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eping bag.

Sleeping bag.

Handpapapaa.


夜晚是黑的。这话是废话。


 贺天在跑出街区时,看见路上有只蛤蟆,靠在绿化带的墙角下,腿很短。而他腿长,下一个迈步就是越过它背上的疙瘩,落在更远方。这儿的夜晚是不那么黑的,特别是在繁华街区的商住楼下,这是明亮的。


“是青蛙哎!妈妈!!”


 后面声音稚嫩,他跑的快,青蛙入耳时幼儿的兴奋他听得清晰,而后面奶声奶气的叫娘,就跟牙牙学语一样,模模糊糊远去了。


“白痴,那是蛤蟆!”


 

 夜跑在街上,是件很容易让人兴奋的事。你看,这里人群涌动,车流八方四面。霓虹灯啊,车灯啊,路灯啊,灯灯灯,噔噔噔。耳里是隔绝天地的,可你脚,身,意识都浸在当下,是急是缓,是左是右,都要心里有数,全身都做好预备。不是瞎鸡巴的只顾往前。


 这才是运动。


 贺天转过了一道弯。翻过一面矮墙,空降在一条小巷。小巷叫小巷,小在它的路窄,四个轮子的车一进,只能叫着向前开,直到见到光。它是没有回头路给转的。于是,这里的黑夜就是真的黑了。贺天向前跑着。软底鞋打在石板路上悄无声息。保护区不保人,一到深夜只剩被保护的房子,房子没得人保,物也不见得贵,它或许也有自己珍惜的记忆,反刍在嘴里呢,什么味道,什么颜色,旁人不知。细细倾听,听见的也是沿着巷弯漏进的嘈杂,街外的嘈杂,显得里面更是静。


 本该是这样的。入进贺天耳的那份嘈杂,是不该有的。你听唉,这曲曲弯弯的巷,有人声鼎沸,沸沸扬扬。就跟我现在乱用词语一样是不对的事。人声是断断续续,笑声是悉悉索索,黑夜给了他们笼罩掩护,发出声来还真就像偷鸡摸狗,让人老不爽快。


贺天跑过一个巷口,声音从侧面清晰起来。


“老大!那个什么哦米噶都是这样发情的吗!”


“嘿嘿,是啊是啊,你快把他裤子脱了!老子鸟儿都疼了!”


“可、可他是个男人啊”


“啊西!你他妈狗卵话怎么这么多!老大叫你脱就快脱!男人怎么了你没看他裤子都湿到要滴水了吗!操起来没差没差,你动作快点啦老大完了后是我”


“就是啊,你别叽歪了,阳痿不能操看着我们干不就好了嘛哈哈哈”


随着贺天的跑动,声音在渐渐远去。他还在跑,脚步不急不缓,稳健的呼吸除了通过头骨的传达外,在空中显得悄无声息。刚传进耳里的是四种不同音色,加上他从一开始就闻到的那股弥漫在小巷里的气味,一共五人。四个Beta?,一个Omega。


贺天在下一个路口转弯了。他无法判断,那四个人的身份,也许里面藏着一个,或者两个,隐藏气味的Alpha。但他能够肯定,在这个小巷里,不会仅仅是他们六个人。既然他能闻到,那么跟他一样的那些Alpha,也能闻到。他能来,他们更能来。在下一个换气时,贺天将自己的气味隐藏着更深了点。


他懂隐藏,他们都更懂。


这个年轻的Alpha从另一个巷口绕出,回到了之前踩过的石板上,悉索的调笑声又近了。面对等着被他们肆意摆弄的Omega,暴力的施加就像一次又一次对自己政权的肯定、巩固,无人阻止,没人反抗。好像顺理成章,理所应当。掌权让人忘记自己的苟且,声音变大了,气焰嚣张了。


“操!他妈的谁!”


里巷爆吼的人,看见巷口一个身影晃过。他捂着脑袋,生疼生疼,黏糊的质感别是流血了吧。


“老大怎么了!”


“妈的哪个狗杂种扔的石头啊!有种出来!”


