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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走起純良路線了大約是因為要趕進度


  當血不染出現在中原附近,擊殺修羅帝國的魔兵時,這個消息很自然的進入了流通情報的黑市裡。然後,鐵驌求衣主動給風逍遙一個月的假。

  在風逍遙去尋覓線索之前,他決定先去見荻花題葉一面。這在後者的意料之中,哪怕風對於發生在水月同天的往事毫無頭緒,他也會想辦法時刻注意無情葬月和血不染的消息。而且,荻花題葉也很明白,風不可能相信他當初留在水月同天的假象,相信月已經死了。

  在過去的十幾年裡,荻花題葉曾經後悔過幾次,他應該殺了月的。但不論再怎麼後悔,他都記得當下那種無法下手的感受。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在小碎刀步的最後一擊時,他留了後勁未發。月沒有認出他,傲邪劍法的邪氣已經讓分辨現實與幻覺的腦功能崩潰了……他會叫那一聲二哥,只是出於混亂。

  但花,終究沒有殺了月。

  相反的,他割下無情葬月的衣物,隨便用忘今焉提供的殺手的屍體製造出爆體而亡的假象,然後將重傷昏迷,只餘一息的月塞進個人飛艦裡,用亂碼生成的目的地座標決定義弟的命運。

  使荻花題葉停手的不是罪惡感或害怕事情揭發的恐慌,他親手害死過比這更多的人,但對於月,不,對於飛溟,昊辰寧願他不要死在自己的眼前。將義弟送上飛艦的時候,那已經是一種封棺的心情了,他甚至將血不染親手放進月的懷裡,像要將他就此埋葬。

  事後荻花題葉回報夫子,無情葬月僥倖逃走,但已經重傷難癒,不可能還活著。不論岳萬丘有沒有告訴岳飛溟任何關於修真院慘案的線索或琅函天的秘密,忘今焉都可放心。但忘今焉永遠不會放心,正如荻花題葉也永遠不會真正相信月已經死了一樣。

  在風逍遙來之前,忘今焉已經來過一趟。他們達成協議,讓風逍遙去追查血不染的線索,而若是未死的無情葬月出現在中原或苗疆,忘今焉殺他時,荻花題葉可以袖手旁觀。如今雲胎術法已有小成,荻花題葉的確動用不了太過消耗術力的術法。

  與義兄見面時,苗疆王后自然又是另一套說詞。風確實對他有所懷疑,當年花與月之間因雪而起的對立如此顯而易見,難以避免,因為不忍見兩個義弟相互殘殺,風逍遙才會主動離開。但風同樣沒有任何證據,只有推測,而他不會因為推測就指控自己的兄弟是殺人兇手或陰謀家。會面時,荻花題葉恰到好處的表達了對無情葬月的擔憂,然後給風逍遙一個隨時能呼叫他的通訊器,還可以用來偵測大多數的中高階術法。

  在風逍遙離開苗疆主星,前往水月同天——中苗邊疆上的荒瘠行星——之後,苗王的客人才帶著瘋癲的『北風傳奇』前來求醫。

  忘今焉很快就會動手。如今墨家鉅子已經進了道域佈上數十年的局,而若是俏如來有黓龍君一半的能耐,那麼他推測出忘今焉與琅函天是同一個人這件事,只是遲早的問題。

  夫子不能容忍使修真院翻案的因素出現,所以他執著於殺死無情葬月,正如同他操縱仙舞劍宗的宗主神君殺死岳萬丘一樣,這對父子知道得太多了。

  但現在,荻花題葉需要無情葬月活著。因為苗疆國師忘今焉必須死。而他不打算同歸於盡,所以琅函天也必須死。他手中的牌不多,一不小心就會反傷自身,所以必須更加謹慎籌劃。

  『北風傳奇』很快就進入王家醫院療養,治癒他的瘋癲與幻覺。先前為了對付貂氏夫婦,苗后早就對醫院做了相當的調查與準備,足夠讓他不驚動任何人,在破曉之前的深夜時分前往探訪病人。

