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一直寫不完的一篇，大概是天天太難寫

「這就是所謂的『該來的跑不掉』嗎？」

在聽到店門的鈴聲響起，下意識喊出「歡迎光臨！」的和泉三月，在抬起頭看見來客時愣了一下，自我吐槽也是反射性地出現在口中。音量幾乎算是耳語，卻似乎還是被聽見了。

「......可以不要把我說得像是一種因果報應嗎？」

不知道是誰被誰嚇到，來人一向冷淡自制的表情出現了點裂縫，現在介於無奈跟憋笑之間，看起來比他平時有人味多了。

「就當是我問心有愧吧，還請你不要太在意。」三月自知理虧，不過發揮了他（未來的）名主持人的氣度將話題接了下來。「Trigger的九条天前輩，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不過還是說一句歡迎光臨敝店。」

臨近Fonte Chocolat的歇業時間，客人都已散去。而今天是結婚紀念日、從十分鐘前就不停瞥著時鐘的店長和泉爸，在三月一句「已經沒什麼客人了接下來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就快回家跟老媽過兩人世界吧（笑）」被乾脆地打發回家。簡而言之，現在店裡只剩下和泉三月一個人，正想著今天是個輕鬆的一天時，九条天推門進來。

Oh...Dead End...（苦笑）腦中響起了nagi的聲音。和泉三月哭笑不得，從櫃檯的後方走出。不過無論如何，迎敵還是要正面來啊。

「雖然很想好好招待你，不過今天這個時間剩下的糕點已經不多了呦。」

「沒關係，吃什麼都可以。」九条天選了個靠近蛋糕玻璃櫃台的位置坐下。「前幾天樂跟龍受你們照顧了。」

「沒這回事，我跟大和才受你們照顧了。」大概花了1.5秒判斷情勢，三月在心中偷偷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回玻璃櫥窗的後方。「既然不是為了蛋糕才來的，那麼我就隨便選囉。」

「無妨。」

「不過反正你跟陸的口味差不多，這幾款蛋糕你應該都會喜歡......還是你要全部都來一份？」

迅速果斷的九条天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

「哈哈哈開玩笑的......」無意間在內心扳回一成，三月心情極佳地順手選了幾款蛋糕裝盤。「我聽一織跟環說過你可以吃很多甜點，不過不是跟陸一起來吃的話就別吃那麼多了吧。」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九条天剛剛被打破的縫隙又消失了，變回了他一貫的優雅而冷淡。這樣的改變真的會讓人覺得寂寞呢，三月想著。

「我沒在為你費心，我只是在貫徹我們idolish7的作風。」熟練地擺放好三個盤子，閃亮的銀叉放在手邊。

「什麼作風？」

「寵Center啊。」三月本來想說得理直氣壯，但不小心有點笑出來。「雖然老是被一織說是禁不起撒嬌的沒用大人，但是看到可愛的孩子就會想寵他嘛......這個九條你大概最清楚了。」

九条天有點呆楞地眨了兩下眼睛。「......有點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反應。」

「怎樣的反應？」

「......該怎麼說呢，就是這樣吧。」九條天的臉看起來很平靜，甚至還有一點複雜的笑意，但三月卻感受到了一點無聲的動搖。

意識到這大概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三月也沒什麼抵抗，走到門邊將牌子翻為「休息中」，然後走到九条天對面坐下。

「那麼姑且還是問一下，今天怎麼會特地來訪呢？Trigger的九条天。」

「我不是說了嗎？前幾天樂跟龍受你們照顧了。」

「就為了打招呼特地跑過來？就算是禮儀端正的Trigger這也太過頭了。」三月歪著頭笑了笑。「他們跟你說了什麼？」

「基本上什麼都沒說，龍跟樂都是喝醉了就從人類畢業的類型，我一般不把那些當人話。」九条天拿起細細的銀叉一刀切開栗子蒙布朗。

「真是過分啊。」三月大笑。「看樣子你為他們費了不少心。」

「唯一比較清楚的大概是他們喝醉之前樂傳了RC回來。說他們去喝酒，結果遇到了idolish7的二階堂跟和泉哥，然後強調『我們現在正在一起說你的壞話（笑）』。」九条天用極度平淡的語氣唸出了括號中的笑聲。

