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SORRY

有時候她會覺得，這個人是她可以愛的。

但就那麼一瞬間。

在絕大部分時——他不過就是個他媽的陌生人。

Alyssa痛恨大姨媽。

也許是因為她陣子喝了太多伏特加，她貧血的嚴重，半夜爬起來的時候世界在旋轉——那個時候她還有意識到這是貧血，只是邊罵著幾句撞上了泛黃的牆面，她的手上是下身洩漏出的血，廁所的燈昏暗的什麼屁都看不清楚。

她扶在洗手台上，鏡子裡的自己糟透了。

浮腫、黑眼圈，還有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抹上的口紅暈開了，大半的唇邊像是被人侵犯過的痕跡，艾麗莎嘖了聲，她低下頭捧起水洗了把臉。

我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金燦的髮絲落在臉頰邊，Alyssa喘了幾口然後她低下頭，她看見那件老爸的大衣不小心沾上了血——操，殺人的時候沒弄到現在用到，這狗屁運氣。

偷來的衛生棉條夠她撐過這個生理期，Alyssa有條新的內褲不過現在又髒了，去他媽的生理性別。

不過她偶爾會覺得當個女生是不錯的，例如像之前他們分開時發生的那件事——如果是James偷了內衣，Alyssa用她丟在巷子裡的沾血內褲發誓，那黑人胖子店員一定當場就報警，才不會去填那天殺的表格。

她的運氣一直都不錯，殺人的不是她，偷了車的也不是她。

她不過只是在站在一邊看著詹姆斯做，連聲音都不用出，詹姆斯的魔力——她只要用眼神示意一下對方就知道她要他接下來做些什麼。

唯一失敗的，就是做愛。

見鬼的James，全天下青春期的男孩子都在想著這檔事，她也這麼想著，直到她遇見了James——也許他真的是個同性戀？一個古怪的男孩子，沒有朋友也沒有交際圈，哪天出櫃了也不會有人特別意外。

估計只會微微睜大了眼睛，將視線從期中考的課本移開一秒，像聽見路邊又有一條狗被車輾過去一樣的口氣敷衍的回著。

喔，是嗎？

那種裝作震驚但實質上一點感情的沒有聲音。

Alyssa看過太多了，或許哪天上課上到一半有人突然從窗口跳出去也不會有人驚慌，上課的翻書聲、偷玩手機的同學、走到窗戶邊看一眼掉在地上摔成一團爛泥的老師。

Alyssa？

她會把手機從抽屜裡拿出來，然後對那個跳樓的人拍一張，裝作很酷的將這張照片上傳到SNS。

可能她的內心會是震驚的，像漫畫畫格被填滿的壯聲詞，但她的表情冷靜的比跳樓的屍體還要死寂。

James？

Alyssa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想了想，他都殺了一個人，還蹲在屍體旁邊看了老半天。

Alyssa實在是覺得他只會比她更平淡，甚至可能連頭都不會抬起來繼續看著手上肢解人體的書，待在他的殺人小星球。

也許那個跳樓的人還是James推下去的。

Alyssa把嘴巴上的口紅擦掉，深吸了口氣，她討厭鏡子裡虛弱的自己，所以她用水潑了一把斑剝鏡子上模糊的自己然後走出廁所。

深夜裡的海岸邊只有一盞小燈，上頭有幾隻飛蛾撞著那冷調的管子，喀噹喀噹，Alyssa昂著頭看了會就移開了視線。

Alyssa想起她之前坐在車站睡了一晚，接著在隔天偷了件內衣，然後成功脫身。

最後她決定回到那個該死的漢堡店，和那個她覺得可以愛的男孩牽上手。

You tell me mistakes.

Are part of being young.

But that don't right.

The wrong that's been done.

你告訴我的錯誤，是為年輕的一部分。

但是，這並不正確，關於這一個已經做了的錯誤。

他們恨著這他媽的世界。

可是他們懂得愛了。

I'm sorry, so sorry.

That I was such a fool.

她是，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