你伸手朝剛才被你弄鬆的領口探去,只是才剛碰到領帶的結,手就被黑尾抓住。

你還來不及疑惑,他便握著你的手來到他垂在你腹部附近的領帶兩端,他讓你抓著窄端的那頭,接著他的上半身往下沉,在你唇上落下的輕吻不再是蜻蜓點水,而是更激烈、帶有濃濃愛意的吻。

在他離開你的唇後他依舊與你維持著極度曖昧的距離,他抓著你的那隻手向外一拉,你用餘光看到那原本繫在他脖子上的結早已變成一條普通的布,被他丟在一旁的地上。他帶有笑意的聲音裡多了點沙啞,「這樣比較快,記得了。」

你再次對上他的雙眼。像黑洞一般吸引著你的雙眸中多了熾熱,染上了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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