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WAU4-5

4.

Bruce从脑后的钝痛中醒来，他和这只龙被关在传送带后台的同一个笼子里。他就在笼子的一角，醒来之后这种致命的场景吓了他一大跳。Joker的脖子上有大份额镇静剂的针头，强行陷入了昏睡。他联系了Alf，让他时刻做好让Jim带人进来的准备，这群人在计划中会被绳之以法，但是现在……

他得想办法逃出去，并且保证这些狂躁的武器不会杀死无辜的平民。和普通的笼子设计不同，笼子是从里面上锁的，但外面也可以打开，里面的那个便于人的误入逃脱，甚至用不着钥匙，多么聪明。他们大概是想着恐龙无论多聪明也不会自己打开笼子吧。但实际上，Joker在还是能抱起来的小迅猛龙时，就已经学会了开拉门和带门把手的门。它知道一扇门推不开需要找来钥匙。身为人类的愚蠢和自大支配着这个组织里的人，这一切是时候结束了。

Bruce背过身，开始研究锁，忽然他感觉不知是什么东西，也许是一个影子或一只鸟——但不可能，这里是地下室——在背后一扫而过，带来一瞬间的黑暗。

他回头看了一下，Joker依旧睡在原地，十分乖顺。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认知系统被这种极端的情况压榨得出了问题。于是Bruce继续自己的工作，他需要相信，背后的阴影只是错觉。他不停地回头看，这让他稍微有些紧张，以至于严重耽误自己的进程。

Joker微微睁开了眼睛，狡黠的光芒闪过金色的瞳孔，嘴巴稍微上挑出一个违背种族常理的恐怖弧度。它知道那锁是怎么运行的，只是像小时候一样，它一直是三只小恐龙里最享受Bruce窘态的一个。

喀拉。它听见铁链子被拨动开的信号，睁开了眼睛，用尾巴尖触了触Bruce的肩膀。

“Jim，现在。”他传送了信号，“进来抓他们，我找到了办法脱身。”

门被打开了，它转过身扑过去，但没有伤害他，只是用粗糙黏糊糊的舌头舔了舔Bruce写满了惊诧的脸，他的嘴巴叼着这只惊恐的人类，含含糊糊地发出愉悦的咆哮。Joker没等到Bruce向自己温情兮兮地解释过去的事情——因为那些于事无补的挽救令人作呕。就衔着他向地上一摔——蝙蝠讯号被破坏掉了，与此同时，他用自己的尾巴将Bruce扫向角落，撞得他的旧主失去意识。

它撞开了笼子，发出了得逞的尖啸。

“不，不。”Bruce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已经损毁的信号传递装置大喊，“Jim！现在先别进来！”

信号没有反应，一切都完了。在造成更大的伤亡之前他必须阻止这件事。Bruce咬牙支撑起身体，负伤向Joker远去的位置跑去。他相信这是自己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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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惊惶四散的人群，Joker突然感到一种身为支配者的无趣。这些人只要自己抬起前爪就能在极端的惊吓中跌倒，这让他感到好笑却又枯燥无聊。他需要挑人下手，这样才有一个“弄臣”复仇的意思——嘲笑自己的买家啊，把自己出高价卖掉的人啊，或者是今天来维稳的科学团队？他决定把所有那些强迫过自己和霸王龙交配的家伙都吃掉。他还饿着呢。

先遭殃的是那个提出基因融合的老头，Joker不识字，但那种恨意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先咬断了那个人的腿，然后让不能爬动逃跑的他在恐惧的折磨中看着自己吃掉他的腿，再啃断那把老腰。实话说，肉有点粗韧，不过可比山羊柔软得多。——哈，是谁提出要给自己扔山羊做饲料的来着？噢噢噢，看，就在那儿，腿已经吓软了，Joker决定扯下他的脑袋，看血柱喷到低矮的天花板上，这儿闷得他喘不过气，一定得有点有趣的花样，不然就太无聊了。他回忆起Bruce抱他的时候露天饲养室旁种植着的橘红色的非洲菊，他很喜欢那种花儿。

他满嘴都是黏糊糊的血，屋子里接连倒下了十几个人，还存一口气的甚至有些被吓到了失禁。Joker很不屑地用尖爪踩踏直至捣烂那个人的心脏，发出了失望的叫声。这种人没资格进他的胃度过下半生。他的同类在伤人时会嫌挣扎尖叫的猎物太吵，但Joker不会，他有点享受作为被人类的愚蠢再造出来的支配者，在这地球上把灾祸都卷土重来的感觉。

Joker对自己的身份始终抱着一种高傲的自信，直到他们把自己扔进实验室里，强迫他痛苦地提前发情，就为了自己那百分之零点几能怀上一个强力后代的几率而大费周折。那时的自己还没经过诱变和辐射，还有化学药剂的洗礼——他是那么恐惧面对那么个大家伙，结果对方只是撕咬自己，对自己毫无兴趣，他尖叫着在舱内挣扎，直到不停发笑的人类们把他无奈地运送出去……想到这里，他烦躁地踢开脚底下被自己踩得支离破碎的，一个蓝眼睛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的女人，然后望着那染上血色的蓝眼球怔怔发愣。

他一直应该是有魅力的，看他刚才在笼子里假装顺从听话的表现，他可是今晚所有人的梦中情人。这笼子的设计师初稿就通过了，全仰仗自己高超的演技，噢，这群傻瓜，认为能看懂激光指示的狂暴龙会打不开一个逊毙了的破笼子。加固结构，纳米设计，呕。还不如拴狗的铁链子管用。