贺天咧着嘴,他背靠着墙,白齿在黑夜里晃亮晃亮。


“警察已经来了,识相就赶紧走,别为了一个破Omega丢了身家”


“哼 老子能中你计?人是我找到的,要抢,自己来拿啊”


“抢?嘿”


贺天发出一阵轻笑,他要个人还用得着抢?正准备拎牙反讽,却被里面传来的骚乱声打住了。


“操!你、你快按住他!”


嗯?贺天偏身,看向里头,黑不隆冬。可已经习惯了的眼睛能够借着月光分辨清楚。他们打架了。五个人,四对一。贺天自然将视线落在了那一个人身上,从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声音的那位。他扭动双肩,借着重力朝后摔,黏在后背的人被甩的贴墙坠下。紧接扑上来的那人,直直的撞上他的膝头骨,搂腹蜷缩而倒。而再一人,顶在肩胛骨一声闷响,被推着接连倒退……


连气都不带换的快准狠。贺天默不作声。这像是经过了无数次演练的干净利落,连多余的一个动作也没用。贺天希望现在这个屈膝大喘的男人——姑且先这样叫。最好不要再走出来一步。


否则,他会死的很难看。


传进耳里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像是逼着这个百年老巷去跑了三里路,缓慢的血液加速流动着,有什么鲜活起来了。


一个人,一个Omega,一个正在发情的Omega,一个正在打架斗殴的发情Omega。


一个正在打架斗殴并且没有主人的发情Omega。


你在岸边遇见一条新鲜肥腴的河豚,怎么办,怎么做?


他看向四周的黑暗。他闻到的,他们都闻到了。他看见的,他们也都看在眼里。他们不是倒在地上的那四个Beta,不会同他们一样愚蠢,冲动,莽撞。他们在评估,在估量,他们是有能力处理这只不断向他们发出邀请味道‘河豚’的,但,河豚终究是有毒,何况这只还表现出令人惊讶的出格。注定要和Omega打一辈子交道的Alpha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也可能是个不可多得,难得一遇的珍宝。


贺天嗅着空气里不再纯粹的味道。那些低阶,低自控的Alpha已经泄露出自己的味道了。石砖的清冷,被他们搅成一滩浑水。


贺天走了。他没有去赌这个的理由。他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不缺人,不缺刺激。一个来路不明的暴力、出格的Omega,能给他什么?点到为止,剩下的就是自个造化。


他这可不是信天由命。


“贺……贺天?”


没走几步,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出了贺天的名字,他稍稍偏头,那股属于Omega的味道就像撞进他的鼻腔里一样,已经不再是悠悠着从巷里飘出,而是爆发着,像一颗炸弹一样。轰击着附近每一个Alpha。贺天挑了下眉,那这是个理由——找上门的威胁,再走岂不是落荒而逃?


 善加应用,陷阱也会变成祭品不是吗。


 贺天转过了身,那个扶墙而立在不远处的Omega,被月光渡着一层冷色。他应该是认识他的。这是直觉。


 “头抬起来”


 他头发潮湿着一缕垂下,不长,却因为角度还是挡住了眼睛。贺天能看见他衣服破烂下渗血的肌肤,双脚没有撑在石墙上的手应该会随时倒下,而手也颤巍巍抖动着。贺天略微抬起了点头,表情轻松玩味,黑色的眼睛里散出的却是审视的锐利。他等着,听着,声音不大,却清晰着:


“我、展正希”


 展正希?


 展正希,贺天是认识的。


 初中老同学啊。


 他脑里想起的,是和他,不,是和他们一起打球的场景,但展正希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如加了马赛克。他同太多人打过太多球了,这怪不得他。贺天远远看着,认识的人在脑里可能勾不出脸,但见了面,还是熟的。这张认识的脸,是狼狈,落魄,破损的样子。这让他倒是想起了展正希头被打破的那天,这时他的脸在记忆里是清晰的。为兄弟出头的样子,有点帅噢。


他迈脚走向展正希。贺天能看见他额角渗出的血,他的记忆还在走着。他看见石头离开他脑门的那刻,见一冲上去抱住了他,眼睛红的就像流在地上的一滩血迹,像随时会发疯暴走一样。很奇怪,贺天想着。他看着现在正扶着墙一动不动,像一处定格的展正希,他想起,好像每一次落入视线里的展正希身旁都会有见一的出境,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单独的他。很奇怪吧。贺天的鼻翼不自主的扩张了些,这就是你的气味啊。他不加掩饰着舔了下嘴角。


