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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王與王后又在中原多留了一天,完成所有檢查之後才回苗疆。如今兩人意識之間的阻礙已經完全消失,一舉一動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荻花題葉從前以為自己會對這種狀況感到不適,但如今他急於修補蒼狼受損嚴重的精神,連一刻也不肯放鬆,在清醒時的每一刻都不停藉由長生結傳遞溫柔的愛意。

  蒼狼也一刻都不肯放鬆的陪在妻子身邊,不僅不離身側,若無必要的話甚至連手都不願放開。狼王時時刻刻處於一種警惕的狀態,就像唯一的伴侶隨時都有可能再次被人奪走,不僅肢體上表現得十分明顯,王后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精神又是緊張又是小心翼翼地繞著長生結打轉,像頭目光銳利的狼。他能回應的就是精神上毫不間斷的交流,還有充滿愛慕的眼神與輕聲細語。

  風逍遙在回程時終於有點受不了王上與義弟的恩愛光芒,於是自行返回萬里邊城,離開之前沒忘記叨唸個十分鐘,囑咐荻花題葉好好照顧身體。

  回到王城之後,苗王沒讓任何人打擾,一路牽著王后回寢宮,然後把他按在床上坐好。

  「我又沒生病。」

  「還是多休息。」蒼狼摸摸妻子的臉,轉身去倒水,回來時昊辰已經歪在床上閉起眼睛。他幫著去掉鞋襪與冠簪,關上燈,設好空調,然後去起居室安靜地辦公。


  當晚蒼狼做了一個夢。他在北競王府後面那座山上,那是他的家。

  他慢慢走向山頂,北苗的夏天濕潤而涼爽,流雲如煙絲般輕軟,祖王叔說過,這種天氣叫……叫什麼呢。在夢裡,偏偏想不起來了。但有過這件事,那年夏天,祖王叔身體養得好了,帶著他和千雪王叔去後山看花……王叔從還珠樓那裡帶回來一個紙鳶,說是他的義女做的,總有一天要讓他們見面。

  蒼狼一邊想著往事,一邊往山頂而去。他聽見琴聲,風中帶著柔和纏綿的花香。

  繁花如錦,明媚如畫。那樹盛開的桃花轉成了嬌豔的胭脂色,那麼嬌甜的紅,在蒼狼的記憶裡是精緻的糖糕上一點蜜潤的花瓣,嚐起來帶點陳酒的甘醇。

  他想起童年時那種纖塵不染的快樂,而此夢此際,在花下彈琴的那個人,讓他快樂得感覺心底深處都輕輕蜷縮起來,光是想著將那個人擁回懷中,便彷彿連血液都為之微疼。

  當蒼狼挨著樹坐下時,他聽見昊辰隱約一笑,止住了弦音。

  別停,我想聽你彈琴……

  但昊辰卻把琴推開了。

  蒼狼情不自禁地挪到他身邊。落在身側的手疊起掌心,十指交纏著。那雙道域人的手白皙如玉,帶著一絲柔軟的清涼。

  昊辰安靜地將頭靠在他肩上。幾朵初綻的花苞被沉甸甸的繁花壓著,垂落到他們臉上,像頑皮的指尖,卻有一縷細微的淺香。

  天色清朗而無半點雲翳,他應當極目遠眺自己的江山。

  然而花香如酒,沁人心扉。

  飛花繾綣,春光溫柔,折花人自當溫柔以待。


  蒼狼醒時,床上只有他一人。苗王匆匆下床尋覓,王后原來在起居室裡,按著琴弦仔細調音。

  「……不是說想聽我彈琴嗎?」昊辰笑得溫柔,宛然如畫。他們原來做了同一個夢。

  但在早餐之後,苗王就失去如此的寬待了。叉玀稟告說臣下求見,而且今天本來是王上去議會的日子。王后催促他去工作,還把長生結稍微隔出屏障,很淺的屏障,如同薄紗煙霧,不像以前的牆那麼堅實,但蒼狼還是委屈得像是狼耳朵都耷拉垂了下來。昊辰又親又哄,卻絲毫不容許夫君偷懶,蒼狼只好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出門工作。