「他也太誠實了吧，真的是喝醉之前嗎？」

「你多少也否認一下。他喝醉之後會變得肉麻得要死，這個絕對是喝醉之前。」

「你們感情還真是很好。」

「是這樣嗎。」九条天自顧自地問了一聲，但是三月知道他沒打算要別人回答。

「所以你是特地來跟我抱怨兩個醉鬼說你壞話？」

「沒，龍才不會講我壞話。」九条天說著自己不小心笑了出來。「一定是樂跟二階堂大和先開始的。」

「我可不能出賣我們家的隊長。」三月跟著笑了。「不過的確是八乙女先開始的，然後大和一直幫他倒酒要他多說一點。」

「你們這些成年人飲酒要適度。」

「成年人不喝酒的話日子沒有樂趣啊......嘛、話是這麼說啦。」抬眼看了一下快速解決掉蒙布朗的九条天，三月苦笑了一下。「他們喝醉了之後跟你說了什麼肉麻的話嗎？」

九条天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意外地跟nagi有些神似，三月有點吃驚地想著。

「............你真是敏銳啊。」

「倒也不是，因為我們團的成年人性格都滿壓抑的嘛，」三月的表情顯得有點感慨。「像是大和啊壯五啊，幾乎都只有在喝醉之後才會不小心講出真心話。」

九条天看著他抬起了一道眉。

「所以我還滿有心得的，大和有時候喝醉之後會像五十歲的大叔一樣，感慨起現在的年輕人好厲害啊、自己好不適合當偶像啦擔心給我們扯後腿之類的，然後一本正經地說著我們要加油。我都想回他你這傢伙明明連五十歲的一半都還不到，還有這種積極的話能不能在清醒的時候說。」

「這個我可是很清楚......你們感情還真好。」

「我們可是以感情融洽朝氣十足為號召的團體喔。雖然隊長是個壞人臉的大叔啦。」

「我們則是以性感高級感為賣點的團體，隊長則是前任『票選最想跟他發生關係的男人第一名』的熱血男子，但是他卻抱怨自己沒有可愛的女朋友而且連續兩次告白都失敗。」

正在喝水的和泉三月嗆到。

「咳咳咳咳咳、你下次要爆八乙女的料之前可不可以給個提示？」

「你剛剛身為名主持人的察言觀色能力哪裡去了？」

「你剛剛說的這些在電視上全部都NG啦！！」三月猛力吐槽。「姊鷺經紀人在場的話都要跳腳了！」

九条天第一次露出了放鬆的表情，刺蝟的尖刺掉了下來，就像是他一直在期待三月吐他槽一樣。

「的確如此......那麼就趁機聊些NG的話題吧。」

「怎麼覺得你有點享受別人的吐槽啊？」面對坦然接下吐槽的九条天，三月感到輕微的不協調。

「你可是個很難得的、讓人覺得被吐槽了也不會不開心的人啊。」

「謝謝你給予我的吐槽那麼高的評價......」三月心情複雜。

「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沒想到你會是那樣的反應。」

「你剛剛也沒有好好回答，那樣的反應是什麼意思？」

九条天頓了一下，再次對上視線的時候，氣場已經變了。

「你們對於陸的態度，還有和泉三月你對我跟陸的態度。」

「什麼態度？」三月有些遲疑。「那個啊......我並不算是頭腦很好的人，有些事情你沒有說出來的話我是沒辦法懂的。」

「......」九條天陷入了短暫的沈默。

「你們，對於我跟陸的關係都不會覺得奇怪嗎？」

「......是蠻奇怪的，但是那又沒有辦法。」

「不是那種層面的奇怪。」

「那是什麼層面的奇怪？」

「我......」發出聲音像是變成一件困難的事。「你們覺得已經斷絕關係的兄弟，還有可能若無其事地回到像以前那樣嗎？」

九條天的聲音微弱到只剩下氣音，但在寂靜的空間中卻清晰可見。

啊，他是來問那句話的。三月突然理解了。

銀叉被擺在空盤邊緣，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那個啊......」三月的聲音像是瞬間放鬆下來。「你生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非常想問一下你當時為什麼會這麼說。」

「絕對是生氣了吧。」三月苦笑。「你有時候跟一織很像誒。」

「和泉一織？」

「你那不屑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勸你是對我弟好一點喔。」

「你們兄弟才是，最好是不要一邊過度保護陸又老放任經紀人讓他穿那種露肚子的衣服。」

「你有聽到你自己在說什麼嗎？」三月哭笑不得。「自我矛盾也太多了吧！」

九条天愣了一下。

「嘛、雖然也不是不懂你在想什麼啦，」三月嘆了一口氣，靠回椅背。「當哥哥的想的事情都差不多，而且你又是個相當完美的哥哥。」

看到九条天一瞬間繃緊的神情讓他有點難過。

「你在說什麼呢。」

「難道不是嗎。」

「............你覺得，『兄弟』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空氣變得有些沈重，透過玻璃櫥窗照進來的天色也漸漸暗沈，尚未切換到晚間照明的店內讓陰影吞沒大半，端坐其中的九条天像是個精緻的人偶，一聲不吭的時候會讓三月感到窒息。

比起活生生的黃鶯，鑲滿珠寶與金箔、由機械組裝成的發條黃鶯更能夠完全遵照皇帝的命令唱歌。那是完美的、毫無瑕疵的、全數奉獻自我的歌唱機器，美麗的歌聲同樣讓人動容，但是總有一天會迎來毀滅。

就跟ZERO一樣。

那些無懈可擊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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