不过,那个白痴错过了。


“你怎么在这”


贺天停在了展正希面前,不近不远,正好一臂距离。所以在展正希脚下一软时,贺天正好可以接住,或者也可以被展正希拉住。但他没有,他们都没有对彼此伸出手。展正希仍然扶着墙,那股从小腹泛起,打在大腿根部的热流,没有一刻放过他。他估计着自己就要站不住时,蹲了下来缓劲,直到体内那一股热流涌过之后,才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


“我…有点奇怪”


 他的底裤又湿了一圈。


 贺天瘪了下嘴。这就是你的不小心了,就算有自保的自信,也不该在临近发情期时什么措施都不做的到处乱走,又不是刚来初潮的小孩子。这样想着,倒也没有说出什么责备的话,他可不是老妈子。弯下腰,伸出的手想将人拉起,却猛然一顿。


 “……你第一次?”


 “嗯?”


 展正希从臂弯里发出的轻哼疑惑,似是不太明白贺天指着什么。这对贺天来说无疑就是肯定的回答了。心里猛然警铃大响。他是揪着展正希的衣领将他拽近,鼻子凑上,对着他的肩窝,小心的嗅上了一口。


 然后就叫他只想日人了。从身体到心理上。


这种Omega初潮期才有的纯净气息,无法被人工合成的天然信息素,对任何一个Alpha来说,无疑就是朝他们双手大张要抱抱的天使儿。没人能够抗拒,人人都向往。真是操他妈的见鬼了!


贺天迅速的朝四周扫视一圈。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随着时间推移展正希的味道会越来越浓,直到他们都能嗅到这其中的秘密时——谁他妈的能想到这个都快成年的Omega还是个刚分化出来的雏!明明野生发情就够让人觉得是提前到的新年礼物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几乎是同一时间,贺天不再掩饰隐藏,他如数的将自己的信息素释放了出来。这是年轻,活力,朝气,而强大富有压迫性的高阶Alpha信息素。星火四溅,是点燃引线的火苗。将隐藏黑暗里漆黑的火药纷纷叫醒。那些炸出来的,缤纷繁杂,丰富多味的信息素,在面对贺天的示威时,或强或弱,或不知好歹,或旗鼓相当,放手一搏,全力以赴,都在遵循本能,毫无遮掩想将对方碾碎的欲望。


这混杂成一团的Alpha信息素,围绕在展正希身边就好像将他笼罩在了高压的玻璃罐下,罐中那些混乱的气体,它们疯狂的涌动着,拥挤着,决斗着,它们覆盖,它们攀比,它们不停歇着!展正希就像一条缺氧的鱼那样,像为了追回本该入肺的氧气,他仰着头,哑着嗓,却呼不上一口。高压挤着他的胸膛,挤着他的脊椎,压在他的肺,压着他的肩。如千斤石担。他低鸣,他颤抖,他屈软着双膝,他没有氧气。


泪水,唾液,体汗,交合液。从他身上的各个出口流出,展正希的双眼一片模糊。领间还被贺天抓着,他的膝盖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跪下了,扣在石墙上的手更加用力,一丝丝刺痛从指尖传上,如一股清流涌进熔浆一样奔腾的体内。他就像今晚早些时候挨过的那几波热潮那样,等待它的过去。


没有求援,没有哀嚎,没有咒骂,没有抱怨。贺天看着只有不停抽气换气的展正希。谁能想到他这个行为处事比Beta更标准的同学,会有今天。


“相信我吗?”