  然後昊辰開始整理房間。他以為蒼狼這段期間內會把臥室弄得很亂,但一切都整理得井然有序,和他離開時沒有兩樣。但是,常用的紙少了很多,薰香則缺了一大半,蒼狼肯定是每天都點,等用完的時候,他又要怎麼辦呢……

  一個小時後,蒼狼回來了一趟。他沒做什麼,只是親了自己的王后一下,然後又匆匆離開。

  王后給軍師留下訊息,請他抽空過來一趟。

  御兵韜不說閒話。中原人發現王后的時候,他和風逍遙是同時知道的,相關細節也早就聽軍長報告完了。荻花題葉反而開口問他當日在思能裝置裡發生的事情,還有那名在最後一刻才趕赴地門,協助他們對抗大智慧意識的智者。

  「憶無心認識此人,但是,她沒有說。」

  「她沒有說。」

  憶無心曾經與其父藏鏡人一同藏身在北競王府,是千雪孤鳴帶他們去的。這件事情,荻花題葉已經忘記在哪份資料裡讀過。「能夠進入大智慧的意識而沒有被吞噬,這種等級的智能非常少見。」

  御兵韜沒有說話。

  「而且那個人在大智慧顯露敗退徵兆的時候就馬上離開,來去都無人知曉。」

  「嗯。」

  「軍師知道他是誰。」

  「推論起來,有八成可能。」

  「王上知道嗎?」

  「除非王后告訴王上。」

  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奇特的默契。雖然荻花題葉稱不上智者,但他天性頗工心計,又因為忘今焉而厭惡墨家,對於御兵韜沒有絲毫好感;御兵韜對王后的態度也僅僅出於彼此身分應有的禮節,但他們擁有一個共同保護的對象,在這點上,兩人都心知肚明,這種保護與忠誠是至死方休,毋庸置疑的。

  當日王艙上事起突然,他們之所以能如此配合,順利讓苗王遠離危如累卵的前線,正是出於這種幽微的默契。而如今,同樣的互相理解促使他們不得不討論這件事,關於那個依舊活著的人。他已經不可能對苗疆造成任何威脅,但對於蒼越孤鳴,那會是另一種假設。

  「那麼,我該說嗎?」

  「……我曾對師相說,王后對王上關心則亂。關心,則至近,至近,則不能看清。」

  「你認為,王上已經察覺了。」

  「如果王上想察覺,他就會察覺。」

  如果蒼狼不願意知道,他就不會知道。關鍵在於他自己是否想要面對。荻花題葉閉上眼睛,倉促地點頭,「我明白了。」

  御兵韜見王后沒有別話,馬上就告辭了,軍師的工作繁重,能抽空過來一趟已屬不易。

  然後蒼狼又回來第二趟,這次帶著一束從後花園裡摘的花。他喝了半杯茶,又親了妻子一下,然後才出去繼續工作。

  也不嫌麻煩。昊辰一邊微笑一邊整理那束花。他這個樣子,恐怕還要維持十天半個月吧。

  把花瓶打點好之後,昊辰轉身去找通訊器。他不打算直接聯絡盈曦……她也不會接受對話要求的。所以,最好的方式是留下語音訊息。

  「雪……雪,希望妳能聽到這段訊息。」

  「我回到苗疆了。而且我要留在這裡。」

  昊辰頓了頓,「我從小就愛妳。我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愛上妳了,直到現在,我還是愛妳。」

  「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聽說其實過了六個月,但我只覺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我們活在另一個時空中,風花雪月仍舊是風花雪月,我對妳的情意也始終不改,而在夢裡,我為妳而死。我心甘情願,理所當然,就算為妳死上一千次,我也無怨無悔。」

  「直到現在,我還是能夠為妳而死。我永遠都會像這樣愛妳。」

  「但是,夢醒來的時候,有一個人,我要為他而活。」

  昊辰伸手觸摸胸前那串蒼狼贈予的狼牙項鍊。

  ——為什麼給我你父王獵來的狼牙,不是你自己的?