  從前叫他二哥的那個少年和他一樣長成了青年,但睡著時看起來卻還是像孩子一樣。苗后早就用王室的權限調閱過這個病人的體檢與病歷,但還是忍不住將手指貼上他的額頭。

  肌膚與頭髮摸起來十分乾淨,已經沒有那天在大殿上遠看時的骯髒與塵沙。看來醫院的人幫著修儒那孩子好好給病人洗了一澡。但苗疆的醫療技術無法做得更多。

  荻花題葉對現代醫學鑽研不多,他研究的是陰陽學宗的五行體氣,而輸入到病人體內的一縷綿氣根本無法完成一次臟腑的循環。他知道為什麼,這裡的醫生檢查出月的部分內臟與一半的大腦已經被置換成人工仿生器官。只有在中原,才可能提供如此精密的手術與儀器。十年前王家醫院曾經想從中原進口人工胰腺治療顥穹孤鳴的內分泌疾病,但被多疑的苗王所拒。

  那麼,月還是同一個人嗎?他還記得多少事情?邪氣入心,又換掉了一半的大腦,他對於解決忘今焉的計畫還有多大的用處?

  荻花題葉在那個寂靜的病房裡只待了兩分鐘,馬上就離開。但他的行蹤仍舊被人所察。回到寢宮時,天色已經有幾分微亮,苗王側躺著,半張臉埋在枕頭裡,氣息平靜。但當苗后躺回床上時,他的丈夫的手馬上環了過來,將他擁回溫暖寬厚的懷裡。

  蒼越孤鳴閉著眼睛輕聲說道:「你又一個人出門。說好的,要告訴孤王。」

  「我去王家醫院,」荻花題葉用手指捲著對方的髮梢。在出門的時候就知道苗王已經醒了,但他竟然這麼沉得住氣,就這樣躺著等著人回來。「去看修儒的病人。」

  「嗯。」

  他不問為什麼。荻花題葉感到一絲討厭。是賭自己在乎他的感受,所以一定會解釋原因嗎?但他本來就需要苗王逐步走進這個局裡。

  「他很像我以前的……朋友。」算得上是朋友嗎?以前,月總是叫他二哥……但那是因為他叫年紀最長的風為大哥,自己這個二哥只是順便的。「不,是我以前的兄弟。」現在他對苗王可不能夠說謊。

  「兄弟。那他是嗎?」

  苗王終於睜開了眼睛。每當他若有所思的時候,那雙深邃又靜定的眼睛總是讓荻花題葉想到狼凝視獵物的模樣。

  「我不能確定……」月還是月嗎?「或許是,但我不能確定。」只有風能確定。不,只有風會義無反顧的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治癒月的方法。荻花題葉沒有那種天真。

  「你的兄弟是怎樣的人?他也是風兵長的兄弟嗎?」

  「……改天再說。我總有一天會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告訴你,但現在我還需要仔細思索。」

  他既然做了承諾,蒼狼便不多問,他只是隔著衣服摸著妻子的手臂,「你出去穿太少了,摸起來好冷。」

  「你為什麼留下修儒?因為他是俏如來的朋友?」

  「嗯,中原現在情勢未明,修儒只是醫生,沒有軍事或外交身份,反正有和平協約,讓他有個地方暫且棲身,是孤王對俏如來的一點致意。」

  「俏如來,」苗后沉吟著,他蒐集了很多情報,對此人也有諸多猜測與想法,但苗王顯然是用與他截然不同的角度去看這個人的。

  蒼越孤鳴時常令荻花題葉感到有趣,他沒有那種總能看見別人優點的眼光。在中原爆發血紋魔瘟的時候,消息傳到苗疆,苗王一方面安排封鎖入境等防疫措施,一方面又對被謠傳為魔瘟散播者的俏如來表達了相當明確的信任。但他們在中苗的數度交鋒中並沒有什麼特別或深入的私交,苗王對於史豔文長子的評價似乎完全出於他自己客觀的觀察。

