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men
铁环起初是普通的两点一线,后来干脆就在自己上司的府内没有离开。一是没有时间,二是他的工作范围渐渐变大了。
这是当年仍旧待在教会内的卡门无法想象的事情。
判定官提格拉特当时担任过他的导师,那是在他的后颈被穿过第三个环之后的事情。红发的判定官给他清理伤口时,心血来潮地提议:你来成为未来的判定官吧。
卡门突然感觉有什么湿滑的东西爬上了背脊,起初他以为那是第三个铁环造成的错觉。
紧接着提格拉特就把药抹在了上面,卡门差点跳起来,后颈上火辣辣的。
“看样子是不喜欢。”提格拉特说。
卡门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把药被倒在了自己的皮肤上,提格拉特用一块刚泡过热水的布按了上去。
隐约觉得这并不是正确的处理方法,但卡门还是决定把疑问吞进肚子里,他一切的反应很可能会错误地表现出来,最终变成愤怒。
过了好一阵子提格拉特才将布掀开,说了句:真好看。
可惜卡门自己没什么机会能够自己看一眼。
“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小心些。”提格拉特对他说。
如今卡门已经不会在更衣的时候弄伤自己了。只要能够避开后颈上的铁环就没有任何问题,为了不让它们碰撞时发出声响,卡门还用了些方法固定这些铁环,最后用立领将它们遮盖。
因此在天气闷热的时候他就会显得比较不安。
特别是他的上司,周·帕拉图的妻子今年诞下孩子之后,卡门在这第一个夏天里显得过分紧张。
很清楚自己的上司并不会公私不分将孩子带到他们处理事务的地方,但卡门就是显得坐立不安,连一向任由他自由发挥的周·帕拉图都感到了异样。
“如果你需要调整,有半个小时时间。”周说。
卡门看起来汗涔涔的,表示自己在走廊上待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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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是三岁左右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是不受欢迎的。
那时候他还没有名字,但是也没有需要用名字的时候。他明明住在一个拥有许多仆人的大宅子里,却好像不曾存在。
有仆人对他说,你的妈妈在后院里。
又有仆人悄悄地说,你应该跟自己的妈妈在一起。
也许是误会吧,年幼的卡门误以为与母亲的墓碑待在一起才是他该做的事情,因此每天都会待在墓碑周围。
大概这样的举动感动了什么人,并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他行为举止的异常。直到他那位没有露过面的父亲出现在大宅里。
他的父亲要以一定的价格将他卖到格诺特尼家,因为听说戴尔家族曾经与格诺特尼有过约定,后者可以无条件地答应戴尔家族的要求。
不愿意离开母亲的卡门尖叫着,但无法彻底反抗他的父亲,指甲几乎全翻过去了。以如此血淋淋的模样被倒挂着带到了格诺特尼家族。
他被换成了一袋金币,在被甩到地上之前仍旧不断怒吼着。
格诺特尼的女主人觉得很可怜,急急忙忙将他抱到怀里,尝试安抚他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的父亲离开后,女主人问他。
几天后,女主人的孩子,维吉尔·格诺特尼也问他。
这年他已经五岁,最终确定使用生母的名字:卡门·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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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教会里去。”周·帕拉图在走廊上,显然已经准备要出发了,“你如果没有准备好,可以先在这里待着。”
“不,我很好。请让我跟随。”
周没有去反复确认卡门的状态,只是点头。
“阁下,我有个问题。”
“说。”
“您认为……会爱自己的孩子吗?”
“这是值得花时间回答的问题?”周平淡地问。
卡门没把握是不是能够继续问下去。
“就像你的铁环一样吧。”周回答他,“一种暗示。”
卡门不再想要知道答案。反而有些担心他的上司将会有三个孩子,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能已经被帕拉图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