  ——因為,父王一生只愛過母后一個人。

  「想到他,我知道我不能死。而且,我得活得比他長久。」

  因為再也不能讓他傷心了,再也不能讓他感到片刻的孤單。只要想像他的幸福,因為自己而幸福,便感到歡喜無盡,心潮洶湧。或許這是世上最不可阻擋的咒術,將內心深處糾纏多年的謎團輕而易舉的拆解開來,對於自己,對於生命,陷入愛情的當下便感到恍然頓悟,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任何迷茫與猶豫。

  「……我要留在苗疆。以後,或許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我只希望妳能自由自在,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再見,親愛的雪。我愛他,但我心裡永遠都會牽掛妳。妳要平安。」

  昊辰伸手按掉錄音訊號,將檔案傳送出去。他以為道別會令自己悲傷,但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感覺微笑在臉上徘徊著久久不去。


  蒼狼第三次回來之後就沒有再離開,他們吃過晚飯,昊辰彈了一會琴,然後嫌累,就讓蒼狼跟他描述前陣子魔世之亂時的各種經歷。這些事情讀匯報更加清楚,但他就是想這樣隨心所欲的聊天。

  如今兩人對彼此的心意毫無保留,互相依偎時內在的精神也緊密相連,傳遞著熱戀般的快樂情緒與真摯堅定的情意。但這點只有兩人之間才能有所體會,若是讓旁人來看,只會覺得這對夫妻似乎太過欣喜若狂,不論什麼話題都會毫無意義的談上十遍,好像根本不記得自己剛才說過了什麼。

  蒼狼還沒有完全從失而復得的喜悅中恢復平常的心情,對於昊辰說的任何話語都不能仔細考慮,只是盡情享受與他相伴的時光;而對昊辰而言,長久以來內心累積的憂心、疑慮、兩難、牽掛與所有陰影都一掃而空,只剩下滿心的深情與虔誠,他如今明白蒼狼為自己傷透了心、飽受折磨,不由得又感到深刻的愧疚和懊悔。但蒼狼毫不保留的敞開內心,每當感應到伴侶心中浮現陰霾的時候便低頭主動親他一下,而那股寬容溫柔的情緒清清楚楚地長生結上打轉,像隻快樂又盡忠職守的看門……狼。

  「別再想那些事情了,」他們自在的躺在沙發上,蒼狼用手指捲著妻子的髮梢,另一隻手則躺在昊辰掌心裡被他輕輕握著。「會讓我不舒服。」

  昊辰坐了起來,蒼狼指著自己橫隔膜的部位,「你內疚的感覺,會讓我這裡發疼。」

  蒼狼還是不擅長術法,長生結對情緒的影響會最直接的反應到身體上。自己『死亡』的那段期間,他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昊辰看著夫君,深情的笑了笑。「我想睡了。」

  於是苗王從善如流地將妻子抱到床上,然後去熄燈點香。

  「我今天給雪留下語音訊息。」

  回到床上時,他聽見昊辰冷不防的這麼說。

  「……昊辰,你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因為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他們彼此需要。蒼狼清晰地感覺到這點。所以,這是昊辰為什麼選擇回來嗎?因為長生結沒有解開?

  「……如果沒有長生結的話,你……會做別的選擇嗎?」

  蒼狼讓自己倒在枕頭上,忍住沒有伸手過去抱住妻子。

  「月曾經對我說過,我心裡有別人,所以我配不上你。」昊辰側躺著,聲音與他凝視蒼狼的眼神一樣繾綣柔和。「但是,哪怕我克服了這一點,我還是覺得我配不上你。你太好了,蒼狼,你好得不像真的。我無法將你讓給任何人,但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要是沒有長生結的話,你還會喜歡我嗎?」