  「你對俏如來有什麼想法嗎?」

  荻花題葉微微一笑,記憶中滑過那像冰封寒潭那麼深冷的眼神。黓龍君,那是他見過最美的人與最冷的眼睛。他的師尊,陰陽宗主曾經向造訪道域的鉅子介紹:這是我最聰明的學生。那年荻花題葉十二歲,以為自己已經見識過夠多的人事,明白人性的慾望與貪婪是怎麼回事。

  但黓龍君只用一個幾乎稱不上打量的眼神就看穿了他的本質。

  性僻爾爾,至死不休。

  然後墨家的鉅子再也沒看過他第二眼。師尊安慰他,世上有千萬人不能入鉅子的法眼,他卻給了你一句評語。昊辰知道師尊想將自己送入墨家門下,若是留在修真院中,陰陽學宗也不一定能在天元掄魁中得勝。但這打算落了空,其實他也不覺得可惜,畢竟離開道域就等於離開雪,那就和從他胸中活生生撕掏出心肺沒什麼兩樣,黓龍君的反應正合他心意,昊辰幾乎心懷感激。

  但那八個字,仍在他心上打轉了許多年。直到他終於讀到那兩句詩。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我為人的性情如此怪僻,只能一心醉於作詩,若是不能得我所愛的佳句,哪怕至死也不能罷休。

  至死不休。在沉香蘭居裡,詩集從荻花題葉手裡滑了下去,他先是詫異,然後又驚起一身冷汗。那不是鉅子對他的評語,而是一種先見之明和預言。至死不休。只見過一次,鉅子就從這樣輕描淡寫的一眼裡看透了他。不論那是怎樣的直覺、眼力、相人之術或者其他,荻花題葉都藉由對於自己的瞭解,感受到黓龍君的可怕與令人畏懼,而他甚至還沒有體會過默蒼離那種多智近妖的心計與連環不絕的佈局。

  所以,默蒼離究竟看中了俏如來的什麼本質,從而決定讓他成為自己的傳人?荻花題葉毫不懷疑俏如來的智謀,但他也知道墨家鉅子一生見識過的智者奇才、謀士策師多如過江之鯽,有千萬人都不能入他法眼,他為什麼唯獨選中了俏如來?

  「我對俏如來沒有什麼想法。」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只有與他一會才能得知這個問題的答案。「既然你對他如此推崇……若是將來有緣一見,那就好了。」


  而在苗王與苗后偶然談及墨家鉅子的隔天,墨家九算之一,便動用自己身為國師的權力,請苗后去參加一個公開的慈善活動。維護王室的形象與人民互動原本就是王后分內的工作,苗王也同意讓逐漸在苗人眼中熟悉起來的王后更多的參與這類活動,於是荻花題葉欣然前往。當然,有王族護衛的叉玀同行,是王后特別指定的。

  上午是王家科學院的參訪,中午是苗道技術交流人員的餐會,下午則在王家醫院探訪病人,並且捐贈足以讓分院開始興建的金錢。「破土儀式要請王上來,」王后小聲對王族護衛抱怨:「這種儀式太累人了,我受不了。」他不過是說笑而已,但過於認真的叉玀馬上詢問王后要在哪裡休息,她立刻安排。最終,王后沒有選擇休息,他整個行程持續到了夜間,晚上與王族共進晚餐的對象是在內戰中受傷,仍在努力復健的軍官士兵。

  探訪行程結束後,王后沒有立刻搭車,而是要求了一個安靜的房間稍坐休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累。或許該是驗孕的時候了……雲核近來實在吸取太多力氣。但他驗孕的方式不比女性,過程手續繁瑣得多,最近哪有這種時間心力。反正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受孕,按照過往的統計記錄,至少要花上一年半載。

