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01

同樣的香味在殘留下溫熱的寢室中悄悄擴散，站在床邊整理長髮的人正慢慢冷靜下方才躁動的心神，而坐在床上靠著床頭的黑髮男子則仔細觀察他緩慢的動作，柔和的床頭燈下皆映出二人精瘦的肌肉線條，直到四十分鐘前雙雙白晢的皮膚上都是對方和自己的體液，如今黏濕感觸被乾淨溫熱的水帶入排水口，彷彿那段時間的激情只是一場荒唐無稽的夢，水流沖過頭腦喚起理性就會完全清醒，將夢連同污穢一起流向漆黑的洞口。

其實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一樣，醒來之後就只是……

「吶、Zero。」

輕細的、形同一個音符在大腦驀然兀自敲響神經的聲音呼喚了默默注視的青年，在光下泛起溫潤褐色的深邃抬起對上玫瑰紅的清冷淺淡，儼如鑲嵌於人偶臉龐上的玻璃眼球，淡色的空洞中倒映出光影的搖曳與眼前人的身影。

「我死了對你來說比較好吧？」

往常冗煩的敬語沒從吻慣的薄唇中溢出，過於平淡冷靜到只是一個日常對話的問題，零瞬間清楚知道對方的真意為何，抬手將裸身的對方拉到身上坐下，再度相觸緊貼的軀體僅餘下往日的平靜以對，黑髮青年對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人揚起微笑。

「死ぬなら——俺が殺す。（你要死的話——就由我來殺了你。）」

低沉的話音斷續間，大掌用力攥住透出蒼白的頸項，彷彿活化成巨蛇的利口狠戾咬噬要害、剎那奪取了青年的呼吸，他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始終形同早已死去的屍體般空虛冰冷，也許現在這一刻神無月零已經親手殺死了「醫生」——但他知道，並非如此也並無可能。

「……俺の美学のなかに死んで。（死在我的美學裡。）」

神無月零臉上牽動起深感遺憾的笑意，在飄渺光影之下儼如惡鬼的笑靨，蛇口更為殘暴地撕裂脆弱的脖頸，將他的低語活現出扭曲的暴虐。

「それならずっと、貴方は俺のものだ、遊。（如此一來你就會一直屬於我了，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