  蒼狼思考良久,「父王在和母后成婚之前就喜歡她。」

  「嗯……」

  「母后和撼天闕沒有結婚過,但她一生一世的愛他。」

  「嗯。」

  「還有……祖父離婚過,撼天闕的母親後來病故了。祖父再次結婚的時候才有我父王,和千雪王叔。」

  「我明白了。」他微微一笑。

  「就算沒有長生結,我還是喜歡你,昊辰。」

  「如果我現在對你很壞呢?」他的笑意更深。

  「還是喜歡你。」

  「你再說一次,但不要說喜歡。」

  「就算沒有長生結,我還是愛你。」

  昊辰這次主動伸手去碰觸蒼狼瘦削英挺的臉龐,就像不敢相信他是如此的模樣,如此的完美,就像不敢相信他擁有這樣的珍寶。

  「我也一樣。」

  蒼狼握住他貼在自己臉頰上的手。

  「昊辰。」

  「嗯。」

  「昊辰……」

  「蒼狼。」

  「……昊辰。」

  這次被呼喚的人忽然間無法回話了。他忽然間感到了強烈的羞赧,這是根本無法解釋的情緒。這又不是什麼未曾謀面的兩人,初次相處時就不得不暴露私密一面的新婚之夜……

  於是蒼狼笑了出來。他對於新婚之夜的記憶清晰得很。「我把你打暈了。然後抱著你睡。我怕你冷。」

  他應該生氣的。昊辰有很長一段時間裡對於那天晚上自己的遭遇都感到不平。

  「對不起,那時候很疼嗎?是孤王不好。」

  現在變成羞惱的感覺了。昊辰隨手拉來掛在床頭上的薄絲外衣,遮住臉。他知道剛才那種害羞是為何而生了……強烈的佔有慾像是狂野的海潮拍打著長生結。

  蒼狼的雙眼總像晴空一樣青碧,但此時他撐起身體,低垂眼眸,就像頭沉靜的狼凝視自己的獵物,帶著一種深邃的幽藍。

  「昊辰,孤王說了你想聽的,你也說一句孤王想聽的話。」

  「……你想聽什麼?」他根本沒有掙扎多久就屈服了。

  蒼狼嘴唇不動,藉由長生結清楚確定的傳達出那句話,一字一字清晰無比。

  「才……不要。」

  「為什麼不說,難道不是真的嗎?」

  於是昊辰害羞地閉上眼睛,覺得可以忍受之後睜開,但又忍不住閉上。

  「我荻花題葉,一生一世……都屬於蒼越孤鳴。」但他帶著一點惡作劇的心情補說了一句:「如違此誓,十世天罰。」

  蒼狼便不太高興了。「沒有後面這一句。」

  「為什麼不說,難道不是真的嗎。」

  於是狼王隔著絲綢,輕輕撫摸王后的臉頰。他可以任憑對方這樣躲藏,但在內心深處,蒼狼對於兩人間的連結毫不放鬆。

  「我蒼越孤鳴,一生一世都屬於你。如違此誓,十世天罰。」

  ……難怪他要不高興。昊辰也感到一種些微的難受。就算只是假設,都不想去預想蒼狼受傷的樣子。

  「昊辰。」於是蒼狼帶著微笑低下頭。

  「嗯。」

  然後蒼狼隔著那層絲衣去吻自己心愛的人。那甜得像是忍耐了許多年的初次親吻,於是被吻的人心潮翻湧,難以自制,便將手中的絲綢扯開。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那是一種雙向共通的感覺,他們分不出是誰心中先出現這樣的意念,又或者他們只是同時產生那種佔有慾,所以在心靈相通的情形下將自己毫不保留的交付出去。

  那是一個如羽毛落地般淺淡的吻。但在兩人腦海裡產生的巨大影響卻奔騰而澎湃。

  「……蒼狼。」

  昊辰半睜著眼呢喃,沉浸在內在那種甜蜜酥軟的感覺中。他幾乎能看到蒼狼的精神體,但不是狼,而是一團團璀璨的花火,在他的血脈中恣意滾動著,像穿著一件合身又舒適的衣服。在這裡,就在這裡,我永遠是你的。