贺天拍打着展正希的脸。他深呼吸了一口,这些同类的信息素也压着他不大好受,他的本能将他的牙齿磨着咯咯响,传到耳里是清晰的。展正希试图扣着墙站起,勾身贴墙的姿势着实难看,但这就是自尊所能展现出的最大极限。他看着贺天,他们都满头大汗,从面相来说,现在谁都不比对方体面。展正希的大脑嗡嗡叫着,不好受,真的不好受。感官没有给他大脑留下哪怕一片思考的区域,他眨着眼,点了点头。


贺天伸手将他搂住,圈在腰上的手像一条安全带,拉着他,稳住他,让他们能够在同一水平线上对视着,即使按理来说,展正希应该是要稍矮一些的。贺天又想起,他被展正希盖帽的那场球。


这样,咬下去的力道就带了点报复意味了。


痛。


真的很痛。门牙与虎齿穿透皮肤的那一刻,展正希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根长针从天灵盖上狠狠插入,直接的作用在大脑上,痛的真切而清晰。可它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将搅成一团,不停叫嚣着、刺痛着、翻滚的大脑,镇到只剩下单一的一种疼痛。整个晚上,展正希没感受到的呼吸,回来了。


 随着Alpha信息素的流入,这个紧绷一晚的坚韧Omega身体终于逐渐得到了松缓,抱在怀里时,也多少有了点该有的柔韧度。贺天就像一个胜利者会做的那样,在利牙退出后,伸长着的舌头在牙印上舔舐一圈,毫不遮掩的炫耀,他是今晚的胜者。


贺天感受着手臂内软肉随着自己动作颤抖的频率,这些细微的变化逃不过他的老道经验,他含着笑,舌尖上游到耳后,他自然知道现在还谈不上安全,但并不妨碍他一两句调情话吧,毕竟夜色那么好,他也累的呛。


“没想到你还挺敏感”


低沉的话,让怀里的手动了动,没多大力,但贺天还是很快放过了他。是真的放手的那种。这让展正希只得手慌脚乱的抵住了墙稳住,不大的眼睛看着那个黑发男人,听他事不关己的说:


“能自己走吧”


他当然点头。毕竟被抱出去也不在展正希的选项里。


但还是意外的感受到牵在手腕上的力道。


“多…谢”


贺天看了展正希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要道谢的话,到我家再说”


再也没有混乱,没有嘈杂。


城市的光,射穿了云空,黑不及远方的山,黑不及前方的黑发,但黑夜终究是黑夜,有光,也不是天亮。



 贺天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展正希时,会是在快捷酒店里。那时,他已经到了大四,他的生意覆盖了华东。


“你确定吗?”


 贺天找了个地方坐下,你见过连窗户都没有的客房吗?他今天见识到了。所以坐在床头是别无选择的事。至少床不错,软的。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孩、噢,男人。


 “嗯。”


 低沉,听得出来的坚韧。贺天也跟着发出的音节,却是带着拖音。


 “嗯...我的意思是说,你确定能了解这其中的含义吗?”


 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他很少在谈话上展现耐心,即使在商业谈判中也不多。


“让我标记你。”


 “嗯。”

 

 展正希的肯定仍旧很快跟上,也不为自己多加一些解释,好像就单一的肯定音节就能够打消对方疑虑。


 贺天挑眉,他用像审判乙方的眼神看着展正希,随后站起来身,整套西装让他看起来比实际上更要挺拔。他走到了展正希的身边,食指挑弄着他白体恤的衣摆,露出卡在松紧带间的精干腰窝。


 “你这样会失败的展正希,这样突然找上我,还不给个理由,让我怎么信你呢?总不能叫我再看在是初中同学的份上吧。”


 他手放下了衣摆,抬起,碰上了展正希的脖颈,指腹抵在颈侧。这触感是痒的,让展正希偏了偏脑袋,却也没躲。


 “还是说看见一的面子?”


 老朋友的名字在他们间荡漾。展正希皱起了眉头。


 “他们需要我有个Alpha,才能进警队实习。”


 声带的震动,带着肌肤发出酥麻,贺天将手放下,看着指尖,搓了搓。


 “为什么是我?”


 说实话,展正希是个不太喜欢解释的主,但他明白,大部分的问题是可以靠谈话解决的。


 “我只认识你一个Alpha。”


 贺天发出一声轻笑,后退了一步。


 “见一也是。”


 “不能是他。”

 

 展正希接话很快,快到贺天才绕道身侧就顿了步。后又继续。


 “哈,是找不到吧。”


 贺天已经到了展正希的身后,房间真的很小。他靠在墙上,从他短刺的后脑,沿着脖颈,赤裸的视线就像透过了T恤,看着光溜的肌肤,滑滑顺顺,顺到臀部。展正希还没回话。他撒了个谎。


 “你的很多同学也是吧,鉴于那是所连名字都带着雄性激素的学校?”