对了，他的记忆里还有一个人没死在自己的牙齿或尖爪之下。

他转头看向亮着灯的电梯，那群人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首次提出用化学药剂改变他身体发育的学者。他假装动作缓慢，一步一步地踱步着走向他，满意地端详着他和一电梯的人大惊失色，尖叫着疯狂按动电梯的按钮，门慢慢地在他眼前关上。他还记得Bruce教他怎么使用电梯，虽然只是一个玩笑，他们把那当做一个玩笑……但Joker记住了，在外人面前，他装得很笨拙，只会像人哈哈笑一样地叫，看那群人讥讽Bruce心目中最聪明的恐龙，看他失落的窘态。Joker欣赏那样的Bruce，欣赏亲自挑选的配偶……不过这一切，都让电梯里那个人给破坏了。

他不喜欢在Bruce之外的人面前卖弄自己的聪明和戏法，除非他知道见过自己聪明才智的那个人一定活不到明天。

Joker用爪子轻按了一下外部电梯的按钮，那个男人背对着自己，正对着自己的死里逃生洋洋得意。

他扑过去，把那群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在电梯里血洗了个干净。

5.

Bruce再见到Joker的时候吓坏了，整个大厅里除了从防火梯逃出去的十几人外无一幸存。他看见了染血的电梯门，以及一片狼藉的大厅，还有那正在嚼着半个人的身体的Joker。

“Joker。……你真令我失望。”

他叫过自己的名字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却只憋出了这么一句令自己怒火中烧的话。老天啊，他真的以为养了不到三个月的自己，就可以像父亲一样指手画脚了吗？

Joker把血吐到Bruce脸上，向他挑衅地露出利齿。

“Joker，我对你说过什么？你不能伤害别人……”

又来这些，烦透了，他烦透了，Joker讨厌这个企业家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就像他当初宁愿对着镜头胡说八道也不愿意多摸摸自己的头一样。说这些话时Bruce的神态通常是悲伤的，软弱的，不像那个强壮而冷漠的，年轻气盛的人。现在没有其他恐龙和他抢着用脖子蹭蹭Bruce的脸了。可是他的身上和爪子上都是血。Bruce从那时就讨厌血，他的脚下就有一把镇静用的枪，可是他没有用枪，他没有让自己身体又痛又麻。

Joker垂下长脖子试探地走近Bruce。他不喜欢这个杀人的复仇游戏，他不赞同自己这么做。可是Bruce不明白他不在身边陪伴的这些日子，自己都在实验室里遭遇了什么。他不明白，他一无所知。也许呢，也许他会趁自己不注意时举起枪冲自己射击，这都不好说。Joker绝望地想，假使真的如此，他就有理由把Bruce撕成碎片，然后向人类复仇。可是现在还不行，Bruce是他唯一喜欢的人类，是他爱的人。

“Joker。”

最终Bruce选择向这只杀人狂魔张开了双臂，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它。

“Joker，来，到我这里来。”

Bruce是知道自己硬拼是逃不了的，所以他决定奋力一搏。狂暴龙愣了愣，缓缓蜷缩在血流成河的地板上痛苦地发出了几声鸣叫。然后它变成了Bruce熟悉的那个Joker。

Bruce过去抱住了赤裸着身体的青年，此刻的青年变得更加苍白消瘦，却比多年前的样子更加纤长和高挑。头发变成了脖子那处尖刺的绿色，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摄人心魄的金色瞳孔，那嘴尖利的牙齿一颗也没少。

Joker发出了一阵懊恼和悲伤的声音，恐龙的啸声用人来演绎的确有了几分滑稽的味道。

“……嗯？不。完全不。”Bruce像是能听懂地回应着他，抚摸着他坚硬却滑溜溜的皮肤，冰冷得就好像蜥蜴，“这样也很漂亮，我不是在骗你。这样也很好看的。”

他在这种熟悉的温暖的安慰下开始颤抖和呜咽。喉咙里发出咯咯声。Bruce环顾四周，看到地上稍微干净一些的西装外套，给Joker盖住了身体。西装很长，但盖不住那条相对于人类之躯来说过大的尾巴。所以覆盖鳞片的褐色与墨绿色花纹交织的尾巴挑起西装，还是让Joker赤裸的大腿和臀部一览无遗。

Joker的全身都是血。

“瞧瞧你，还是这么粘人——不过。”Bruce看了一下周围的尸横遍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最喜欢我，是吧？”他轻声地问道，Joker像是听懂了一样点点头，把脑袋埋在他的肩头，牙齿不断在Bruce颈动脉处上下地滑动，这让Bruce心惊胆战，尽管他知道，这是Joker在寻觅配偶试图将自己擒住的做法，这是最放松的状态。他成功了，他没有死在Joker失去理智的践踏与血盆大口中。

“别急。你现在湿漉漉的，亲爱的。”他揉了揉那颗绿色的毛茸茸的头温柔地说道，“至少得先擦干净。”

“Ba-Bats。”Joker含糊不清地用自己的声带学着自己名字的发音，“Bats——！”

“Bruce。”他纠正道，不过那个形似蝙蝠的含糊发音用来叫他也没什么问题，“好吧，Bats就Bats。你可以这么叫我。”

Bruce没有来得及和自己的小龙温存超过十分钟，他就听到了一阵渐行渐近的踱步声和明显来自于Jim的高声警告，情况告诉他现在所处水深火热。更重要的是Joker——刚刚冷静下来的Joker因为噪音在骚动着，攻击欲让他的白眼球中充斥着血丝。

今晚不能有更多人死去。也许现在已经死去的这些人，他们血债累累，也许他们死有余辜，但是……总而言之，警察局的人是无辜的。

“我们换个地方，好吗？”Bruce轻声询问Joker的意见，得到默许之后把他抱了起来，钻进了医疗室，“你得变得干净一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