  於是蒼狼意識到了。以一種柔和、複雜又精準的方式。昊辰並不是真的在叫他的名字,不是叫他蒼狼。那是道域人獨特的稱呼,妻子對丈夫的愛稱,純粹出於愛情,堅定而不容否認,代表他們彼此擁有。

  於是他落下著急而激烈的吻。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這次不需要詢問,隨著吻展開的是更加親密的肢體相觸,他們很快就脫得一絲不掛,熱切地相擁著,一邊接吻一邊翻滾身體,竭盡可能讓每一處肌膚都與對方緊貼不放。

  對兩人而言這都是久曠後的激情,他們沒有說話,陶醉在索取和給予之間。如今沒有雲胎術的輔助,雖然清洗過了,但緊繃的恿道需要更多潤滑,蒼狼充滿耐心,像安撫一個最心愛的孩子,毫不馬虎的進行準備。手指節節深入,終於按到最敏感的點上,成功引起一陣快感的戰慄,然後他感到來自伴侶的催促與命令:我不要等了。

  儘管如此,蒼狼還是堅定不移,繼續反覆擴張刺激,另一手安撫著那因後穴被入侵而硬挺筆直的性器。王后在這種無法得到徹底快感的折磨中變得又濕又軟,毫無反抗的能力。他哼哼唧唧的催促著卻收不到成效,除了搖擺腰肢迎合那殘酷的手指以外毫無他法,所以昊辰最終採取了唯一的手段——在意識裡探入蒼狼腦海最深的地方,透過長生結將快感直接推擠過去。那股毫不保留的、火熱又銳利的性慾與渴求像柄苗刀插進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中,蒼狼不由得低喘一聲,發出困惑的、難忍的呻吟,從背脊到大腿都為之僵直。

  然後他想起來了。在兩人第一次小別之後,在第一次的冷戰之後,和好時的那次歡愛,自己做過一模一樣的事情。緊緊抓住意識中的長生結,在大腦中佔有對方。身體的記憶更加清楚,蒼狼當然也記得那夜得到的高潮感受是多麼刺激,所以他想也不想的回應妻子,一邊頂入濕黏淫靡的秘處,一邊將強烈的佔有慾和燃燒般的愛意直接灌入對方的意識中。

  他一手扶著昊辰的腰,一手按在肩膀上施力,而昊辰抖得厲害,內裡像是要融化那樣柔軟迎合,精神上卻一片暈眩,偏頭喘息時嘴唇碰到蒼狼的手腕,便貪婪地伸出舌尖舔弄他的脈搏。滿是春潮的臉龐與濕紅的軟舌,在視覺上的刺激比觸覺更強烈,而且那種低喘的悶哼本身就帶著需索的意味,於是蒼狼忍耐不住低頭吻他,彷彿失控般與那靈活甘美的舌頭糾纏起來。

  粗硬的性器進到深處之後,蒼狼停了下來,感受那裡的主動迎合,柔順討好的將他徹底包覆起來,像是想要吸得更深更多。

  然後蒼狼緩慢動起來,小幅度的前後擺動腰部,快感卻劇烈得可怕,彷彿神智都為之恍惚。昊辰忍耐了十幾下之後才勉強放開蒼狼的嘴唇,咽著淚發出抱怨,眉尖輕蹙,銷魂的神情又像舒爽又像苦悶。「你不要……一直想著那裡……」他舒服得腦門都發麻了,蒼狼竟然一邊幹他,一邊緊緊抓著長生結,直接衝進大腦裡的情意、獨佔慾和快感揉雜在一起,全身每一寸都充盈著這種火熱的感受,根本無法負荷……

  蒼狼專注在內在和外在的雙重入侵裡,勉強睜開眼睛,有點困難地回應:「可是,昊辰你也想著它……」一邊說一邊再次盡根插入,這次進得很慢,水聲淋漓,昊辰既因為這種羞恥的聽覺而哆嗦,又因為意識中那舔舐的感覺而興奮得發抖。這次蒼狼一邊激烈的幹他,一邊在意識裡想像著如何去舔、去吻、去嚐遍他全身的感受。這種雙重的快感與折磨很快就讓久未承歡的身體在激流般的顫抖中達到愉悅又無助的高潮。

  他們之前頻繁歡愛的經驗已經足夠讓蒼狼學會如何在這種時候守住精關,雖然滑膩的軟穴傳來強烈無比的痙攣與收縮,但他沒有射,而是愛憐地吻掉昊辰眼角那些舒服的淚水,將臉貼在那暈紅豔麗的臉頰上喘息,耐心等他平復呼吸。

  要換個姿勢嗎?