  離開醫院的時候,他們聽見打鬥的騷動與哀鳴。

  「王后殿下。」叉玀警示地喚了一聲,隨即將比她還高一個頭的王后擋在身後。

  荻花題葉嗯了一聲。如果月恢復了一半的功力,那麼叉玀不會是他的對手。但若是夫子要置月於死地,並且靠著苗王借刀殺人,那麼……叉玀,或是身為王后的他,就要死在這裡。

  當披頭散髮的北風傳奇持劍殺來的時候,荻花題葉又嗯了一聲。血不染的邪氣驚人,比他記憶中的感覺還要陰狠絕烈,帶著令人反感的扭曲感。

  空氣在飛舞的劍芒中猶如薄冰般破裂,聲音凌厲而刺耳,負責王后保安的宮廷警衛擊發的子彈在閃爍著腥紅光芒的血不染面前慢得可憐,在空中就被擊碎。

  北風傳奇的劍很快,但那些子彈給了叉玀比他更快的縫隙,她俯身衝刺,骨鏢呼嘯疾迴,在血劍下發出碎成片片的悲鳴時,王族護衛已經衝到了刺客面門前,毫無防備,卻利如匕尖。被細密劍氣所傷的叉玀滿身帶血,手裡緊握一柄苗王御賜的掌心短刀,直直捅入刺客胸口中央。

  她很快,而且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但癲狂的劍客更快,甚至更不要命。他彷彿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揮手便將叉玀蠻橫地用拳頭揍飛幾丈遠,將胸口那柄短刀視若無物,提劍往他唯一的目標衝來。

  荻花題葉展開雪白新扇,舉在頰邊,反手使勁朝下揮去。那是刺客朝他衝來的第五步,劍鋒割下一段紫髮與長袖,但北風傳奇很快被陰陽陣法綑縛壓制在地,在幾秒之後失去意識。

  王后抱起內外都受了重傷的叉玀,對趕來支援的王城治安官吩咐:這是王上的犯人,仔細看管。

  幸虧就在醫院,叉玀很快就送去搶救,王后坐在外面等候,沉思著。苗王與國師在十分鐘內抵達,那時王后手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只剩長袖上的割痕與血跡顯示剛才發生了什麼。

  苗王還沒有開口說話,他的王后已經站了起來,踉蹌著奔進他懷裡。荻花題葉已經很擅長做出這種依賴丈夫的模樣,而苗王忙著安撫受到驚嚇的妻子,便沒有在震怒之下做出什麼處置。

  同樣匆匆趕來的修儒慌亂地為大哥解釋病情,而當國師表示此事應該仔細調查,並請王上與王后先回宮的時候,王后在衣服底下掐了丈夫的手心一下。其實他倒不必如此,只要藉由長生結傳送強烈的意念過去就行了。但蒼狼終究感覺到了妻子明顯的阻止,於是輕描淡寫地開口:「不必著急,孤王明天要親自審問此人。修儒,你可以去照看他,但是他不能離開監禁室。你自己注意安全。」

  他們坐車回王宮,下車時荻花題葉幾乎站不住,於是苗王一路將他抱回房間。先前他去夜探醫院時已經在月身上留下隱伏的引咒,所以今天才能如此順利的一舉擒下,但使用這種中級咒法還是讓因雲胎術而大量消耗精力的功體難以承受。

  荻花題葉將頭靠在苗王肩上,臉蹭著大衣上那圈煙灰狼毛,忽然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的睡著。反正,苗王總是會……

  但他沒有睡著。在蒼狼將妻子的鞋襪脫去,想替他卸去髮冠的時候,荻花題葉睜開眼睛。「事有蹊蹺。」

  苗王在床邊坐下,靜靜凝視他的王后。他沒有問對方想說什麼,也沒有問那些至今都瞞著他沒說的事情。蒼狼安靜地看著自己獨一無二的伴侶,眼神裡帶著某種沉靜而包容的力量。如果荻花題葉能夠真正得知蒼狼已經思考過的事情和對自己承諾過的決心,那麼來自道域的他將會對於那種苗疆男人才能有的堅決與無法動搖而感到大為吃驚。