 展正希的拳头紧了紧,小腿随后也跟着紧缩,他准备走了。转身后却被横在门廊两墙的手给挡着。


 “只是有必要的了解了一下。我们不是没得谈,只是你知道,我并不缺一个Omega。”


 贺天喜欢说些混蛋话,并且在说时还会挂上一个混蛋的标准笑容。展正希偏头看着,也许是估量了一会,拳头松了松,他看向贺天的眼里,好是认真。


 “我希望是你”


 这话直白的。单从字面讲,贺天会把这些归为情话。直白的情话他可听得多多,有些是在床上,有些是在床下,那些都是直白到堪称露骨的下流。展正希却把这话说成了比他的财务报表还一本正经。啊啧。煞风景啊朋友。


 “这对我来说成不了个理由。你的希望干我什么事?展正希。”


 贺天伸出食指,在朝着他的脸庞上戳了戳。他当然戳不到,展正希很敏捷的避了开。但他们都不易言弃。贺天的另一只手极快的下揽,想将人抓住,展正希后退一步,一脸警戒。


“瞧你紧张的。连碰都不让碰,怎么标记你?”


 贺天展出的白牙,双手无害的摊开,以无害遮尴尬。展正希的眉头还是皱着,他不是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得......


 “我是生意人展正希,会有报价和条件,但这是后话。我们第一步做的,通常是验货。”


 展正希还是看着他,脸上没有喜悦。


 “脱下你的衣服”


 贺天也看着他,眼睛是盯在他的眼睛周围,像一对监察器一样捕获着一些细微变化。嘴里也没停歇。


 “如果你还想继续,现在就已经把自己扒光,乖巧地趴在床上了。”


 他似乎看见展正希轻叹了一声。又悄无声息的似没有。但这比起他手上实在的动作,都风轻云淡不算事。T恤好脱,运动裤也是弯腰一个下拉的事,麻麻溜溜如行军,躺在床上的姿势也是笔笔直。


 “恩,如果我是你,我早在对方进屋前就做好这一切,这样我们就不会浪费那些鬼扯的时间”


 贺天走近,食指直接在展正希紧翘的臀上勾了一下,看着它顺着力道在空中晃动,随即肌肉来了个紧急刹车。看着紧绷的臀部打断了他,贺天也不恼,食指朝中间移动,直接刺进了臀缝,让展正希的手臂上布满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强忍着才没有暴跳起来,甚至努力放松着自己,配合贺天。但贺天的手指没有再深入,等到展正希准备好时,身体甚至都分泌出一些粘液的时候,他退了出去。最终都没有朝洞口碰上。即使那里流水潺潺。就像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他听见展正希埋在枕下的一点咒骂。啊?狗屎?那可是你形容见一那白痴的话。贺天的食指还在动着,沿着脊骨,他也慢慢附身,单膝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冷不丁的绕过展正希的脖颈,手背垫着枕头,抬起他的下巴。


 “说什么呢?让我听听。”


 热流故意的呼上展正希的耳朵,下巴上的力让他偏不过头。贴身的压制,让他只得换了个气再忍一波。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贺天是个这么龟毛的男人?


 “说你帅。”


 展正希这一本正经的油话滑进这精明的耳里,贺天就眯着眼,认了他这次睁眼实话。他帅的确是公认的事实。随后,就好心情的,背脊的手滑到了前面,压在展正希的身下,揪住了他的前端。


 这个姿势从旁人眼里看来,是算得上一个拥抱的。


挑弄对于一个老手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没什么性经验。问他怎么知道?贺天又搓了搓环在手心里的硬家伙,他之前一直保持着这个手势,仅靠这个。


 “多有感觉,你的那些Alpha同学都没有发现吗?”