  失神而濕潤的柔美臉龐微微搖了一下,他想要親吻,想要看著蒼狼忘我舒適的表情,於是他的君王溫柔地允許這種渴求,趁著那種高潮的餘韻未退,妻子仍舊渾身綿軟任憑處置的時候享受親吻的親暱感,同時下身開始繼續動作。

  享受過一次高潮的甬道熱得發燙,又濕又緊,洋溢著暖香與情慾的甜軟意識則更加令人流連忘返。蒼狼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貪得無厭,他像吸蜜一樣含著那徹底陶醉在愛戀情意中的長生結,飢渴地吞吮來自對方意識中久藏的芬芳,發洩慾望的身體很愉悅,精神卻更加敏銳與享受合為一體的快感,他肯定會對這種樂趣上癮的。

  被丈夫猛烈衝刺著,精悍的腰拍打著臀部,性器每次都撞上銷魂的深處肆意交歡,發出濕淋淋的搗弄聲,還有那種直接在大腦中翻滾洶湧的快感,極樂的感受幾乎叫人難以呼吸,昊辰知道蒼狼完全可以像這樣做上一整夜,他本來就是那種精力無限的男人,但自己承受不了太久,於是試著在意識中,那塊正被黑狼坦蕩地翻滾嬉鬧的地方,送去一點屬於自己的快感,那種被插入才能意識到的、觸電般的歡愉——但這種感官刺激似乎只是讓蒼狼更加興奮,他的動作微微一頓,閉上眼睛仔細確認那是什麼——然後明確地傳達出一種訊息:原來昊辰是這麼舒服……

  昊辰欲哭無淚地迎合起更加粗野狂放的抽送,那股在腦海裡膨脹沸騰的情慾讓他全身都像融化一樣只能婉轉承歡,連腳趾都舒服得彎曲抽搐。蒼狼瞇細了眼睛,眉尾滴下汗水,忘我而迷醉地沉浸在靈肉合一的絕妙歡愉中,昊辰忍不住將手指埋進那濕透的髮根,在醉眼迷濛中按下一個深情的吻。深到極處的依戀與愛意終究讓原本高傲的性情變得柔和而謙卑,他選擇百依百順地放縱,任由心愛的狼恣意妄為,予取予求。他們擁吻著糾纏著迎合著彼此縱情交歡,哪怕汗流浹背也不知疲倦,過於亢奮的狼忘記收攏爪子,將他的精神意識抓得傷痕累累,滲出鮮血再一一舔去,儘管如此仍舊如膠似漆,纏綿不休。

  在無數次欲仙欲死、連綿不斷的高潮間,情慾燃燒到極處,最後精神連結上唯一剩下的只有深刻入骨的獨佔慾。在那整夜的某個瞬間裡,他們完全忘記自我,甚至也忘記了身體銷魂的快感,意識中只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然後再從那種存在裡回頭窺見自我。

  隔天王后醒來時,苗王早就等著要抱他去洗澡了。下身完全動不了,身體又重又累,被反覆進出蹂躪的地方感覺還有點疼。在他們第一次喝浮香酒之後,王后再也沒這麼狼狽過。

  苗王除了準備好浴室與茶水以外,心理上也早就準備好承受責備,但他沒等到嫌棄或厭惡的感受,只有一隻懶洋洋的手搭上肩膀。

  「你也要洗,不然不能抱我出來。」

  「……很疼嗎?」

  「現在又懷不上,以後不許做得這麼狠了。」

  然後是一個溺愛的吻落在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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