  如今蒼狼已經明白,自己勢必會因為妻子的過往,與某些尚且潛伏在陰影裡的危難而面臨或許不下於奪嫡爭位的禍亂。這是他能承擔的,他也會樂於承擔。但他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昊辰完全相信與依賴他。

  「……臉受傷了。」苗王單手托著妻子的臉,柔聲說:「我去拿藥給你擦。」

  荻花題葉咦了一聲,在床頭櫃上翻找出嫁妝的鏡子,不高興地看著自己的倒影。月的劍氣太利,割下頭髮就算了,竟然在頰上劃過一道極細的血痕。蒼狼取來藥膏,用棉花棒輕輕抹好傷口。「我這兩天不能洗臉,不然會留疤痕。」荻花題葉用討厭的語氣這麼說。

  「很細,看不出來的。」蒼狼安慰他:「就算有疤痕,孤王還是一樣喜歡你。」

  話不是這樣說。荻花題葉有點可憐這個孩子,這麼不會說情話。他該說:就算有疤痕,你還是一樣好看,或是,你只會越來越好看。「我要怎麼做,你才不會再喜歡我?」他竟然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心裡想的話,最終說出來的都不同。

  「除非,」你不再喜歡我了。但還沒有說出口,蒼狼便知道不對。不論昊辰喜不喜歡他,自己的感情都只會越來越深。「剛才,你要和孤王說什麼?」

  「……事有蹊蹺。修儒的病人前兩日狀況穩定,今天突然暴起,我想應該另有隱情。」王后取來通訊器,滑出一個空白視窗。「我在醫院讓他們幫我驗了血,明天早上就會知道結果。」

  蒼狼沒有多問。隔天早上,針對王后、叉玀與北風傳奇的秘密驗血報告直接傳送給王后殿下。

  「是道域的多情花,」真諷刺,荻花題葉不由得一笑,「萃取液加在飲料裡,無色無味。但是中了酩酊香和與雨間苔的人,對於多情花的香味特別敏感,會使其發狂,並且殺死飲用者。叉玀昨天為我試了一天的毒。」

  「那麼,是誰想要借刀殺人?」

  「只有道域人能同時取得這三種藥方……多情花只在陰陽學宗生長,酩酊香是神嘯刀宗的秘物,雨間苔是劍舞仙宗的備藥。」

  「那麼,便無法從這個方向調查了。」

  不必調查,他知道是誰。但現在,還不是對苗王言明的時機。「至少這洗清了修儒病人的嫌疑。」

  「既然與道域有關,那麼,該是叫回兵長的時候了。」

  「……也好。」

  風去見雪了。荻花題葉知道,因為他給風逍遙的通訊器有追蹤功能。他也知道他們談了什麼,雪……她唯一掛念的,終究只有月。而月在苗疆,如此伸手可及。只要用苗后的地位說一句話……但他若要忘今焉死,就不能殺月。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再殺月一次。

  「昊辰,你在想什麼?」

  如果能夠遠離這一切該有多好。但是忘今焉必須死,他不能留在苗疆,否則後患無窮。荻花題葉發現自己對於此事生出了某種異常的執著……後患無窮,但究竟是誰的後患?扳倒忘今焉,首當其衝會暴露過往的就是自己。而且如果雪知道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或許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但荻花題葉卻早在自己察覺到原因之前就下定了決心。因為那是蒼越孤鳴的後患。

  「我在想你。」

  站在衣櫃前為妻子尋找衣服的苗王不由得回頭,然後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穿過半個房間的晨光去親吻對方。

  「孤王也想你。」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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