 贺天说着,鼻尖顶弄在耳后。他能闻到他散出的气味,这种浓度在告诉他,有人还放不开呢。他的拇指停在了顶端,对着马眼向外一擦。火燎火燎。


 展正希哽一声,气味浓一些。


 再擦,再哽,再浓。


 直到展正希的身体都像他的龟头那样泛出不正常的红时,贺天才放开了手,那根对Omega来说不算小的阴茎,还是小巧的。被压在身下时,连腹部都碰不上。要怪,就怪展正希太勤于锻炼,有着Omega不常有的紧致腹肌。这时候连帮助他摩擦都做不到。


 不过,贺天喜欢他的人鱼线。从展正希的前端放手后,他沿着他的‘V’线,向上走过了一程。到了胸肌,还没爬上点时,就彻底的抽开了手,站起来身。留着展正希还光着屁股,埋着枕。进了洗手间。


 展正希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贺天从洗手间出来。他的阴茎还勃起着朝天竖着,但看向贺天擦手的眼睛是冷冷的。


“你他妈什么意思?”


 贺天听着展正希终于爆出的粗口,挑了下眉,将毛巾丢在床尾。


 “你不错。”


 然后?展正希的眼神没有缓和。他就看着贺天拿出烟,点上一支。一口之后:


 “你什么时候到发情期?”


 展正希如数回答。


 “那我到时候再找你。”


 ?


 “你现在就可以标记我。”


 吸上时烟成一团,贺天眯了眯眼睛,朝展正希走去,停在他身旁低身,将那口烟呼在了脸上。


 “我想干发情时的你,就像那天晚上的一样。”


 展正希的拳头终于挥了出去。



 贺天走出电梯时,是一个人。他抬头看了看热到空气都在扭动的天空,真的蓝,真的白,真是烈。他想起了几天前去找见一的那个下午。是难得的有雨天。


 按理来说,按记忆说,按着期待来说的话。夏天的雨会是好的。好几月久过去,他已经忘记春天的雨打在脸上是什么滋味,但用脑子想想,生之根本是水,滋润万物的雨,下来了总是好的。特别是久旱逢甘霖的夏天,就更好了。


 那天下午,贺天在打开车门,双脚落地时,比他更早落下的雨已经浸染上了一片,雨阴,地阳,气就这样腾空而起,热热乎乎间也不见它下大,就缓缓蒸着,熏的发闷。细雨,路短,打伞没必要,他也没备伞,拔脚就走,几步就让衬衣粘肉,也不知道黏的是雨还是汗。


真的闷。


“贺天!~”


顺着声音望去,雨是挨不着视线的,天蓝,地绿,草锃亮锃亮。


“等我!见完奶奶过去”


他也朝他回吼去。


“老太婆睡着呢!先过来嘛”

 

然后不意外的,看见站在身旁的男人朝他后脑一个暴击。


真的是白痴啊。



贺天踏进草里时,脚上被缠上了一圈水雾,不待后脚踏定,水雾像被风鼓着,腾散在了腰间,脸庞上沾了水。他直起腰,看着还横在耳旁的拳头,勾起一笑,说:“找死?”


浅发的少年眯眼弯嘴露齿,大大咧咧,爽爽朗朗 :“来一局嘛,师~兄”


师字是拖音,兄字收的急,贺天急着向后避过一脚,手在格挡时抽空撇了眼站在一旁看戏的男人,面无表情,白发苍苍,老王八蛋。


毫无疑问,他们后来打了一架。贺天揩了揩鼻血,听着见一的一声杀猪叫后,身旁的老人拍了拍肩。


 “动一动。”


 见一划了划手,喜上眉梢,你就很难现象刚刚那震耳的叫是发出那张笑脸的了。


“还是陈伯厉害啊!这骨接的跟没断过一样啊!”


 “那再来把?”


 贺天挑笑着说道。


 “滚滚滚。”


 见一连着瑟缩,声色俱全,演技上佳。


 “你啊,这个家里最有天赋的是你,最懒的也是你,要勤练功唉。”


 老者敲了敲浅色的脑袋。


 “是是是师父,放心我跑得快,不肛不肛,死不了。”


老者只是无奈看了一眼,便走了。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年头习武只是强身健体,撑饱了再按一个兴趣爱好。真到了紧急时刻被埋伏被追杀,拼死一搏保命时,跑才是上策。对方是枪,是刀,是棍,他们可以,你的拳头不行。又不是拍电影。


 “喂,有烟不?”


