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ino》

TAG：惡夢

夢設名字已打碼

-

酷拉皮卡和■■總是做著惡夢。

然而他們總是在睡醒後，裝著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在彼此錯開對方睜眼的幾秒間，抬手抹走額頭間的冷汗，把濕漉漉黏在一起的髮絲揉回鬆散的模樣，側過頭揚起溫柔的笑靨，互相向眼前的人道一聲，早安——這事是他們唯一會瞞著彼此的事。

族人慘死、所以不顧一切地為族人報仇的事，酷拉皮卡並沒對■■隱瞞過；而童年好友離奇死亡、因此發誓會不顧一切地為摯友復仇的事，■■亦沒向酷拉皮卡隱瞞過。

他們二人是如此的相似，過去的路上充斥著難以風化的骨骸、濺得遍地都是的猩紅液體、以及散發著鐵鏽腥羶香味的彼岸花……每一步走過留在地上的，都是一個又一個赤紅的鞋印，每一步經過時能聞到的，都是蘊含著死亡和復仇的花瓣芳香，它們紅得鮮豔，紅得比灌溉滋養它們的血漿還要更鮮明，比烈火還要更烈性的顏色狠狠地刺痛了他們的眼睛。這近乎能完全疊合的過去才能讓他們走到一起，互相扶持下去吧。

——但，做惡夢這種小事，唯獨他們共同地隱藏著，不敢去告訴對方。

這大概是一種另類的“近鄉情怯”感。在大事情上可以跟身旁人坦露心聲，然後在對方一聲辛苦你了以及滿腔溫柔的懷抱之下，會忍不住卸下全身的重擔，如同小孩回到自己那永遠都能諒解你的母親般，把臉埋在對方的胸膛裏放聲痛哭，肆意地將背負已久的苦楚全部融進淚水裏，從眼框下流走。

此刻的他們就是這種情況了，正因為他們彼此都向對方坦露了埋在心底最深、最沉重的秘密，所以在“每晚都做惡夢”這種能稱得上小毛病的問題上，打死都不願主動說出來。

畢竟雙方受到的精神傷痕都足夠多了，無謂再令對方擔憂這些小事吧，不是麼？

酷拉皮卡和■■都是如此想著，他們永遠都是這樣子，相處間充滿了默契和過份溫柔的體諒，這就是溫柔內斂者的美好缺點。

同樣的，這也導致了二人又一次被惡夢驚醒後，當兩雙都有著驚恐情感的眸子撞上了彼此的視線時，他們就知道，這脆弱的小秘密瞞不住了。

「……酷拉皮卡。」少女壓下被夢魘嚇得急促的呼息，眼睛看著少年額間濕漉漉的髮絲，輕輕地抬手將它們撥開，她柔聲地問「你……做惡夢了麼？」

酷拉皮卡垂下眼簾，感受著少女為他整理凌亂髮梢的溫柔動作，半晌他才願意揚起眸子，被些許生理淚水沾濕的濕潤瞳孔在微弱燭光下流轉著無聲的光彩，定定地注視著眼前人的臉龐——和他一樣，額間滿是冷汗，瀏海都被沁濕了。

於是他也抬起手，一手輕輕握住對方為自己梳理頭髮的纖手，另一手則是指尖溫柔地為觸碰上少女額頭，同樣做出撥開濕漉漉的頭髮，一根一根的重新為對方理順。

酷拉皮卡勾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有些沙啞的嗓子低聲說「是啊，你也做惡夢了麼？■■。」

「……嗯。」

■■知道這一刻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解釋了，她輕輕地笑了起來，被抓住的手溫柔地展開回握，與少年的掌心手指緊貼緊扣。

「我也做惡夢了。」她只是笑著這樣說。

「那休息一會，再睡吧。」酷拉皮卡稍稍握緊對方的手，朝少女展露出一個能驅散惡夢寒意的溫煦笑臉。

「好。」而■■也只是把另一隻手的掌心也覆蓋上去，包住了少年的手背，彎起眼睛柔聲回應。

——在我們逐漸透明消失之前，為彼此只剩下黑色與赤色的醜陋過去，添上幾筆屬於未來的溫柔色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