 贺天偏头瞧了瞧脚边的家伙,将烟丢下,也坐在了草地上,妈的!还湿着!


 但两人都没起,慢慢感受着凉气袭上屁股,内裤一点点染湿。


 “回来了也不提前知个声。”


 贺天吐出一道烟,见一吸进一口。


 “你不来的挺快嘛,啊啊还是国产烟抽着舒服啊!”


 贺天对这点是认同的,眯着眼吸上一口。


 “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他?”


 见一不急,弹了弹尽头的烟灰,落英缤纷。直到看着它们被湿草吃进时,才缓缓说道:


 “不见。”


 正吸着的贺天听见这话,偏头看了过去,看着几年的成长期把他兄弟立体的五官磨的更棱角分明。阳光是有些刺眼的,他转回头,看着更远方。


 “有病?”


 然后不意外的被人一推,他也反手一打。歪歪扭扭后,还是在草坪上坐着。


 “傻逼,他一直还在找你。我都他妈怀疑他进警校都是因为你这个屌人。”


 “啊啊啊你不要说啦我要哭了!!”


 浅发的男人夸张的叫着,双手捂眼朝后倒下,甚至还来回滚了两下。


 “......在自己家能也不这么丢人吗?”


 这话过后,喊叫的男人停了下来,垂下的双手露出的脸,像没事一样,平平静静,毫无波澜,他看着天,说话喃喃:


 “我没有家。”


 贺天这次猛吸了口,最后熄灭。


 “恩,一样。”


 然后倒下,云白,天阔。眼睛其实会被刺的发白的。闭上眼吧。


 “他会去找你。”


 不知过了多久,见一说了话。


 “恩?”


 贺天快睡了。


 “展正希会去找你,他需要一个Alpha。”


 “你他妈自己去。”


 “不去。”


 “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你喜欢的人丢给老子是什么事?”


 然后一阵沉默,贺天感觉旁边人的手动了动,他没睁眼,没去看。就是个白痴。


 “有病也不能对他傻啊,就算我去了,他也不会接受。”


 这时有点风吹来,直到这时贺天才发觉,雨停好久了。


 “我是他朋友,是他兄弟,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他听他继续说着,说了挺多,絮絮叨叨,像是把这几年在国外用不了的母语通通补回,释放一样,妙语连珠,连珠炮弹,天花乱坠,口若悬河,展正希就是天上的太阳,是天上的月亮,是星星,是火把,是世间一切能发光的东西。耀眼啊,烧心啊。


 “说完了?”


 贺天终究没睡着,胡乱听着,就会胡乱想着,旁边声音顿了一会后才发现没音了。


 “没,还有、有好多,我就是先哭、哭一会。”


 哽咽的声音,还顿在哭上重复两次,真的不觉得丢、人、吗。


 “哦,你哭。我晚上还约了人,走了。”

 

 贺天坐了起来。


 “咦?不再坐坐?我的事你还没答应啊!”


 见一坐了起来。


 “我随意,他来了再说,我不介意多几个Omega,但话说前头,我不负责照顾。”


 贺天看着见一。


“我的希希才不会需要你们这些Alpha的照顾呐,他自己能对自己负责。啧啧,就是那么厉害我的希希。”


 见一没看贺天,他说这话时眼睛还是看着远方,也许是被太阳照久了,眼里有些空荡,话里也轻飘的好像他不是个Alpha一样。


“白痴。别他妈以后后悔了来我面前哭,还没人能从我床上抢人”


 贺天打了他的头。


“是是是,贺总这么一说小弟我这心可就安了”


 见一一边捂头,还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笑脸盈盈。


 贺天不想再看白痴的脸,他起身,拍拍衣服,裤子是有些尴尬的。


 “借我条裤子穿穿。”


“哈哈哈妈啊贺天你屁股上有颗桃心,哈哈哈蛮好,蛮好的!”


 “滚你鸡巴,快点起来!”


 贺天踢了一脚,见一就利利索索的爬了起来。看着他拍草时,说道:


 “别跟你爸一样混蛋。”


见一拍在屁股上的手顿了一会,随后大咧笑着:


 “放心,比不过你哥。”


 啊啧,再打一架吧。最好打到奶奶面前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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